第 16 章(2 / 2)

感歎了一句“小年輕真是熱情如火”後,季容妗便沒打算去打攪人家。

直到“嘭”地一聲,□□撞到石塊的聲音伴隨著兩道惡意滿滿的聲音從假山後傳來。

“喲,三少爺今天穿的這麼好,也不看看這衣服你配嗎?”

另一道聲音附和著:“就是,和你那娘一樣,不知廉恥,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各種惡毒下流的話接連冒出,季容妗卻始終沒聽見另一道聲音。

她糾結了一下,到底還是邁開步子往假山那邊走。

走得近了,她才看見假山石上靠著一個錦衣少年,少年穿著火紅色衣袍,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死死護住頭部,以此抵抗對麵兩個比他大一些少年的拳打腳踢。

“做什麼呢。”季容妗露出身影,懶洋洋地看向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少年。

瞧著年歲與她相仿,穿的也是錦衣玉裘,動作卻粗魯的像混混。

兩個少年見到有人出現,先是被嚇得崴了一下。

其中一個回過神正要破口大罵,另一個少年卻連忙拉住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兩人這才忌憚地看了她一眼,準備離開。

離開前,還踢了一腳那被打的少年。

季容妗等他們走遠,來到了瘦弱少年的身邊。

彼時,他已經放下手,一張臉在紅衣的襯托下格外蒼白,五官精致,卻讓季容矜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季容妗琢磨著,認出了他的身份——那個被愛屋及烏的丞相府三少爺,今日禮宴的主角。

少年看著她,目光空洞迷茫,說了聲“謝謝”就要離開。

季容妗微微揚眉,看著他背後被石塊劃破的衣袍,到底出聲提醒他:“記得把衣服換了。”

少年也不知道也沒有聽見,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到酒席上後沒多久,何栗便帶著她先前見過的少年出現了。

季容妗抬頭一看,見少年換了身黑色衣袍,便知曉他是聽見了。

吃飽喝足後,季容妗覺得自己沒有在這裡待的必要了,隻與常青山說了一聲,便搖搖晃晃地離去了。

縱然她不想喝酒,可在酒桌上,難免會有那麼一兩次必須要喝的時候,季容妗把握著量,沒喝多少,卻也覺得暈乎乎的。

離去前,她隱約聽見何栗似乎在笑著說那少年文采異稟日後怎麼樣雲雲,她沒多關注,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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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道路兩旁是明晃晃的燈籠,從小路一直通到她的院子。

晚風稍涼,走了一段路,臉上的熱氣便被吹散了些,隻是依舊有些暈。

她扯了扯衣領,正要加快腳步,餘光猝不及防瞥到一道身影,季容妗的腳步便頓在那了。

這麼晚了,沈竹綰一個人在這作甚?

季容妗找了棵樹躲在後邊,看向獨自站在湖邊的女子。

煙灰色長裙讓她幾乎與孤寂的夜色融為一體,月光蒙塵,照在灰撲撲的樹影上,女人抬頭望月,看不清表情,渾身寫滿了孤獨。

夜風輕輕吹,烏黑的發絲在空中打顫,樹木發出烏拉烏拉的聲響。

季容妗看見女人很輕地垂下了首,側臉有些迷茫難過。

她猜測興許是今日鬨得滿城皆知的丞相府三公子生辰勾起了沈竹綰的傷心往事。

曾幾何時,她的生日比這還風光,那是真正的普天同慶,全天下為她祝賀。

但如今也都化作灰塵,掩埋在記憶的一角。

不知怎的,腦海裡忽然便響起了季母的那句話:“矜兒,待公主好些,她一個人著實可憐。”

興許是天下母親都見不得孩子受苦,所以季母會對當年身為孩子的沈竹綰報以同情。

她並不了解那些過往,從旁人口中聽說,也隻是唏噓。

可在這一刻,當她看見沈竹綰罕見的流露出的情緒時,心底還是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忍不住有些心軟。

她到底還是走了出去,到沈竹綰身邊,問她:“公主怎的一個人在這?”

沈竹綰在她發出聲響時才注意到她,眼下見她走來,收斂好情緒道:“賞月。”

“賞月?”季容妗抬頭看了看那弦月,問道:“公主殿下心情不佳?”

沈竹綰沒說話。

今日丞相府禮宴鬨得動靜那般大,勾起她的傷心往事是其一,很難說何栗這舉動是不是刻意給她添堵的為其二。

季容妗想了想,安慰道:“其實何大人那把年紀了,很難說會不會哪天就……咳,出意外了,公主你還年輕,總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沈竹綰側眸看了她一眼,半晌道:“駙馬是會安慰人的。”

季容妗抓了抓衣擺,尷尬道:“或者公主殿下等等我。”

見沈竹綰疑惑的目光望來,季容妗便道:“等我學有所成,就把惹公主不開心的全暗殺了。”

說著,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竹綰瞧她一眼,又移開目光盯著湖麵,輕歎:“本宮能等到那一日嗎?”

季容妗自信:“能。”

沈竹綰悠悠投來的一瞥。

季容妗垂首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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