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字字跡不同,顯然是出自於兩人之手。
江楠語看完後一臉高深莫測,嘖嘖歎道:“誰說她們含蓄了?”
謝林鳶:“……”
她目光幽怨地看向前方的兩人,指了指手中請帖,對著季容妗豎起了大拇指。
季容妗無聲笑了笑,外邊的來賓有人幫著招呼,她便牽著沈竹綰回了房間,手中還順了一張不知從哪拿的請帖。
她看著坐在床上的女人,將請帖用茶水沾濕,而後走到她身旁坐下,輕笑:“綰綰,你看。”
季容妗指著一處地方,便見著原本的空白處在水的浸潤下逐漸浮現出字跡。
沈竹綰看了一眼,便將請帖遞回到她眼前。
季容妗微愣,怔然接過開口:“你,你不喜歡嗎?”
她心底生出些無措來,可下一秒,女人便無奈地指著那地方,道:“阿妗,你再看看。”
季容妗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原本的一行字跡逐漸變成了兩行。
第一行寫著:季容妗(愛心)沈竹綰
這是她用特殊墨水寫上的,隻有在水的浸泡下才會出現。
季容妗記得,她分明隻寫了一行,可現在,她寫的那行字跡下端端正正地出現了另一行字。
寫著:沈竹綰(愛心)季容妗
原來她早便發現了,還在暗處給予了回應。
她用力將女人抱住,低聲笑著:“好綰綰,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也不告訴我?”
沈竹綰在她懷中無奈地笑了笑,回:“從請柬做好的第一天。”
“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少女話題變得太快,沈竹綰想了想,輕輕推開少女,明眸微抬,露出眼底的暗藏的幾縷曖昧:“阿妗現在要與我說這些?”
季容妗看著燈光下若有若無用眼神撩撥她的女人,可恥的吞咽了一口,將人撲到在床:“明日再說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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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人成了親後,她們便如同連體般日日都要在一起。
不知不覺便到了冬日。
一晚暴雪後,天地裹上了一層素白。
次日,季容妗懶洋洋轉醒時,身側女人難得還沒醒。
她便伸出手輕輕數著女人的睫毛,沒數多久又去捏捏她的臉,再摸摸她的耳朵。
女人在她的百般騷擾之下終於睜開了眼,眼底還有一絲剛睡醒的迷茫,呆愣
() 地看見她後,反射性閉上眼往她懷裡鑽了鑽。
季容妗忍不住翹起唇角,將人抱在懷中。
可惜,沒過多久,女人便輕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季容妗眼珠子轉了轉:“大抵隻有卯時,時辰尚早,不如再睡會?”
沈竹綰略過她往外邊看了看,而後撐起身子,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阿妗是覺得我看不出來嗎?”
季容妗心虛地摸了摸耳朵,跟著坐起身,道:“哎呀,去那麼早做什麼,陛下又不急著讓我們去。”
沈熾急不急沈竹綰不知曉,她知曉眼前的少女一點不急。
不僅不急,甚至想讓沈熾急。
自兩人成親後,季容妗便與沈熾陷入了一種怪異的爭寵氛圍中。
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少女故意在逗沈熾。
今日下了大雪,她昨日答應了沈熾,今日會過去陪他一日。
季容妗自然也是要去的,既然糊弄不了沈竹綰,便索性跟著一起去。
因此,沈熾在見到來人不止有沈竹綰後,肉眼可見地撇了下嘴角。
季容妗倒是笑吟吟地跟在兩人身後進了殿門。
外邊天氣冷,沈竹綰說是過來陪沈熾,其實也隻是看著他學習讀書之類。
季容妗待久了便覺無聊,暗戳戳湊到沈熾身邊,低聲道:“陛下,要不要與臣一起堆雪人?”
已經十一歲的沈熾眉頭一皺,嚴肅道:“朕已經是大人了,堆雪人是隻有小孩子才會玩的。”
他說著,還意有所值得看了眼沈竹綰。
季容妗:“哦,那好吧。”
她不理會沈熾明裡暗裡的挑釁,自顧自鑽進雪堆,堆起了雪人。
沈熾抬眸看了眼那白茫茫的雪,咬牙繼續低頭學習。
不多時,季容妗便捂著凍得通紅的手回來了,沈熾剛欲開口嘲笑,便瞧見他阿姐將手中暖爐遞給那人,輕聲道:“冷嗎?用這個暖一暖。”
沈熾:“……”可惡,好羨慕,他也想要阿姐的暖爐暖手!
又過了片刻,季容妗再度準備出門時,例行問話問了一邊沈熾,而這時,板著一張小臉的沈熾跳下板凳,道:“看在你這麼盛情邀請的份上,朕就勉為其難地與你一起堆雪人吧。”
季容妗:“……?”我什麼時候盛情邀請了。
她好笑的看著那道長高不少的背影,對著沈竹綰聳了聳肩,無奈跟了上去。
季容妗看著那一直屁股對著自己的人,嘿了一聲,湊到他身旁道:“要幫忙嗎?”
沈熾:“不要!”
“哦。”季容妗遞過去一捧雪。
沈熾瞥了一眼,發現她捧得比自己多。
片刻後,沈熾在季容妗的幫助下堆好了一個雪人,圓潤的身體,白白胖胖的腦袋,可愛地緊。
沈熾有些開心,再三猶豫之下,對身後的女子道了聲謝。
季容妗擺擺手,就地坐下,抬首衝他笑了
笑:“不用,都是一家人。”
沈熾板著的小臉鬆了鬆,最後一屁股坐到她身邊,自顧自開口:“朕記得朕小時候可喜歡你了,但後來便不喜你了。”
季容妗問:“因為我搶走了公主?”
“是也不是。”沈熾仔細回想了一下:“是從你幫著季太傅送我一套題目那次起!”
季容妗:“……”好家夥,原來症結在這。
她想說些什麼,卻見小皇帝忽然泄了氣,唇角抿了抿,道:“可是如今,朕想做他出的題,也做不到了。”
沈熾目光哀傷,本想借此安慰她說些類似於“如今朕與你是一家人的話”,下一秒便聽季容妗的聲音幽幽響在耳側:“我那裡還收藏了一些太傅從前出的題,陛下要嗎?”
沈熾:“……”再見。
看著小皇帝難以置信又僵硬的臉,季容妗在背後笑出聲來。
他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雖然不像從前一樣單純,但季容妗好歹能猜出來他想說些什麼。
沈熾走了沒兩步,便被身後的女子叫住,他扭頭看去,便見女子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走到他身邊,按了按他的腦袋,道:“走吧,誰叫你是我弟弟呢,我會幫你把那些題找出來的。”
沈熾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道:“你眼中可還有尊卑?”
然而女子已經徑直越過他,飄下的聲音悠悠落在他耳畔:“我去找綰綰要暖爐嘍~”
“可惡,你給我站住!!”
季容妗噗嗤笑出聲來,看給孩子氣得,“朕”都忘了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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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沈竹綰會過來的原因除了多日未曾陪過陛下外,還有一個原因,今日是春節。
往年春節有一大家子人,然而今年,梁婉亭不在,將軍府一家也去了外地度假,餘下的便隻有她們三。
好在沈竹綰給他們二人各準備了一條她親自織的圍巾,兩人拿到禮物第一時間湊到一處開始攀比,最後發現,無論是麵料材質長短和針腳的密集度,沈竹綰都采取了一碗水端平的處理方式。
沈熾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看著很是滿意。
季容妗眉尖挑了挑,翻開圍巾,在最下方看見了一個小小的,用紅線勾出的愛心。
她抬眸望去,看見女人輕輕豎起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姿勢。
季容妗便明白過來,這顆愛心是她獨有的,是沈竹綰在她與沈熾間予她的一點偏愛。
雪愈發大,安靜無聲,潤物無痕。
一如沈竹綰的愛,無聲又濃烈。
幸好,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