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月移星斜,薄薄的雲層為圓月遮上了一層麵紗,靜悄悄看著橋上兩人。

季容妗沒想到,許久之前的事,沈竹綰如今竟然依然在意。

因為喜歡,所以才在意。

季容妗心裡甜滋滋的,又覺沈竹綰這口陳年老醋吃的十分可愛,便趴在她懷裡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霎時,原本搭在她後背的手,便改抱為推,將她推開了。

季容妗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斂,便對上了沈竹綰平靜的目光。

四目相對,沈竹綰聲音冷淡:“好笑嗎?”

仿佛她今日若是點了頭,下一秒便會出現在橋下的河水裡讓她笑個夠。

季容妗立馬收了笑,輕咳一聲:“不好笑。”

她說是不好笑,可眼裡的笑意卻一點沒少。

眼前這個人壓根藏不住一點情緒。

沈竹綰瞪她一眼,背過身去,從橋上看向月亮的方向。

這一眼,毫無威懾力,反而像是因為後知後覺發現問出的問題太羞恥,羞憤之下的一眼。

真是太可愛了。

季容妗抿著笑,從身後湊過去將下巴搭在她肩上,輕聲道:“其實那日是因為葉姑娘說她遇到一個對她糾纏許久的追求者,為了擺脫那人,才那樣做的。”

沈竹綰沒出聲。

季容妗便從身後緩緩將她圈住,蹭了蹭她的頸窩:“公主~我和她沒有親到,而且上次見她的時候,我已經與她說清楚了。”

沈竹綰眼眸微動,不動聲色:“說清楚什麼了?”

見她又理自己,季容妗便將那日的事情與她說了一邊,最後道:“所以以後她不會再來找我啦。”

所以,葉漉到底沒有告訴少女她的真實身份嗎?

沈竹綰目光微動,不知想到了什麼,並沒有對少女暗含求誇獎的話表示讚同。

葉漉,陸葉,她想要做的,真的隻是她說的那麼簡單嗎?

出神期間,沈竹綰忽然感覺抱著自己的手臂緊了緊,悠悠回神後,少女幾乎咬著她的耳畔,道:“公主在想什麼呢?”

濕潤的熱氣很快將她耳畔染紅了大半。

沈竹綰側了側臉,躲開這癢意的同時,正欲與少女說話,卻在感受到唇角邊的柔軟時,驟然頓住。

呼吸交錯的一瞬,沈竹綰感受到束縛住自己的手臂卸了些力氣。

她眼眸微閃,輕輕往後撤了些距離,不多,隻堪堪讓那點接觸分開,卻又能維持先前呼吸糾葛的距離。

“放開。”

眼前女人耳垂紅潤,長睫微垂,說出的這句話很輕,倘若唇角弧度再大一些,兩人分開的那點不明顯距離便又要合在一起。

她口中說著放開,可卻未曾掙紮一下,甚至連聲音也沒有絲毫想要讓她放開的意思。

因先前的接觸,季容妗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可在回過神後,那點接觸又成了映在水中的月亮,仿佛她伸手夠

一夠便能夠得著。

抱著人的手緊了緊,季容妗的唇卻如言往後退了一點距離,約莫到了一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距離,季容妗才停下,道:“那日,大約還離這般遠。”

沈竹綰狹長的雙眸一眯,正欲推開她時,少女又湊近她些,小聲道:“公主,臣想冒犯你。”

關於冒犯,本該是令人覺得不適的詞,可每每用在兩人之間,便多了一層旁的曖昧意味,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彆樣的情趣。

沈竹綰收回視線,聲音冷淡了不少:“鬆開。”

這下,再沒有先前那種欲拒還迎的意味,沈竹綰是真的想讓她鬆開。

季容妗“哦”了一聲,萬般不舍地鬆開了手。

沈竹綰卻隻是睨她一眼,緩緩往橋下走去:“回府吧。”

季容妗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愣了一瞬,又湊過去跟在她身後,試探著牽起沈竹綰的手。

沒有躲開。

季容妗鬆下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瞧著她的神色,問道:“公主,怎麼忽然要回去了?”

沈竹綰抽出自己的手,沒有看她:“本宮隻是怕駙馬觸景生情。”

季容妗:“……”

季容妗哭笑不得,原來是因為她先前的回答。

早知道便不回答了,唉。

季容妗默默歎了口氣,認命地跟在了公主身後。

.

次日,沈竹綰上朝時下令季容妗擇日去江南查賑災糧盜竊案,同時命江太醫、何平安等人隨她一同前去。

同一時間,虞順二城郡守因為貪贓落入法網,受壓迫良久的虞順二城城民拍手稱快,又因抄家所得皆被公主用於江南賑災,一時之間,沈竹綰在民間的威望再度提了幾分。

下朝之後,季容妗無詔自請到了沈竹綰所在的宮殿。

後日她便要走了,如今自然是要多黏著些沈竹綰。

她到時,沈竹綰正坐在桌案前,麵前堆滿了折子,見她進來,也隻是看了她一眼,便再度低下頭去。

真是奇怪,這幾日按理來說沈竹綰應當不會這般忙碌才是,害得她昨晚獨守空房良久,最後睡著了。

季容妗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該,她三兩步走到桌案前:“公主在看什麼?”

沈竹綰放下毛筆,將手頭折子放置一邊,抬眸看她:“駙馬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了?季容妗默默地想,但她不能說出口,否則有打擾沈竹綰辦公務之嫌。

腦子轉了轉,她看著沈竹綰低了良久的脖子,輕歎一聲,走至她身後,伸出兩隻手輕輕在她肩上按起來:“我看公主勞累,所以特意來為公主放鬆放鬆。”

肩膀上的力道恰到好處,因低頭而緊繃許久的肩頸也在此刻被兩隻手輕柔地放鬆著。

沈竹綰難能沒有說什麼,餘光瞥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季容妗瞧她沒有讓自己走開,而是任由著她按捏,心中大抵也知曉她的確有些不舒服,於是態

度也逐漸認真起來(),不時輕聲問她。

公主?[((),這個力度可以嗎?”

“嗯。”

“公主,這個有感覺嗎?”

“沒有。”

“那臣再往旁邊移一移。”

屋外,敲門聲忽然響起,芸娘的聲音傳來:“公主,茶好了。”

“進來吧。”

隨著沈竹綰的聲音落下,遠處宮殿的門也隨之而開,芸娘手中蹲著茶盞,臉上帶笑緩緩走近。

起初沒看清,隻以為是哪個丫鬟在給公主捏肩,走近了才發現,那人竟然是駙馬。

芸娘眸中露出一抹詫異,很快又收下,將茶壺放在書案另一端,正欲給公主倒茶時,一隻手伸到了她麵前。

“芸娘,這兒交給我便成。”

芸娘怔然抬眸,旋即微笑著道:“那便勞煩駙馬了。”

“應該的。”

芸娘退下後,季容妗這才端著茶遞到了沈竹綰麵前,學著下人的樣子,恭敬道:“公主,請用茶。”

沈竹綰瞥她一眼:“放這吧。”

茶盞輕碰桌麵,發出“嘭”的一聲輕響。

季容妗又轉到沈竹綰身後,正準備繼續伸手,沈竹綰便道:“不用了,駙馬先出去吧。”

季容妗:“……”這是嫌她煩了嗎?

沈竹綰卻沒再看她,季容妗便輕歎一口氣,告退後緩緩出了門。

怪她自己,在不該回答時回答,該解釋時又睡著了。

芸娘去而複返,想起公主房內的香爐還未曾換,正欲回去換時,碰見了迎麵而來的季容妗。

她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福身道:“駙馬。”

季容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肉眼可見地有些喪氣。

兩人擦肩而過,芸娘的聲音忽然響起:“駙馬可是惹到公主了?”

季容妗的步子一頓,回眸看向芸娘。

芸娘十歲入宮做岑連夏的丫鬟,後來岑連夏去世,便成了沈熾的乳娘,如今也才三十多歲的模樣,樣貌溫和,很容易讓人升起好感。

“駙馬與公主的感情倒是與先帝先後一樣。”

她看著季容妗,笑道:“隻不過感情再好的兩人,總會有爭吵,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感情才會更長久。”

季容妗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顯然,芸娘誤解了。但無論怎麼說,芸娘也是出於好意,於是季容妗便點點頭,道:“芸娘說的是,我知曉了。”

芸娘笑笑,像是想到了什麼般,回憶道:“其實在公主出生後的第三年,帝後二人曾經發生過很大的爭吵,似是許久未曾說話,最後也是陛下先低的頭。”

她說著說著,目光逐漸哀慟,最後扯了扯嘴角,搖頭笑道:“你看我,年紀大了,總容易這樣。”

季容妗並不在意這些,反而很是欣賞她對先帝二人的情誼。

芸娘也不再說什麼,福了福身,繼續去換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