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一飲而儘。
季太傅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好笑地看著她罵道:自罰三杯還要帶上我們。?()_[(()”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拿起酒盞,準備給自己倒酒。
季母在桌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季太傅輕握了她的手,搖頭低聲:“沒事。”
季母閉了一瞬的眼睛,輕輕歎氣。
瞧見兩人喝下第一杯後,季容妗臉上笑容更甚了些,又給自己滿上第二杯,目光落在了沈竹綰身上。
“公主,第二杯我敬您。”
她仰頭喝下後,耳根已經隱隱泛紅,沒想到這酒竟然還有那麼些後勁。
沈竹綰覷她一眼,很給麵子地喝了。
季容妗眼角便彎了起來,火速倒了第三盞,敬了林夫人。
季容妗喝完已是臉色紅紅,但頭腦仍舊是清醒的。
季太傅看著她笑得無奈:“看來我們一個也沒逃掉啊。”
說的是她借著罰酒讓每個人都喝酒的事。
眾人笑出聲來,沈熾在一邊默默探出頭:“朕可沒喝。”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季太傅便注意到了他:“陛下,今日功課可做完了?”
小皇帝頭皮一緊,道:“太傅,今日是中秋,課業我待會便繼續完成。”
“如此甚好。”季太傅捋了捋胡須,笑容滿麵。
季容妗正欲說話,忽然瞧見季太傅迎著桌麵“嘭”地一聲倒下。她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扶他,卻見下一秒,季太傅抬案而起,紅著臉開始作詩。
兩句詩後,他開始流淚,情到深處拉著季容妗的手,口中直道:“兒啊!爹對不起你!爹當年不該讓你……唔唔唔……”
季容妗連忙捂住她爹的嘴,尷尬地看向沈竹綰:“公主,季太傅醉了,臣帶他去清醒清醒。”
沒待沈竹綰回話,季父一下子扒拉開季容妗的手,一臉嚴肅地看向沈竹綰:“公主殿下,矜兒多虧您的照顧,若是日後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公主殿下莫要與她計較,畢竟矜兒從小腦子就是一根筋。”
季容妗:“……”她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季母方才會歎氣了。
她有些心虛地將季太傅拉起來,道:“爹,孩兒不會冒犯到公主殿下的。”
“你這孩子。”季太傅哭的淚眼婆娑:“你說不會冒犯就不會冒犯嗎?萬一你日後無意中冒犯到公主殿下了呢……”
“不會的,爹。”
“爹這是在幫你,萬一你日後冒犯了公主殿下怎麼辦?”
“……”
求你了爹,你真的,快彆說了。
她無地自容地垂下頭,在某一刻鬼鬼祟祟往公主方向看去時,又恰好對上她的視線。
隻一瞬,腦海裡有關“冒犯”的片段便不住地往外冒。
季容妗
() 像被燙到了般收回視線。
季母終於看不過去了,一把拉過季太傅,向沈竹綰賠罪道:“真是失禮了公主殿下,臣婦先將他帶回去,待酒醒之後,再讓他向公主與陛下賠罪。”
沈竹綰輕聲:“無礙,本就是家宴,規矩無需那般多。”
“多謝公主。”季母道了個謝,讓侍女攙扶著季太傅,一路出了宮門。
季太傅夫妻回去後,林氏沒過多久也告了彆。
水榭內便隻剩下沈竹綰姐弟和季容妗。
沈熾顯然心有餘悸,看著季太傅離去的背影,目光一轉,落在兩人身上:“阿姐,你們是不是要出去玩呀!”
季容妗低頭,看著那雙圓溜溜充滿著渴望的眼睛,回他:“陛下課業不是沒做完嗎?”
眼裡的光瞬間消失,小皇帝噘著嘴道:“玩一會會再做也來得及。”
季容妗側眸看了沈竹綰一眼,目光有些閃爍。
從私心來說,她不想帶小皇帝,但又覺得小皇帝一個人確實可憐巴巴的。
沈竹綰略一思索,輕聲:“那陛下在宮內玩一會,本宮與駙馬便先回去了。”
“啊?”小皇帝有些驚訝:“你們不出去玩嗎?”
沈竹綰垂眼露出一個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道:“芸娘,帶陛下玩一刻鐘。”
芸娘應聲拉走了眼巴巴的小皇帝。
隻剩他們兩人了。
“公主。”季容妗跟在她身後往宮外走:“我們現在去哪?”
“不是要出去嗎?”
季容妗眼睛一亮,她還以為公主說的回去是回府呢。
晴朗的夜空下,京城街道上的遊人並不算多,概因中秋佳節,眾人都在家賞月團聚,很少會有人出去。
季容妗便拉著沈竹綰,宛如一對普通夫妻般在京城逛了起來。人群來來往往,她們互相牽著彼此的手,慢悠悠地逛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雀喜橋上。
在這裡,還發生過一段烏龍事件。
季容妗忽的想起當時沈竹綰看見後一言不發地離去,本來她以為沈竹綰是擔心她毀約,隻是如今看來,或許當時,她是吃醋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情便愉悅起來,唇角也不由上揚了些。
沈竹綰餘光瞥見,側了些頭看她:“駙馬想起什麼了,這般開心?”
“嗯?”季容妗下意識扭過頭,笑容愈發柔和:“隻是想起公主了,覺得很可愛。”
就連吃醋都是偷偷的。
沈竹綰看她片刻,收回視線:“本宮就在你身邊,有何可想的。”
季容妗便捏了捏她的手心,另一隻手撐著下巴搭在橋上:“在臣身邊,臣也想。”
沈竹綰無奈看她一眼,聲音卻是柔和的:“油嘴滑舌。”
季容妗笑出聲來,湊過去拉住沈竹綰另一隻手,與她麵對麵,故作委屈道:“臣說的可是真心話,怎麼就成了油嘴滑舌呢。”
沈竹綰靜靜望著她,看她
故作委屈時撅起的嘴,撇下的眉,和烏溜溜泛著水光的眼眸,生動活力充滿朝氣,是與她截然不同的存在。
她細細打量著少女,一時沒有出聲。
月色粘稠,將兩人籠罩,空氣略微滯澀起來。
沈竹綰瞧著她,忽然開口:“賑災糧在臨近江南一代失蹤,本宮已緊急下令從周圍郡縣調了些餘糧,隻是那些遠遠不夠。”
曖昧的氣氛被打破,季容妗蒙圈後,也嚴肅起來:“周圍郡縣難免受到波及,存糧怕是自己都不夠,如今之際,怕是要從各地都調些才行,隻是人一多,路線便雜了,渾水摸魚的就多了。”
“是。”沈竹綰眉尖微挑:“駙馬還記得的虞順二城的郡守嗎?”
“那兩個貪官?”季容妗第一時間便想起:“現在捉拿?”
“現在江南饑荒,賑災糧又未曾及時送到,民心難免不穩,捉拿兩個貪官,糧食與民心便都能解決了。”
季容妗恍然,難怪當時沈竹綰不讓她動那貪官,原來是留到這種時候的。
“兩個貪官家中的糧食應當夠支撐一段時間。”沈竹綰輕聲:“如今最為重要的,還是將那丟失的糧食追回。”
“駙馬,你可願去江南一代查探糧食去向?”
沈竹綰的聲音緩緩落下,季容妗也在此時明白過來,她為什麼忽然與自己說到糧食一事。
“臣願意。”沒多作猶豫,她便答應下來,頓了頓又繼續道:“臣可否帶一個人去?”
“嗯?”
“臣想帶何平安一同去。”季容妗心想,何平安那小子這段時間若是留在家中怕是過的不好,帶出去一段時間,一來可以躲躲,二來若是借著這個機會立了功,想必日後再打他也要斟酌一下。
沈竹綰目色微動,大約能猜到她的想法:“好,本宮準許。”
季容妗便彎了彎唇:“公主,那我們何時出發?”
不用沈竹綰說,虞順二城的糧此次定然也是由她順便護送過去。
沈竹綰頓了頓,抬眸看她:“兩日後。”
兩日後。
季容妗臉上的笑僵住了,那豈不是說,她還有兩日就要與公主分彆許久了?
這也太突然了。
瞧著少女不舍難過的神色,沈竹綰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勾著她的指節,道:“駙馬放心去,本宮會等你回來的。”
季容妗湊過去將她緊緊抱住,約會的喜悅全數變成即將離彆的傷感,這份傷感又促使她對沈竹綰的不舍更濃烈了些,直至將人完完全全抱在懷中,胸膛緊貼,她才吐了口氣,在沈竹綰耳邊幽幽道:“臣知道了。”
沈竹綰指節搭在少女後背,長睫微垂,頓了頓,輕聲道:“她那日,離你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