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隻剩下這個念頭,謝林鳶一夾馬肚快速飛奔起來,而與此同時,一隻利箭劃破長空靜靜朝著她的後心射去。
破空聲自身後傳來,說那時
() 遲那時快,在謝林鳶飛身準備下馬時,另一道更快更為刺耳的聲音從另一側響起。
餘光瞧見那泛著寒光的箭頭從右側射來,謝林鳶的心涼了一截,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叮()”地一聲後,她聽見右側那射箭之人衝她喊道:謝林鳶,跑!往南跑!()”
是季容妗。
然而謝林鳶此時已經下了馬,馬匹受驚,不知跑到哪去了,她驚叫著往季容妗的方向跑去,又在那一瞬難以自抑地往後看去。
身後的林子內空無一人,隻有掉落在地的兩隻箭,其中一隻以不可阻擋之姿將另一隻箭從中射斷。
季容妗很快騎馬跑到她身側,伸手拉過謝林鳶將她接到馬上,用力一扯韁繩,往南邊跑去。
謝林鳶坐在她身前,頭發被風吹得糊了一臉,她隨意撩開,驚魂不定道:“我的老天鵝,什麼仇什麼怨啊要在這裡弄死我,幸好你來的及時,那箭的力道,我承認是你贏了。”
季容妗牽著韁繩的右手顫抖不已,隻有她自己知道,右手怕是已經脫力了。
見她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關心這些,便知曉她應當沒什麼大礙,季容妗將韁繩塞到她手中,喘氣道:“你來騎馬,我手脫力了。”
謝林鳶:“……”真女人受不了一點誇讚。
她接過韁繩,回眸正欲關心她一下,餘光卻瞥見又一支利箭飛來。
瞳孔瞬間縮小,謝林鳶用力一扯韁繩。
馱著兩個人飛奔本就勞累,如今被這韁繩用力一牽,底下的嗎便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鳴,旋即前蹄高高揚起,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
“叮當——”
“吼——吼——”
金屬碰撞的聲音與老虎的吼叫一並傳來。
謝林鳶與季容妗一同倒在地上,看向空中忽然出現的身影,正是影二。
影二目色冷冽,看向兩人:“走!”
言罷,目光微動,將先前被她擋下的箭羽與先前被季容妗射折的箭羽一同撿起,一左一右夾著兩人,腳尖點地,往南邊跑去。
隱藏在樹上的女人在瞧見那箭矢射去後,冷厲的目光幾乎在一瞬定向了某個方向。
何慎還是晚了一步,瞧著那被撿走的利箭,咬牙切齒地看著身後滿臉陰毒的何名,見他絲毫不知悔改,臉上還帶著得意。
何慎一巴掌甩了過去。
“哥!”何名不敢置信地捂著臉:“你乾嘛?!”
“蠢貨。”何慎滿眼怒火,他知道這個弟弟蠢,沒想到竟然這麼蠢。
原本來才加秋獵就是因為聽說公主在才來的,但沒想到,他連基礎的狩獵比賽規則都不聽。
為了防止同一個獵物被兩人搶的情況,每人使用的箭上都刻著本人的名字,而這蠢貨,竟然拿箭去射駙馬。
聽完何慎的話後,何名臉都白了,顫抖道:“哥,那怎麼辦啊哥。”
何慎陰沉著臉瞧著那吼叫的老虎,目光緩緩冷靜
() 下去。
樹上的葉漉搭在弦上的箭已經瞄準了先前射箭的男子,但在下一瞬,空中驟然浮現一個人影。
射出的箭便偏離了幾分,葉漉躲開這一招,瞧著對麵的影一,腳尖一點地,半點不留戀地離開了。
餘下的影一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撕心裂肺聲音,目光定了定,眯著眼瞧見了被射中的人正是何家二公子,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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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與謝林鳶跑出去時,外邊已經出去了不少瑟瑟發抖的人。
獵場發生如此大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害怕。
沈竹綰看著惶惶不安的眾人,輕聲安撫:“本宮已經派人前去支援,還望諸位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則能稍安勿躁,進去的可都是家中能拿得出手的子女啊,誰不擔心。
沈竹綰也擔心,不過她的擔心,在看見墨色衣袍的少女跑出來時,緩緩鬆了口氣。
少女在第一時間便跑到了她身側,迎著她的目光,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湧動的情愫,很快又壓下去,與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小聲稟報道:
殿下,來人是衝著女皇國國師來的,臣無事。?()_[(()”
沈竹綰輕輕點頭,眸中閃過一縷光。
很快,影二便將手中的箭矢交到的沈竹綰手上,在瞥見何名的名字時,臉上的表情逐漸淡了下去。
就在她目色漸冷時,何名右手肩胛骨插著一隻利箭,大老遠便痛苦哀嚎著過來了。
沈竹綰神色不變,直到影一出現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她這才微微轉頭,瞥了眼身邊的黑袍少女。
莫名的,季容妗察覺到沈竹綰平靜的目光中餐咋著一絲複雜,於是她也嚴肅起來,輕聲道:“公主也猜出來了?”
“嗯?”
“衝著國師來的人,怕是心思不淺啊。”季容妗眸子微轉,細細思量起來。
楚國蠢蠢欲動,她們剛借著幫助女皇國找到國師的情分,讓女皇國為大乾邊境送了糧草,如今剛震懾他們不久,便有人想要國師死在大乾境內。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竹綰盯著她看了少頃,收回視線淡淡“嗯”了一聲。
恰此時參賽之人已差不多來齊,季容妗也回歸了原位,沈竹綰看著何栗不太好看的臉色,目光從他臉上撇開,先安撫了一番眾人。
又在眾人情緒逐漸穩定後,撂下一句炸彈:“方才在狩獵中,發生了一件惡劣之事,有人趁亂欲圖謀殺駙馬。”
此話一出,不僅眾人愣住了,季容妗也愣了一下。
等一下,那箭不是衝著謝林鳶來的嗎?
在她疑惑之時,沈竹綰命人將那帶有何名名字的箭羽拿了出來,傳給眾人觀看。
季容妗稍一思索,反應過來。那些人的目標是謝林鳶不假,但也有人混在其中渾水摸魚,想要她的命。
目光冷冷掃去,何名已被人包紮完,此刻臉色慘白,不知道是血流得太多還是嚇得,聞
() 言立馬便跪在了地上,惶恐道:“公主明察,草民隻是想射殺那老虎,誰料季大人的馬忽然跳起,這才造成了在下拿箭射駙馬的情況,草民切實沒有。”
季容妗自然不會信這種鬼話,可古代又沒有錄像機,僅憑著一支箭,壓根沒法斷定他的意圖。
怪那老虎出現地太過巧合,何名便有著這個由頭。
“是這樣嗎?”
在季容妗遺憾地想著何名怕是要脫罪時,沈竹綰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來。
“忘了與你說,本宮為了防止有人趁亂生事,在每個人身邊都派了監視記錄言行之人。”她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麵色逐漸難看的何栗身上,道:“負責丞相家兄弟的出來。”
季容妗便瞧見影一不知從哪站了出來,稟報道:“屬下的確聽見了二人的密謀,要將這件謀殺推到射殺老虎身上……”
影一每說一句,何名的臉色便白上一分。
直到他說完,沈竹綰輕輕將那支箭扔到他麵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又或者說。”她看著抖成篩糠的何名:“你的目標不是駙馬,而是國師?”
說到“而是國師”時,她的語氣明顯鬆了幾分,在場之人都能聽出來,若是不了解的,幾乎在一瞬便會覺得,若是說目標是國師的話,處罰會輕上許多。
隻有何栗在一刻白了臉。
沒待他阻止,何名已然顫抖著忙不迭說著:“是國師,是國師,草民原本想射的是國師。”
“這樣啊。”
沈竹綰輕飄飄的聲音落下後,何栗“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叩首:“下官不知此事,孽子犯下如此罪責,還望公主嚴懲!”
他說的大義,說罷,還甩了何名一巴掌,惡狠狠地訓斥他:“孽子,還不快認罪!”
話雖這麼說,何栗的心中卻在滴血,這個蠢貨兒子,若是射殺駙馬他還能通過老虎一事狡辯一番,但若是與國師扯上關係,那可是有著挑撥兩國關係之嫌。
蠢貨,留著也是拖累。
短短一瞬,何栗便想明白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父親和大哥等人,何名顯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很是惶恐,是那種從心底散發的惶恐。
下一秒,公主殿下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何名大喜過望,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她的聲音緩緩落下:“既然如此,那麼便將二公子流放發配至閩南,丞相管教無方,閉門三月思過,罰三年俸祿,降為禦史大夫……”
秋獵第一日,以何家二公子流放,丞相貶為禦史大夫為終。
季容妗心滿意足,夜間按不住好奇,偷偷溜到了沈竹綰帳篷內。
沈竹綰瞥了她一眼:“本宮不是叫你接下來彆來?”
季容妗往她脖頸處看了一眼,紅痕依舊,隻是白日不知被什麼遮擋了。
“殿下。”季容妗湊到她身邊:“臣不是來冒犯公主的,臣是想問,公主真的派人監視每個人言行了?”
“駙馬覺得呢?”沈竹綰看著坐在身邊的少女,移開眼:“本宮可沒那閒情逸致。”
季容妗震驚:“啊,那影一豈不是在作偽證!”
“不然呢?”沈竹綰抬眼瞧她,不鹹不淡道:“本宮還能真看著他欺負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