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對盜竊是有合理的賠償定性的,根據盜竊物品金額,再加上對傅珀的物質和精神賠償,幾番加成下來褚禹剛到手的十萬元算是賠了個七七八八。
傅珀此時再看褚禹的麵相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當初她看到的是不確定的結果,就連吃瓜係統也沒有顯示他是怎麼發財的,甚至沒有違法犯罪的黑盲盒出現。
就是因為傅珀自己在這起事件中參與太多了,所以才看不清。
經過院長的點撥後傅珀已經對某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有了些感悟,現在經曆褚禹的事後體會更深了。
“咚!”
審判長敲錘:“通過剛才的法庭審理,被告人褚禹的犯罪行為明確,人證物證俱全,且被告人供認不諱,現庭審宣判……被告人聽清楚了嗎?”
褚禹一臉憔悴的垂下頭:“聽清楚了。”
審判長宣布閉庭,全場所有人起立,褚禹也被兩名法警拉出了被告席。
褚禹剛一抬腳就軟了腿,一臉空白,勉強憑借兩人架著才能站直。
一行人從聽審席前經過,傅珀突然叫住了他,“可以等一下嗎,我想和他說句話。”
褚禹茫然的轉頭,半晌才像是雙眼對上焦,看著傅珀非常突然的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大師!我應該聽你的話,我好後悔!對不起……”
傅珀歎了口氣,“五年而已,好好改造,你會發現出來之後的生活不一定比現在差。”
褚禹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大師,我知道錯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懺悔,是我太過貪心,原本這就是意外得來的財富,是我魔障了。”
傅珀見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無語的搖頭,這位從一開始就對自己說的話理解不夠充分。
乾脆明說:“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想說的是,你可以把這五年的時間當成深造的機會,那裡吃喝不愁生活規律,還不被外物打擾,再加上你所在的監獄近幾年和雕刻大師合作傳播非遺技術,這對你是個機會。”
褚禹茫然的看著傅珀:“大師,你說什麼?”
“我說,”傅珀加重語氣,“你有美術功底,去了那裡好好表現,爭取成為雕刻大師的學生,五年的時間就相當於是深造學習,出來也有一技之長。”
“你在繪畫這方麵確實……不如試試其他的門路。”傅珀表情一言難儘。
褚禹這才恍然大悟,因為停留時間太久被帶走,直到快出門了他還伸著脖子扭頭衝著傅珀道謝。
“謝謝大師!我這次一定聽你的話!”
傅珀笑著衝那邊擺手,她可不是安慰褚禹的,吃瓜係統已經給了出他的未來。
褚禹雖然畫風缺少靈氣,但是審美還是在線的,這麼多年不停的創作讓他功底非常深厚,在牢裡做了一年的流水線工作後第二年就被送到雕刻特訓班。
那種身邊都是鋒利刀具的特訓班可不是一般的犯人能被選進去了,必須是認錯態度良好,有悔過之心,刑期不重的年輕人才能入選。
褚禹在那裡徹底改行從繪畫轉為雕刻。
沒想到繪畫匠氣的他學起雕刻卻很有靈氣,再加上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後性格沉穩不急躁,學得快手還穩,心無旁騖的學習兩年就被雕刻大師選為親傳弟子,出獄之後直接被師父帶走了。
經此一劫算是因禍得福,入獄五年喜提工藝美術師頭銜,可喜可賀。
傅珀的提醒,就是希望他能早點被選入特訓班,手上的功夫一天不練都退步,更何況是一年。
吳波收拾收拾好東西走過來,“法律存在的意義除了懲戒最重要的還是教育,褚禹雖然犯了法,但是我相信經過這一次經曆,以後他一定能夠重新做人。”
傅珀點頭,何止是重新做人,簡直迎來新的人生。
不過當她想到另一位自己送進監獄的人時冷笑一聲:“可惜有的人會懂得反省,有的人則是死不悔改。”
傅珀說的正是她二叔傅城榮,褚禹在看守所關了幾天就知道反省了,傅城榮關了那麼久還垂死掙紮,去年剛宣判就提交上訴,不久前開庭又被她重拳出擊了。
一審的時候已經對他轉移財產到國外的事重判了,傅城榮還學不乖。
此時的傅珀已經不是那個剛剛高考完,手段尚且稚嫩的她了。
傅珀在庭上直接提交了自己在二叔家居住時受到不公正對待的證據,比如她住的是沒有窗戶的傭人房,衣服都短了一大截還在繼續穿,襪子都是補了又補,中學時因為低血糖在體育課上暈倒送校醫室……
再加上她父母出車禍的行車記錄時間和醫院收到急救電話的時間差。
雖然這些不足以作為證據告他謀殺,但是所有庭審現場的人看到之後都氣炸了。
審判長看著傅城榮的眼神就像看一堆垃圾,敲了好幾次錘才阻止現場憤怒的聲音,讀宣判詞的時候語調格外嚴肅冰冷。
最後,二審果然如傅城榮所願推翻原判,隻不過是加重量刑了。
像他這種人就該在牢裡待到死。
吳波知道她說的是誰,表情感歎的抬手拍拍傅珀的肩膀,“彆想了。”
傅珀冷漠的眼神重新回暖,側頭一笑:“沒想到你和吳警官竟然是叔侄,這是世界還真是小呢。”
吳磊警官就是負責傅珀高墜案的警察,當初憐憫傅珀孤身一人剛出了醫院就要去高考,和同事一起湊了千多塊錢給傅珀解燃眉之急,可以說她最感謝的人之一了。
直到這次傅城榮案二審,才發現原來吳磊和吳波是叔侄。
吳波嘿嘿一笑:“我也很意外呢,我叔知道你就是幫助警方幾次破獲大案的傅大師時表情太逗了。”
傅珀也忍不住笑出聲。
兩人隨著人群走出法院,仰頭看著外麵的陽光,傅珀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回去的路上吳波突然想到什麼,笑著恭維道:“傅大師最近越發聲名遠播了,聽說就連收藏圈子的人都來找你算卦呢。”
傅珀搖頭苦笑。
這事還是褚禹鬨出來,當初他為了道德綁架傅珀,在她攤前大聲說自己算出他的畫會升值,故意騙他的畫。
結果眾人的認同沒有拉到,反而給傅珀揚了名,大家都好奇她是不是真的能算出家裡有不為人知的寶貝,紛紛過來算卦。
沒想到還真的被傅珀算出了幾個。
他們有的選擇留下繼續收藏,有的則直接找業內人轉手,收藏圈子裡的人買東西都會問個由來因果,一來二去就讓傅珀入了他們的眼睛。
但是真正讓傅珀揚名的還是另一件發生在老城的碰瓷事件。
要不怎麼說這個世界這麼小呢,那天傅珀從學校回到老城,剛進城就撞上了一起騷亂。
“要我說你就是碰瓷,故意撞我們!”年輕氣盛的聲音吼得震天響,聲音裡全是強壓的憋屈和怒意。
可惜他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表情給他拉了印象分,相比起坐在地上抱著碎花瓶可憐兮兮的老人而言,他就像個惡霸。
“大家來看看這人說的什麼話!”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老者呼天搶地,心疼的抱著掉了底的碎花瓶,“我就是老城的住戶,我家祖上可是大家族,什麼寶貝沒有,老城陳家這裡誰沒聽過,整個陳家輔路當初都是我們陳家的,你說我會騙你?”
年輕男人剛想說什麼就被另一位中年男人拉住了,“老人家有事就說事,千萬小心彆被碎花瓶弄傷了手,”蹲下身安撫的道:“不如這樣,我們把這花瓶碎片收一收,找個專家機構去檢測一下,準確的判斷價值再談賠償。”
“對!”年輕人梗著脖子眼睛瞪得溜圓,“就去做碳十四鑒定!”
“你彆碰我!”老人把碎花瓶摟得緊緊的,抗拒中年人想從他懷裡把東西拿出來的動作,“我不懂什麼碳十四的,鑒定就鑒定,我可不怕,老城就有古玩店那裡的掌櫃就是專家,咱們就去那,省的你們把我帶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騙我。”
傅珀這時候剛好走到這,聽到爭吵聲向那邊下意識的伸了下頭,就被一名看客發現了。
那人眼睛頓時亮了,“傅大師!傅大師來了!不如你來給他們看看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傅珀麵色一變,剛要拒絕。
沒想到其他人根本就不等她開口,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她往前推。
“傅大師隻要看一眼就知道你家有沒有值錢的寶貝,看個花瓶還不是小事一樁。”
“這不是一回事。”傅珀單薄的解釋聲被大家看好戲的熱情壓住,隻好一臉為難的被推到事件的正中心。
“傅珀?”
“是你?”傅珀看到當事人後下意識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寧飛鵬,你怎麼在這?”
自從知道時小雨把寧飛鵬涮了之後,傅珀再見到他就有點心虛,對於時小雨多少可以說是她走眼了。
“正好!”寧飛鵬是體驗過傅珀的神機妙算的,能一口說出自己和時小雨的初識讓他非常信任對方的能力,“你來給他算算,看看他是不是個老騙子!”
“飛鵬!說話禮貌一些,現在還沒確定事情的真相呢。”中年男人不讚同的看著寧飛鵬,訓誡過後轉頭打量傅珀。
寧飛鵬拉著傅珀介紹,“爸,這是傅珀傅大師,根正苗紅的學院派大師,”又轉頭對傅珀,“這是我爸。”
傅珀和寧成柏互相一頷首,寧飛鵬拉著她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傅珀一邊聽著視線一掃,這才發現自從她進來之後那位摔了花瓶的老人家就不知聲了,而且還埋著頭。
下意識的就覺得不對勁,既然都進來了,那就不能輕易離開,“老人家可不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花瓶?”
傅珀自然是對古董文玩一竅不通,她這話純粹是想試探一下這人的底細。
老者警惕似的抱著花瓶,“你們是熟人,我不相信你,要看就看地麵上碎的吧。”
傅珀眉頭一挑,視線從他懷裡落到地上。
第一反應就是奇怪,按照寧飛鵬的話說雙方人碰撞在一起,那為什麼碎在地上的是相對比較厚實的花瓶底座,反而是更脆弱的瓶身幾乎完好的被老人抱在懷裡。
再加上直到現在老人還埋著頭不與自己對視,有可能是怕傅珀通過看麵相的方法算出他的老底。
抬頭和寧成柏對視一眼,得到了後者一個微笑。
傅珀瞬間就心知肚明,原來發現問題的不隻是她一個啊,寧成柏也看出貓膩了。
隻有寧飛鵬那個二愣子還在嚷著不檢測就不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