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痕跡到底還是留下了。

沈竹綰坐在銅鏡前,從鏡中看自己脖上那一點咬痕,整潔的齒印中夾雜著溢出的紅,並不太紅,可落在那雪色的皮膚上,便十分顯眼。

季容妗一腔不滿發泄完,此時正十分心虛地站在沈竹綰身後,從銅鏡中偷偷瞧著她。

某一刻對上沈竹綰涼涼的視線,便輕咳著扭開頭,小聲:“臣,一時沒控製住。”

的確是控製不住的。

若不是沈竹綰及時將她推開,那紅便不止眼下這一點了,到時候更難收場。

隻是,季大人雖然嘴上這麼說,目光卻不住地往那點紅痕上瞟,幾乎是難以自抑地冒出一個想法。

這是她留在公主身上的。

像是某種標記,表明著兩人關係不一般。

她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直到綢緞般烏黑柔順的發梢被主人的指節牽引,擋住那點紅痕,季容妗才裝模作樣地移開目光。

抬眸。

沈竹綰正從鏡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危險的信號從尾椎直達後腦。

季容妗頭皮一緊正色起來,正欲說話時,女子的聲音先一步傳出。

“秋獵結束前,駙馬莫要踏入本宮屋內。”

季容妗張了張嘴,看著神色冷漠的女人,有種被人玩.弄後丟棄的感覺。

但顯然,沈竹綰本人並沒有這種自覺,說完那句話後還不夠,又瞥她一眼,下了逐客令:“駙馬回去吧。”

季容妗:“……”

季容妗可憐地牽住她的衣角,試圖蒙混過關。

女人步子頓了一瞬,季容妗還未曾開心,那片衣角卻如風般從她手中抽離,空留下先前柔軟的觸感停在指尖。

看這模樣,是鐵了心不會理她。

季容妗略有些失落,卻並不後悔,女人不理她,她便湊過去輕聲道:“公主,臣下次一定不會留下痕跡。”

話音落下,沈竹綰回眸與她對上視線,季容妗微怔,麵上俶然一紅。

“下次”這兩個字,顯然用的很是曖昧。

她看著對麵女人冷淡著一張臉,耳根卻染上幾分紅意,如是想著。

片刻後,門口的守衛昏昏欲睡之時,忽然見到公主的帳篷中倒飛出一個人影。

那人被推出來後在原地晃悠了一下,很快穩穩站住,麵上露出些心有餘悸的表情。

正是季容妗。

站穩後,她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餘光瞥著兩侍衛狐疑不定的表情,轉身鎮靜地離去,在心底默默念著,幸好公主這次下手留了情,至少沒讓她嵌在樹乾上。

.

次日一早,秋獵正式開始。

一百多位參賽之人在下方,仔細聽著沈竹綰的話。比賽賽製沿襲傳統,眼下所言,也不過是一些官方的客套話。

季容妗起初聽得很認真,隻是時間一長,難免有些心不在焉,隔著兩三道人影,總

往沈竹綰脖頸間瞧去。

那裡,昨日留下的齒痕已然不見,就連紅痕也不知被什麼遮擋了去,隻隱約留下一點,像是蚊蟲叮咬後的痕跡。

若不仔細瞧,甚至看不出這點痕跡。

雖知道遮掩起來才是對的,但難免有幾分鬱悶,鬱悶之下,便不由多看了幾眼。

直到某次盯得時間過長,目光順著那紅痕遊移到沈竹綰臉上,又在下一秒與她對視。

女人目光不鹹不淡地落在她身上,隻有那麼一秒,可在眼神接觸時,季容妗卻從中讀取到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她收回視線,唇角隱隱翹起,心底湧上些愉悅感。

這種愉悅感又在瞧見旁人滿臉恭敬不敢亂看生怕冒犯到公主時,被無限拉長。

不多時,沈竹綰最後一句話音落下,眾人熙熙攘攘散開去尋自己的馬。

謝林鳶便是在此時過來的。

秋獵中,為了方便,多數人穿的都是更為簡潔利落的袍子,謝林鳶也是。

隔著一段距離,穿著綠袍的女子坐在紅棕馬上,對季容妗揚了揚首,挑釁道:“小季大人,一起比比?()”

季容妗撫著馬脖子,聞言抬眸看向她。

這段時間,她與謝林鳶約著在馬場比過不少次,謝林鳶總是棋差一著,但眼下秋獵射的可不是死物,因此謝林鳶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便又上來了。

季容妗揚了揚首,翻身上馬,墨色衣袍在空中留下一道利落的弧度。

一扯韁繩,馬匹便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

謝林鳶微微挑眉,瞧見對麵少女對她點了點下巴,唇角微牽,道:來便是。?()_[(()”

旭日初升,金輝落人滿身,少女風姿落拓,□□馬匹風流不羈,隱隱有幾分壓人的氣勢。

謝林鳶嘖了一聲,牽著韁繩走到她麵前,壓低聲音滿是調侃:“收手吧,阿sir,再給公主找幾個情敵,你看晚上還能不能上到公主的床。”

季容妗:“……”

她正欲懟回去,綠袍少女口中便大喊了一聲“駕”,旋即夾著馬肚跑遠,回頭衝她露出幾分挑釁的笑。

季容妗回頭一看,公主果真站在不遠處,雖未朝她的方向看,但先前發生的事,她一定瞧見了。

這個謝林鳶,又是故意的!

她夾著馬便要跟著追過去時,身邊響起一陣馬蹄聲,側眸看了一眼,便恰好對上一雙冷嘲熱諷的眸子。

一行人正是與她頗有淵源的何家三兄弟。

三兄弟正前後騎著馬往前跑去,何慎冷眼瞧她,何名含著怒意瞪她,何平安臉上掛著麵具,目光閃避一瞬,很快地對她點了點頭,跟上了兩個兄長的步伐。

季容妗收回目光,心想,麵具難道是今年的潮流單品?不然怎麼每個人臉上都有一個。

調侃似的想了這麼一下,季容妗很快夾著馬肚衝進林中。

林木高深,鬱鬱蔥蔥一片,灌木叢中不時有被馬蹄聲驚跑的動物。

() 隨之而來的,是空氣中響起幾道箭音破空聲。()

季容妗餘光瞧見眼前奔過一隻兔子,也搭箭瞄著那逃竄的白色身影,咻地一下射出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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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了一點,但好歹也射中了獵物。

馬匹與獵物都在移動,這樣的情況下,最是考驗人的射箭技術,季容妗先找了幾隻動物練手,不出片刻,便逐漸掌握了這種節奏。

另一邊,何名跟在何慎身後,語氣惡毒又嫉妒:“大哥,那小子上次在花滿樓揍我那一下到現在還疼著呢,我們要不要……”

“何名,你給我安分點。”何慎冷冷瞥了他一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順便提醒你一句,獵場雖然自由狩獵,但也是有人看著的。”

一來為了防止有人故意傷人,二來也是監督一些心懷不軌的人。

聽見公主的名字,何名下意識呼吸重了一下,又在大哥話音落下後死死咬住嘴唇,眼中閃過一抹不甘,還是點頭道:“我知道了。”

綴在兩人身後的何平安一言不發,又在何名不滿地衝他怒吼時,神色平靜地跟上。

小半個時辰過去,季容妗手中已然有了不少獵物。

就在她正欲往下一個地方去時,東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伴著幾聲驚恐的喊叫,季容妗聽見有人慘叫著“救命啊,這裡怎麼有一群老虎!”

一群老虎?

幾乎在第一時間,季容妗便察覺到了不對勁。虎向來是獨居動物,怎麼會出現一群?

仿佛為了驗證她的猜想,有人打馬從西邊匆匆趕來,速度宛如逃命。

季容妗連忙攔下那人,問他:“兄台,西邊發生何事了?”

那人被攔住,滿臉驚恐地道:“那邊,那邊忽然出現了一群黑衣人,與負責看守的衛兵打了起來,已經死人了,快跑出去吧!”

說完便要朝著東邊跑去。

季容妗好心提醒他:“東邊出現了一群老虎,你若想原路返回,往南邊走。”

那人連忙道謝,騎著馬跑得飛快。

老虎與黑衣人同時出現在林子?

若是說出現在外邊還情有可原,畢竟刺殺公主與陛下這種事,已經遇到過不少次了。出現在林子是為了誰呢?

總不會是因為她?

季容妗在這一刻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謝林鳶,幾乎轉瞬之間,便打馬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幽深的林木中,與周邊幾乎融為一體的女人正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看著馬上的綠袍女子。

麵具後的雙眸冷靜謹慎,仿佛一個蟄伏在黑暗,靜靜等著獵物露出弱點好一擊斃命的狩獵者。

謝林鳶瞥見一隻兔子從她麵前路過,正欲搭箭射擊,卻在某一刻咻地感覺後心一涼,令她頭皮發麻的寒意從脊背傳開。

逃,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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