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雖回來了,可卻好似變了個人。
阿虞微彎的眼眸在俊美少年拿出袋沉甸甸的銀兩,笑容徹底消失殆儘。
十三墨色雙眸深不見底,冷漠道著,“這是贖身錢。”
他眼神未有過多情緒,語調強硬道,“賣身契。”
阿虞愣了半晌,還是未反應過來。
忠心耿耿的侍衛被派遣出去完成主子人物,帶回的不是雪蓮花,而是袋沉甸甸的銀兩。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恢複了記憶。
阿虞眼眸微動,思及從前歡喜葉玉的那幾人,無一人長成眼前少年的模樣。
她抱著雙臂,認真地盯著少年的下顎,看不出人.皮麵具的痕跡。
阿虞斂了神情,將手覆上了十三的臉,未撕扯下人.皮麵具,她心底的巨石才落下幾分。
少年鐵青著臉,悶聲道,“我不是你奴隸了。”
阿虞雖有些惋惜,但也不好阻攔,少年恢複了記憶,忠不忠心還需另說。
她接過那袋沉甸甸的銀兩,吩咐道,“將十三的賣身契給他。”
然後,阿虞看著少年拿著賣身契,頭也不回地離開,他迫切的想與她毫無瓜葛,解除主仆關係。
真是無趣,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樣。
阿虞抱著膝蓋坐於冰冷的台階,思緒混亂愣神歇息著。
隻是江晏行又來了。
自那日暢談過後,阿虞同江晏行關係親近了不少。
從前兩人共處一間屋子是相對無言,如今能多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了。
俊美男人眼神如汪清潭,蒼白修長的手握著那幾本情愛話本子塞進她懷裡。
江晏行睫毛垂落,嗓音清冷道,“這是我去書齋院挑選的,都是文筆好的書生撰寫的。”
阿虞愣神片刻,終於想起了那日她撕碎的糟糕話本子,她如獲珍寶地捧著手上的話本,真誠道,“謝謝。”
月色朦朧,江晏行麵容俊美如畫。
阿虞心底泛起了些許漣漪,像是平靜湖麵被小碎石子砸過般,蕩漾著小水花。
無聲無息,很快便被遮掩。
秋日的夜是微涼的,很顯然不適合對飲言歡,二人在一起多久便各自回了府。
那日話本子的小插曲好似阿虞錯覺,彼此默契的不提及。
……
朝廷事態平息,意味著江山易主。
正值豐收時節的京城敲鑼打鼓,新皇病逝消息也隨之傳出,與此同時江埕暴斃牢中。
江氏一族再無血脈,邊境小國聯手,本想借江山易主動蕩的時機,膽大妄為地起兵妄想搶奪城池。
秦衍是有幾分本事的將邊境小國打的接連敗退,使得外敵不敢入侵,陳家兄長登基為皇也已成定局。
新皇登基那日,天空呈紫藍色,烏雲好似條九爪神龍金光粼粼的盤旋於天上。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姓們愛戴新皇多加歌頌,張燈結彩辦著廟會。
阿虞喜歡熱鬨,自是要來瞧瞧,與之隨行的還有江晏行。
他帶著江鴻,江鴻衣衫破舊人宛如畜牲般匍匐於地下被拖著攀爬著,神智不清,好似已經瘋了。
他不知在嗚咽些什麼,不過也不怪江鴻。
畢竟舌頭沒了,說話自是含糊不清,但說到底也是自己作死。
江鴻當著江晏行的麵前,咒罵著他生母德妃娘娘,言語極為惡毒,毫無帝王模樣。
人說了糊塗話,自是要受些懲罰。
阿虞笑得眼角彎彎,將手裡的果仁灑與地下,惡毒地逗著江鴻。
江鴻滿臉喜色地去匍匐在地,汪汪叫著舔著粗泥沙石地上的果仁,引得身邊人紛紛側目。
阿虞倒不甚在意,他們兩人均已麵紗遮麵,沒人識得他們。
江晏行白皙修長的手握緊繩子,安靜地跟與阿虞身後,羞恥的隻有江鴻,哪怕失心瘋了,人的本能還是有的。
他不知所措躲在江晏行身後,眼眶濕潤淚水啪嗒啪嗒落著,臉色泛著青白。
直至進了酒樓,江鴻才得以解脫,被拴在後院同幾條狼狗一起玩鬨,汪汪聲不斷。
酒樓老板生的極美,身著素雅衣衫卻是婀娜多姿,媚態萬千。
這些於阿虞無關,隻是靜謐的雅間統共就他們三人。
坐立她的身邊的江晏行眉頭微擰,蒼白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他眼眸黑沉,將手緩緩移至心口,死寂已久的心猛烈跳著。
江晏行眼神微怔,緩了良久,還是難以置信。
他臉色泛白,悶聲咳了幾聲,“好像是染了風寒。”
阿虞靜默半晌,留了錠銀子在桌上,攙扶起了江晏行。
那酒樓詭異,男人手臂搭與她肩上,如玉的臉蒼白如雪,耳夾泛著淡淡的紅,虛弱至極。
阿虞費力拉扯地江晏行回府,累的筋疲力儘,卻忘記帶上了被拴在酒樓後院的江鴻。
這就很糟糕了。
江晏行長長的睫毛覆上黑眸,臉色泛著不自在的紅,一路上猶如樹懶般死死抱住阿虞,不撒手。
起初阿虞以為江晏行為酒樓老板所動心。
時至如今,阿虞也清楚他是被下藥了。
她臉色難堪,細想著方才屋裡江晏行喝了茶水,而她顧著吃商販上買的食物,未用茶水才躲過一劫。
府內奴仆四目相對,滿麵笑容道著,“快去送水。”
阿虞自是指望不上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奴仆去將江鴻牽回府來,本想求助著巫師同僚,未料江晏行已開始囈語。
囈語之言思緒清醒,皆是實話。
阿虞臉色凝重,眼神冰冷。
這想必便是樂極生悲了。
屋內點上了紅燭,燭光朦朧,江晏行死死拉扯著她,環著她的腰肢。
阿虞深吸著氣,溫柔笑著扣著男人的手。
嘗試良久累的阿虞額上有著細微汗珠,還是未能掙脫出江晏行束縛。
男人眼睫輕顫,唇上泛著淡淡的紅,黑眸如水,悶聲哼唧著“難受。”
顯然失去了神智。
阿虞沒了法子,隻得撕了衣裳布料緊緊纏住了江晏行的唇瓣,讓他叫聲稍小些。
然後,她攙扶起江晏行。
男人將頭自然地埋進她的脖頸,使阿虞不寒而栗。
她拿著剪刀紮向了江晏行環著她腰肢手,疼痛讓他嗚咽著隔著塊布輕咬了下阿虞脖頸。
那雙蒼白修長的手已有溢出鮮血,他卻仍未撒手。
阿虞用儘渾身力氣推搡著他,自是清楚將江鴻從酒樓接回才是要緊事。
可江晏行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怎麼也掙脫不出男人的束縛。
她恨不得江晏行同她有深仇大恨,這樣她好砍了他的雙手。
理智終究占據了上風,她不停告誡著自己,江晏行隻是中了藥,才會如此失態發情,她應諒解他。
推搡半天,江晏行纏的阿虞愈發用力,聲音悶悶地道著,“想要。”
江晏行纏唇薄布已被掙脫滑落,男人的力量是壓製性的,他環著阿虞腰肢,乖順討好般地將唇輕輕覆在女人脖頸。
相比立場不明的奴仆,阿虞更願相信假意乖順的陸衡之。
她手上握著剪子,陸衡之若存有異心想與她同歸於儘,她直接紮死他,簡單明了。
就如江晏行那雙白皙如玉的手已是血肉模糊,裸露了筋骨。
……
東院狗籠。
男人麵容俊美如畫,雙手抱膝,茶色眸子脆弱不堪,支離破碎地靠與籠子邊上。
陸衡之眼睫打顫,耳邊犬吠聲不止,他微彎著腰,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白。
他已經放棄他被關在這幾日,更忘了自己為何惹怒了阿虞。
他整日謹小慎微,卑躬屈膝,活得小心翼翼。
好似那日,她同他說要將葉玉許配給他,讓他們兩人喜結良緣,恩愛百年。
他不願意,然後,就被關在這裡了。
阿虞很是失望道著,“狗是不會違背主人意願的。”
“看來你不夠忠心,還需□□。”
然後,他就被關到了這裡。
陸衡之活得如同條真正狗沒什麼區彆了,阿虞心情好些時,能過來牽他出去溜達幾圈。
心情不好時,便過來羞辱責罵著他。
今日,那幾個阿虞院中的奴仆又要來了。
陸衡之眼眸如團黑霧將繩索係與脖頸,他臉色蒼白如紙,沒半分血色,當奴仆打開籠子時,他下意識地半跪著。
幾人愣了半晌,笑著將他攙扶起,很是客氣道,“陸郎君,你這是作何?”
“其實我們姑娘對你很是歡喜,隻是她羞於表達,從前以欺辱你引起你的注意。”
陸衡之雙眸深沉,渾身打著冷顫,不停重複著,“我不喜歡她。”
“她也不喜歡我。”
“所以彆妄想以這等方式來折辱我。”
幾人愣了愣,四目相對笑著,他們方才守在主院裡聽著裡麵動靜,倒也非故意為之。
隻是太過激烈,聲響極大,緊接著阿虞主子聲音疲憊,費力喊著,“喚陸衡之過來。”
在他們主子未同巫師大人相識前,他們是私下多番覺得阿虞主子歡喜陸郎君的,隻是從前陸郎君高不可攀時欺辱了阿虞主子。
所以阿虞主子心底怨恨,但對陸郎君愛意仍是深沉,次次重傷陸郎君卻又耗費了重金將他救活了。
還有粒極為珍貴的回春丹,打算吊著陸郎君的命數。
他們這等下人自是不清楚達官貴人的閨閣之樂,所以隻是笑著道,“陸郎君,若你此番好生表現。”
“阿虞主子說不準便能原諒了你。”
陸衡之眼眸微顫,臉色蒼白,手指握得泛青,被推搡著進主院。
他茶色眼眸如灘死水,費力地推開了屋門,邁步走進。
屋內點著紅燭,有著細微的喘息聲。
陸衡之身形微僵,看向內室坐於榻上的阿虞。
她衣裳破碎不堪,額上有著細微的汗珠,而她腰肢被男人環住。
男人將頭埋進阿虞的脖頸,看不清麵容。
陸衡之思及小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茶色眼眸被死灰覆蓋,聲音微弱道,“你瘋了嗎?”
阿虞眉眼泛冷,冷聲道著,“你瞎嗎?”
“他中了藥,你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