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臉色空了一瞬,旋即咬牙切齒道:“你行啊季沙鴻,你明知
() 道……”
“夫人。”季太傅捂住耳朵,笑眯眯道:“我不聽的。”
季母:“……”
片刻後,季太傅看著“嘭”地一聲差點砸到他鼻子的門,惺惺地摸了摸鼻子,轉身坐在門口瑟瑟發抖。
他的目光穿過街道望向遠方,似有似無地低歎了一口氣。
.
黑夜將季容矜的身影完全籠罩,她站在無人的街道上良久,一時竟不知該去往何處。
時至今日,季容矜才恍然發現,天地之大,似乎並無她的容身之所。
她望著夜色良久,直到身子凍的有些僵硬時,才緩緩朝著花滿樓走去。
比之那些孤獨寒冷容易讓她獨自一人胡思亂想的地方,花滿樓這樣熱鬨的場所,更能讓她感到些久違的溫暖。
季容矜並不想在此留宿,也不能讓人認出,便在攤子上隨意挑了個鬼麵麵具,在一眾人各異的目光中走進了花滿樓。
她雖然卡著麵具,可身上的衣料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因此也沒人攔她。
進去後,季容矜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很快有人過來招待她,季容矜在那人鄙夷的目光中要了壺茶,隻倒不喝。
她原本隻是在聽曲看戲,可不知怎的,旁邊那桌人的話就傳到了她耳中。
“你們知道嗎?聽說楚國要與我大乾開戰了,大家最近都在買糧儲糧,防止到時候真打起來,我們連糧食都沒有。”
“嗐,想什麼呢,離這麼遠怎麼可能打到我們這邊來,著急買糧做什麼?”
“那你可不知道,再不買,這糧都要被那些富商買完了。”
那邊七嘴八舌地說著,季容矜忽然插嘴道:“敢問幾位兄台,這糧都是哪些商家買的?”
“這我哪知道。”那人看了她一眼,道:“不過興許是江南那邊的?畢竟他們去年才糟了水患,糧食不足也正常。”
季容矜衝他們笑了笑,點頭:“多謝。”
江南去年才糟水患不假,但如今之際,朝廷早已做過調整,他們不該缺糧。
季容矜在這待了沒多久,便找了間客棧,寫了封信托人送到江南常家。
次日朝堂上。
許久未曾上朝的季容矜,主動提出要擔任糧草押運官,將糧草押運至北上林將軍所在之處。
朝中有異議之人尚少,大都是因為她如今擔任工部尚書一職,派她去押運糧草,著實不太合適。
而在此時,左青站出來道:“讓季大人去押運糧草的確大材小用了些,此事不如交給下官去辦。”
季容矜看向這位曾經的下屬,去江南前,他還是大理寺少卿,自己回來後,他便成了棄文從武成了都司,手下掌管四百餘人。
季容矜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台上沈竹綰的聲音緩緩落下:“押運一事交由都司左青負責,另工部尚書季容矜為官期間不司其職,今貶為鎮楚校尉,領兵前往乾楚邊境戴罪立功。”
時間定在後日,季容矜與左青一起出發,同時肩負武裝押送糧草一事。
季容矜領了命,心中並無太大感覺。
下朝後,便回了公主府,讓冬梅幫著一同收拾行李物件。
入了夜,季容矜躺在公主府的床上卻始終睡不著,手中無意識地捏著香囊。
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之際,床前多了道人影。
季容矜保持呼吸平穩,靜靜待著那人走來,放在被中的手微微曲起,隨時準備反擊。
那人影緩緩坐到她身側,熟悉的冷香絲絲縷縷地將她包裹,季容矜忽然便頓住了。
她來做什麼?
季容矜心中升起許多念頭,又一一將它們按下,保持著熟睡的模樣。
溫涼的指節緩緩逼近她的臉,卻遲遲沒有落下,即便閉著眼,季容矜也能察覺那道有如實質般的目光。
心像被人捧在半空,沒有落在實處的安穩,它沉穩而有力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
帶著涼意的指節終於緩緩落在她的眉宇,仿佛連帶著那顆心一起安撫著,讓它從半空緩緩落到了實處。
季容矜呼吸微滯,保持著均勻,卻隨著那指節的移動逐漸變得不平緩。
那隻手拂過她的臉側在下巴處停留,隨後人影逐漸覆上,那道呼吸離她越來越近。
躲在被子下的手早已蜷縮,季容矜捏著衣襟,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可那跳動逐漸加快的心臟,不再平穩的呼吸都在提醒她,她分明很期待,期待那冰冷的吻落下來。
可惜,那吻終究沒有落下來,而是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緩緩抽離而去。
季容矜一顆心逐漸平緩時,腰間一鬆,有什麼東西被拿走了,緊接著,床邊的人影站起,順著來時的路退了出去。
而季容矜抬眼看向屋頂,沉默地笑著,笑地眼淚順著眼角劃出一道亮晶晶的痕跡。
原來如此,她隻是拿回屬於她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