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幸好小皇帝沒有出事,若是他真的出什麼事了,季容妗甚至不敢想象到時候的沈竹綰會是何種神情。
幽幽歎了一口氣,季容妗心想,沈竹綰平日裡雖對小皇帝管的緊,可在她心底,沈熾一直是最重要的家人。
季容妗思緒兜兜轉轉又落在了接連兩次刺殺的人身上,會是誰呢?
揣著滿腹猜想,季容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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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國安寺之行過去小半個月,沈熾身邊的護衛加強了許多,至於那兩個不幸被活捉的倒黴蛋,季容妗未曾見過他們。
隻是從影一口中得知,那兩人受儘折磨,到現在也不肯說出背後主謀。
不說歸不說,沈竹綰好似不怎麼在意。
隻是季容妗偶然間聽說,最近一些日子,朝堂上何栗那一派的人都過得很慘淡,不是家中鋪子突逢變故,便是兒孫或是旁人出了事,何栗更是因為被一件殺人的案子牽連,被勒令在家閉門思過。
十日過去,依舊沒能上朝堂。
而影一,現在終於不需再每日盯著茅房了。
過去一個月,季容妗每日都能從影一那邊得到相同記錄的紙條——上麵寫著蓮夏今日的所作所為,與誰一起說了哪些話。
大多數都是些毫無營養的對話。
蓮夏一直沒有動作,每日就是安安穩穩地工作,也不嫌臟和累,好似真的隻是為了找到一個容身之所。
這樣的情況下,季容妗到底有些心難安,將她調到了洗衣裳的地方。
而影一,雖然不用每日麵對茅房,但依舊需要監視著蓮夏,並記錄她的一舉一動。
臨近八月末尾,天氣依舊有些熱,但比之盛夏那會,早晚涼快了許多。
季容妗將躺椅搬到樹下,乘著傍晚的夕陽,搖搖晃晃地擺著手中的扇子。
再過幾日,便是七夕節了啊。
七夕節,多少年輕男男女女期盼著的日子,就連季容妗這種已經成婚的,也很是期待——主要是期待著一些吃喝玩樂。
她正躺得舒服,同時想著七夕節要不要找沈竹綰一同出去逛逛。
畢竟,年輕人嘛,總是在家裡很容易悶壞的,還是要多出去走走才是。
小季大人如是想。
搖椅前的古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深綠的葉子掉了幾片,一隻灰色的鴿子從樹葉間隙鑽出,咕咕叫著落在了季容妗肩膀上。
季容妗看著這隻灰色的鴿子陷入了沉思,她記著和江楠語傳信用的鴿子不是灰色的。
雖然搞不清狀況,但她還是從鴿子腿上取下信,順手拿了兩顆葡萄放在手心喂鴿子。灰色
鴿子精瘦矯健,一看便不是江楠語能養出的樣子。
她養的那隻傳信白鴿胖的讓季容妗一度覺得它飛不起來,傳信全靠溜達。
送走矯健的灰鴿,季容妗打開那張字條,上麵的字蒼勁有力,寫著:百味茶館見
落款單字一個葉。
季容妗便知道,這應當是葉漉傳來的信。
不過她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
季容妗一思索,覺得也正常,畢竟商人消息最靈通,葉漉家大業大,稍微打探一下便知曉了。
隻是讓她有些尷尬,畢竟她在葉漉那留的名號可是季小寶。
季容妗沒多耽誤,起身活動了一番身子,便朝著信件上說的百味茶館去了。
百味茶館坐落於一處環境清幽的地方,茶館很大,前有翠竹池塘,後有乘涼古樹,來來往往的人皆是穿著講究之輩。
季容妗在一樓出看見了坐在邊上的葉漉。
依舊是一身玄衣,不過是細節處的花紋有所不同。臉上的麵具還是她見過的那個,瞧見她來,便揚起了唇。
季容妗走到她對麵坐下,笑著:“葉姑娘找我何事?”
葉漉先是笑了笑,旋即開玩笑道:“季公子的話說的,若是無事,我便不能約著友人前來喝茶?”
“當然可以。”季容妗轉了轉茶盞,輕笑:“不過比之喝茶談心,我還是更喜歡與葉小姐在馬場上見麵。”
葉漉點頭:“說的也是,不過今日我找你來不是與季公子喝茶貪心的。”
她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遞到季容妗麵前,笑道:“這是第一批貨物帶來的利潤,按照比例分給季公子,是兩百兩。”
季容妗瞧著那遞到自己麵前的銀票,有些不敢置信:“這麼快?”
她還以為至少要等到兩個月以後才能拿呢。
“是。”葉漉笑著:“分成不是按月份拿,而是按成交的批次拿,換而言之,或許此次一個月,下次可能便是二個月。”
“原來如此。”季容妗收下銀票,笑容更甚了些:“真是麻煩葉姑娘了,這麼點銀子,還要勞煩你親自送來。”
“不麻煩。”葉漉眼睛一轉,忽然看向一處,旋即慢悠悠收回視線,看向季容妗:“季公子是一個人來的還是?”
季容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道:“是我一個人來的,怎麼了嗎?”
葉漉眸光微閃,道:“沒什麼,興許隻是看錯罷了。”
茶館拐角處,影一心有餘悸地出了口氣。他雖然武功比影一高,可在偽裝偵查方麵,還是不如影一來的隱秘。
方才不過是多往那邊看了兩眼,便被那帶著麵具的女子發現了。
看來還是應當慎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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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沈竹綰回到了府上,影一如往常一樣將駙馬的行徑交給了沈竹綰,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可能被發現的事。
沈竹綰目色淡淡:“你是保護她的,有何可心虛的。”
影一愣了愣,片刻後眸中劃過一絲明悟,點頭稱是。
沐浴完後,沈竹綰便躺在床上,邊看書邊等待少女的到來。
沒過多久,少女便到了屋內。
她很是熟練地躺在她身側,抬眸瞧她:“公主,陛下如何了?”
從國安寺回來後,季容妗每日都會問沈竹綰,沈熾的情況。
說來也是因為她前些日子在宮中待的時間太長,以至於少女以為陛下出了什麼事。
不過實際情況是,沈熾其實並無大礙,隻是被嚇著了,所以這幾日才會有些粘她。
眼下少女又問出這個問題,沈竹綰便回她:“已無大礙。”
言罷,又加了一句:“明日傍晚,本宮便可回來。”
肉眼可見的,少女眸中劃過一絲喜悅,很快又將那一絲喜悅掩下,坐起身漆眸明亮:“那公主,幾日後七夕您要與臣一同出去逛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