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哭魂島06(1 / 2)

回到艙房,桑靈小心翼翼揭開了被鮮紅浸潤的細布,其下傷口撕裂,邊緣處泛紅發腫,狀況不容小覷。

宋言亦掌心之傷,竟比昨日更為嚴重。

她輕手輕腳將細布取下,再用帕子沾著清水將溢出的鮮血一點點拭去。許是有點痛,眼前人細長白淨的指尖微顫,她連忙低首,朝傷處輕輕吹了口氣,才抬眸柔聲寬慰,

“再忍忍,馬上不痛了。”

“靈兒~”

宋言亦低低軟軟的輕吟響起,目中一片慌亂,垂在茶台下的手攥得死緊,耳根染上緋紅。

與桑靈如此貼近,他本就心慌意亂,而今,耳邊縈繞著輕柔的低哄,指尖拂過溫熱的氣息,他腦袋暈暈乎乎,不受控地再次輕喚出聲,

“靈兒~”

“宋言亦?”

桑靈疑惑抬眸,麵前人卻不知為何慌忙垂首,不敢與她對視。秀麗的眉眼緊蹙,她不解問道,

“宋言亦,你今日到底怎麼了?”

方才,他與戚姑娘在船尾不知談論了何事,戚姑娘走後,眼前人便怏怏不樂。甚至獨自一人杵在那吹涼風,還…弄傷了自己。

這會兒,他一直喚她,卻又低著頭不許人瞧。

他這吞吞吐吐的猶豫模樣,莫不是在戚姑娘那兒受了挫,鬱悶難疏,想同她傾訴卻不知如何說起?

難道…真如裴逸所言,宋言亦對戚姑娘心生愛慕?

桑靈仔仔細細打量起眼前之人。

他麵容泛紅,目光躲閃,她一瞧過去便連忙低首。如此遮遮掩掩的羞怯模樣,讓她愈加堅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用完早膳,宋言亦約戚姑娘前往船尾,定是為了傾訴愛慕之意。但戚姑娘心中屬意之人明顯是裴逸,遭到拒絕的他痛苦難捱,攥著船木宣泄,這才令掌心傷口裂開了。

瞧著他掌心處觸目驚心的血紅,桑靈的思緒不受控地回到書中情節。

終於鼓足勇氣傾訴愛慕之意的少年,被唐霜霜無情拒絕。至此,宋言亦開始自暴自棄,即使受了極嚴重的箭傷,亦不看大夫不服藥,故而留下了頑疾。

每逢陰雨天氣,箭傷之處疼痛難忍,令他夜不能寐,枯坐至天明。

這般苦痛,宋言亦獨自忍受了三年。一千多個日夜的輾轉難眠,從未得到唐霜霜一絲一毫的憐惜。

思及此,桑靈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宋言亦,愛人需先愛己,知道嗎?”

輕柔舒和的嗓音引得宋言亦抬眸,他目中困惑,一時未反應過來她所言何意。

見眼前人依舊一聲不吭,桑靈以為他不認同,繼續溫言相勸,

“世間之物,不是所思所想便能有所得。太多人與物,你真心相待,並不能取得同等回饋。所以,切不可輕易自暴自棄,知道嗎?”

勸言雖入耳,卻未完整進入宋言亦的腦海。

因為她苦言相勸之時,還不忘輕柔細致地替他處理傷口。一言一詞間撲灑出的溫熱氣息,自指尖竄入四肢百骸,令宋言亦腦袋昏昏沉沉。

他逼迫自己全神貫注,卻仍舊聽不真切。掐頭去尾他隻記得靈兒說了“對於所思所想之物,切不可輕易自暴自棄”。

所以,靈兒亦認同,為得到心愛之物可不擇手段!

宋言亦眉梢眼角皆染上笑意,心中暢快不已。他過往隻知靈兒善解人意,未曾料到她心中所想亦同他如出一轍。

故,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未嘗不可~

“宋言亦,你有沒有在認真聽?”

她的言辭中並無誇讚之意,甚至明確表達出對他所作所為的不認同,眼前人卻眉眼彎彎,翹起的唇角壓都壓不住,顯然在神思遊外!

“自是十分認真。”

宋言亦如墨的眸子一片晶亮,其內澄澈熱烈,將桑靈完完整整包裹在內,他低眸仔細注視著她,鄭重應諾,

“靈兒,我定不會自暴自棄。”

他會想儘辦法,將裴逸趕走!

桑靈未料到眼前人如此聽勸,心中巨石落地,愈加輕柔地幫他包紮掌心之傷。

未及午時,金烏之光並未過分強烈。柔白的光線自懸窗投射而入,鋪灑在桑靈月眉星眸之上。宋言亦瞧得出了神,一時忘記言語,直至她起身收拾細布,才倏地回神。

“靈兒,”見她即將離去,宋言亦舍去忸怩不安,慌忙問出心中所想,

“尋常女子會對怎樣的男子心生好感?”

聞言,桑靈心中一窒,不自在地眨眨眼才低聲問道:

“你可是有…意中之人了?”

她的詢問,宋言亦並未作答,隻羞怯不已地垂下頭,麵頰耳根一片彤紅。

見他如此反應,桑靈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愈加快速收拾起茶台之上的傷藥。

這幾日的相處,宋言亦果然對戚姑娘存了愛慕之意。裴逸之言無錯,是她遲鈍了。

其實…

隻要不是女主唐霜霜,宋言亦愛慕其他任何女子皆可。

遠離女主便可遠離萬箭穿心的悲慘命運,亦不會為了唐霜霜變成麻木不仁的劊子手,將桑氏皇族屠殺殆儘。

得一尋常女子,同她結為連理,過著平凡幸福的日子,於宋言亦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桑靈忍著心中不知從何而起的酸澀,用儘量柔和的語氣回道:

“尋常女子應喜溫文爾雅,品性醇厚的正人君子。”

溫文爾雅,品性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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