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那些人和事(2 / 2)

這日晚,賈政從賈母處回來,就聽來信回稟說:“老爺,侯寧來了。”

“不急,他也奔波兩個多月了,連年都沒在家歇著,告訴他就說我說的,讓他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和家裡人敘敘話,明天上午再過來回話。”

這麼久都等了,也不急於一時。賈政考慮到一則府裡人多口雜,半夜讓人回話難免讓下人們討論,雖說不容易露像,但平生事端能免則免;二來金陵距京中約兩千裡,侯寧走時剛入冬,現在年都過完了,可見事情應是有些難辦,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第二天大早,賈政起來,正看著院子裡賈環在來信教導下紮馬步,就見侯寧跟著門子走了進來。

“問老爺安。”

“事情怎麼樣了?”賈政讓人下去,示意侯寧坐下回話,此時門窗洞開,透過窗戶還能看到賈環正纏著來信耍賴偷懶。

“屬下帶著人快馬到金陵時,薛蟠打死人的事金陵已傳得婦孺皆知,群情憤激,人人都說薛蟠打死人,連街頭賣小餛飩的店家都能說個一二。”侯寧回道。

“哦?”這種事情不遮掩,反而鬨得全城皆知,哪怕薛蟠不當回事,薛家長老應該也會提醒啊,宗族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名聲壞了整個家族蒙羞,難道整個宗族行事都如此狂妄。

“此事屬下覺得有些蹊蹺。苦主馮淵父母早亡,又無兄弟,有些薄產,見拐子賣的丫頭,立意買了作妾,約定三日後過門。此間拐子又偷賣予薛蟠,兩家爭執,薛蟠喝令下人將馮淵及其家仆打了一頓,馮淵回去後三日便死了,那丫頭薛家帶著,屬下回京時,據聞他們也準備動身進京。”

“蹊蹺之處在哪?”

“一則這拐子行事有些無常,屬下著人去問過,這拐子做事雖然喪儘天良,但在這行當裡多少也是有些資曆口碑的,按說不會做出一人兩賣的事。可惜這拐子已因風寒在牢中暴斃,此事已成死證;二則薛蟠此人張揚跋扈,但聽聞身邊一直跟著有見識的老仆,就是擔心年輕主子行事失了分寸,打架鬥毆是常事,打死人的情況極少發生,偏偏出現了;三則事情已發生,官府尚未定罪,如何傳的沸沸揚揚,馮家人口稀疏,有也是旁支,求的更多是財,斷不會主動惹事。”

賈政沉吟片刻,問道,“此前我讓你去打聽一下薛家宗親,情況如何?”

“薛家宗親在金陵頗受好評,聽聞施善行德,恤老憫幼。”

“可有聽聞薛家主之後,薛家家產分紅之爭?”

薛家的生意不隻是薛姨媽一家的,紫薇舍人之後有八家,都是從商,隻是當初薛家主瞅準王家缺錢的空檔娶了薛姨媽,有了背靠,自己又有能力,才在族裡占的大頭。薛蟠還在,礙於王子騰和賈家,按說循舊例就行,但自古錢帛動人心,薛蟠又這種草包性子,賈政不相信薛家其他人就沒想法。

侯寧點頭,“這些都瞞不過老爺,屬下的人和薛家門子混熟後,打聽到薛家長老們之前來過一趟,據說鬨得不大好看,蟠大爺還把對方兒孫打了。這次上京帶了很多行李和下人,留守的隻有幾個,估計短時間是不打算回金陵了。”

“馮淵家仆和遠親呢?還有甄士隱家呢?”因為賈政蝴蝶了賈雨村的金陵知府,新任知府現在都還沒定下來,馮淵家還沒拿到銀子。

“屬下已鼓動馮家人進京告狀,至於甄家,遍尋女兒不得,前幾年回了封氏祖籍,現在甄士隱已出家,行蹤飄渺,屬下無能,沒有找著,其妻現在封家住著,雙目失明,家產俱給了封家。老爺,屬下瞧著,這甄老爺所托非人啊。”

賈政看了侯寧一眼,老國公的人向來是不該多口的不開口,看來封家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著人把甄氏接來吧,也彆安置在城裡了,到郊外莊子住著,另外找大夫看看,去牙行選幾個忠厚老實的送去。”賈政插手這事為的是不讓薛蟠成為賈家被攻訐的弱點,但後世見多了骨肉分離的報道,很願意做舉手之勞。

“是。”

“另外繼續跟著馮家人,確保他平安到達京城。”

賈王史薛,當初起家,賈家一門兩公,史家是侯,王家是縣伯,掌各國朝貢,隻有薛家一直是皇商。說白了,其實薛家是賈王史的錢袋子,每年孝敬過來的銀子不少,有朝一日錢袋子臟了,就該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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