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田不遠,江酌走了兩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抬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良田,裡頭有兩個彎著腰的人和一頭通體黑色的牛,正是元二一家。
江酌走進去,先遇上了元父,把草帽遞給他。
這兩人都是不怎麼會說話的,元父驚訝半晌,隻說了句:“江小子來了。”
江酌點了頭,說自己給元春拿去。
元春是背對著江酌的,她腰上跨著一個小籃子,正在播種,她乾得專注,沒注意到身後來人了,撒完最後一把,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下一瞬,一片陰影遮在了她的頭上。
元春驚疑,仰頭去看,看了江酌的臉。
“江小郎君!”元春的語氣裡帶著驚喜,“你怎麼來了。”
“三七讓我來送草帽。”
元春一時間沒反應過是誰,半晌:“三七啊。”她就說方才三七在田壟上比劃什麼呢。
饑荒之後,張大夫一家意識到糧食的重要性,開始撿回老本行,租了一畝田來種,不多,夠吃就行,畢竟他家不靠這個謀生,今日三七就是來湊熱鬨的,張家地在元家邊邊上。
她一咕嚕從地上起來,把草帽戴上,她的頭有些小,草帽怎麼都戴不穩,平時不喜歡戴的,但今日因為是江酌送來的,所以便好好帶上了。她可高興的說:“謝謝小郎君,今兒個日頭大,你趕緊回去吧,鍋裡煮了綠豆湯,你回去盛兩碗消消暑。”
江酌看她從地上撿起鋤頭,那鋤頭杆立起來,比她還要高上半個頭,一看便不是她慣用的:“還要乾很久嗎?”
元春回頭看了眼自家田:“興許還得兩三日,除了這兒,山坡上還有十畝田……”
江酌隨著她的話,看了眼一望無際的田,這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
目光收回來時,剛巧落在她的後脖頸上,因為天熱,田裡又沒有什麼人,元春索性把頭發紮起來了,露出一截脖頸,因為不常見日光的緣故,這一段膚色比旁的要白,上頭晶瑩的透著一層汗珠,瘦削的脖頸透出淡淡的粉。
“小郎君怎麼不說話?”元春不知什麼時候回的頭,見他在發呆,側著頭問他,誰知這一側頭,草帽便滑下來了,“哎呀!”
江酌手疾眼快接住,卻接過來戴在了自己頭上,遮住大半目色:“沒什麼,我來吧。”他拿過元春手裡的鋤頭,往田裡更深處走去。
元春站在身後看,日光烈烈,把小郎君耳朵都曬紅了。
這一整日,江酌同他們一塊兒乾到了太陽下山,期間不論元春怎麼勸,江酌都不走。
沿著山道往回走時,元春還一直在碎碎念,問江酌感覺如何,江酌有一搭沒一搭地答她,隻走到山腰的位置,忽然見灌木林叢中驚掠幾道黑影——
江酌步子一頓,倏然看去。
“小郎君你聽到了嗎?”元春見他不應,回頭問。
“聽到了。”江酌往前一步,將元春的身影遮了個全,心想,難道是看錯了?
他說是聽到了,可第二日,元春早起,瞧見小郎君也起來時,就明白他是嘴上知道。
江酌的傷還沒好,如何能這麼乾活?昨夜爹給他換藥時,就說不好,還讓元春去張大夫家問了更好止血的藥方。
元春心事重重的做早飯,一轉身的功夫,江酌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他似乎還不習慣這麼早起,整個人有些無精打采的,元春覺得不行,腦子飛快地轉,想了一圈家裡他能乾的活,最後:“呃,郎君可以幫我喂一下兔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