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妹們做花箋(2 / 2)

“化的千樹萬樹梨花開嗎?”林黛玉問道,見薛寶釵點頭,揭開蓋著的紙條,果然如此,“難得的梨花本淡,倒堆出濃豔之感,所謂淡極始知豔也。”

“我最喜它生機勃勃、豐盛葳蕤,有種不懼風雪的傲然。”探春也讚道。

迎春除了愛棋,對畫啊字啊詩啊的向來淡淡,取巧用了自己名字的迎春花,隻見箋上枝條纖巧,黃色迎春花點綴其上,峭立枝頭,眾人一看便知是“纖穠嬌小,也解爭春早”,揭開一看果然。

隻剩最後完成的兩人,賈寶玉的是幾支半低合的海棠,上麵繪著圓月,海棠有深深淺淺的影子,遠處房門緊閉,窗上還印著燭台的影子。

眾人一瞧都笑了,這是生怕人猜不出是夜晚啊,又是圓月、又是閉門、又是燭台、又是影子,連海棠都是低垂的,架子搭得極大,光那扇門就占了小半篇幅,各色元素滿滿當當,整頁紙箋畫得七七八八,可惜空有形卻無神了。

紙揭開,果不其然是隻恐夜深花睡去,眾人哄堂大笑。

探春笑過後,捂著肚子指了指字安慰道,“二哥哥,你去了這麼久學堂還是有用的,你瞧,總算不是閨閣字體了,大方自然了許多,比這花好多了。”

待眾人緩過來,再瞧最後的,花箋上並無花葉,隻些許桂花香氣從紙上飄出,細瞧之,點點金黃色桂花花瓣散在紙上,隻被白蠟覆著,瞧不大出來,如紙本來的紋路般,顯出凹凸感,麵上寥寥幾筆繪出遠處空蒙的青山。

“這彆致,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似花箋非花箋,瞧著倒像是灑金箋。了不得,我們還在照描這一層,顰兒已在下一層神在了,還做了種新紙,也不知道這小腦袋瓜子一天天怎麼想的,”薛寶釵親昵的捏了捏林黛玉臉頰,林黛玉笑著埋頭到她懷裡躲開,隻說薛姐姐不實誠,誇過了。

賈寶玉看看兩人,也不知什麼時候這樣好了,不過對花箋他是同意的,隻道,“確實清新彆致,花氣襲人,再好不過了。”

眾人皆看過,一致首推了探春、寶釵、黛玉的,因此三人皆在詩的基礎上帶出另一層意思,或是意境、或是技巧、或是想法,各有千秋,一時分不出一二,便都推為並列第一,迎春、惜春、寶玉屈居其後。

製完花箋,眾人坐著喝茶用些小點,因要去薛姨媽那,便先散了,各自回去換身衣服再過去。賈寶玉則亦步亦趨的跟著黛玉回了碧紗櫥,一路磨著林黛玉要交換剛剛製的花箋。

“你要就拿去吧,”林黛玉被磨的頭疼,知他好分享的性子,叮囑道,“隻不能帶去學堂,自己私下看看便罷了。”

賈寶玉愛不釋手的欣賞花箋,自是說什麼應什麼,待林黛玉重新梳妝完畢,兩人辭了賈母並肩往薛姨媽處去。

一路上,花草鬱蔥,枝葉繁茂,鳥聲婉轉,春天的氣息撲麵而來,黛玉見著想起賈寶玉今日的安排, “你不是去踏青嗎?怎麼這麼早回來,我以為得到傍晚呢?”

“快彆提了,”賈寶玉把突遇歌姬、與秦家哥哥辯解、秦叔暴揍都一一說了,連聽的小曲都沒拉下,哼哼了兩句。

林黛玉聽了,皺了皺眉頭道,“你可彆學這小曲,被人聽了又嚼舌根,好容易名聲好聽些。”

賈寶玉踢著腳下的石子,不以為意,“我隻學給你聽,外邊丁點不說的,而且彆人嚼舌根也不怕,爹都說了,懂些好。”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那也不能任人說,三人成虎,你多愛惜些自身,不然哪天突然想起來又惱,”見他還是不在意,不免氣道,“你就權當我多事,凡事想著人壞一些。”

賈寶玉見狀,知她有些惱了,忙停下腳,搖著林黛玉的手說,“你彆氣,我知你是為我好,我不說就是。”

“說著不說,這又來,叫人看見又有說頭,”林黛玉撇了眼他的手,眼神示意道,賈寶玉見這情景抓的更緊了,林黛玉橫了他一眼,到底沒甩開,兩人吵吵鬨鬨的到了梨香院。

薛姨媽雖是長輩,一向沒什麼架子,眾姐妹在她處吃飯也極放鬆,興致上來,鬨騰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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