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之衣衫沾了泥土,臉上也沒了血色。
肩上的刀傷一直未上藥包紮,血腥味濃重。
他麵前放著盆餿了的飯,味道難聞。
那人留下句,“若是想喝水,便吃了這飯。”
陸衡之費力抬著手,肩膀很疼,直鑽心口的那種疼。
他拿著湯匙,一口一口吃了那飯。
飯裡發黴,吃進胃裡,很惡心。
他吞咽了下去那飯,沒有咀嚼。
陸衡之垂著眼看著自己手上的鐵鏈,突兀笑著。
鐵鏈綁這處樁子,被鎖牢牢鎖著,鑰匙在那人身上。
這半月裡她同他的交流離不開葉玉。
想起葉玉,陸衡之神情溫柔不少。
屋子昏暗,唯有一扇小窗,能照些光。
陸衡之拉扯著那鐵鏈,試著勒自己脖頸,是能活動開的。
他笑容詭異,眼圈紅著。
他發覺自己手上的鐵鏈,從不是束縛,而是解脫。
母親說的忍讓毫無道理,那兩個土匪,想著將他分屍,送於父親。
可惜父親如他預料的一般讓他失望,土匪的交談,他聽的清楚。
父親不想救他。
他正為他愛妾柳姨娘不能有孕,悲痛萬分。
他被關在這小屋已有半月,卻未來個官兵搜查。
父親同柳姨娘已是一丘之貉,兩人隻想他死。
陸衡之彎起嘴角,他晃悠著鐵鏈,越看越覺得順眼。
土匪山時,他也是用鐵鏈勒死了那二人。
他輕聲道,“這次也請加油。”
阿虞是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的。
陸衡之眼圈紅著,神色乖巧,“傷口很疼。”
“很疼。”
“我不該惹你生氣。”
陸衡之無疑是好看的,他眼神無助,小心翼翼地看著阿虞。
俊美少年像隻受傷的狼崽,正不知所措,舔著傷口,惹人憐愛。
若阿虞不曾認識陸衡之,她還真信他知錯這番話了。
很不幸,她同他相識良久,她見識了他的心思歹毒,善於偽裝。
她至今依舊清楚記得陸衡之給她中蠱寒蟲時,也是這般模樣。
他掀開她的紅蓋頭,語氣溫柔道,“京中都道你貌若無鹽。”
“可孤今日一見,甚美。”
那時阿虞信了,以為終於有人不再歡喜葉玉。
終於有人,肯不拿葉玉同她比較。
她天真地拉著他手,羞紅了臉,“那便彆喚我葉虞,喚阿虞便好。”
他笑著,“很是好聽。”
她也滿心歡喜被他種了蠱毒。
蠱寒蟲極為珍貴,世間少有,發作時也最為痛苦,陸衡之費勁心力尋得。
足以見得他多歡喜葉玉,多想為葉玉懲戒這個惹她傷心之人。
阿虞笑著,那笑聲聽著人淒涼。
陸衡之神情未變,安靜呆著。
阿虞同陸衡之保持了一尺距離,“你知道嗎?”
“你生的很是難看。”
“所以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並不惹人憐愛。”
陸衡之笑意微凝,眸子微暗。
可隻有片刻,便垂下眼簾,“家裡人也是這般嫌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