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珀跟著也站起身, 視線在人群中一個一個掃過去。
那個橙色盲盒的題麵她還記得。
【判斷題:紀風的親身母親此時就在人群中。】
這是一道現在進行時的題,傅珀故意留著沒做, 就是為了此刻。
她的一番對於紀風親生母親的描述,讓全場人都表情各異了起來,有的驚奇,有的懷疑。
隻有一個人表情最不同,她是震驚和心疼。
震驚的是真相,心疼的是吃了二十年苦的紀風。
傅珀看著正好站在紀風身後的女性眨眨眼, 她的個人資料立刻呈現在眼前。
看到個人姓名的時候,傅珀就知道定了。
傅珀上半身向前探,看著紀風的雙眼,嘴角帶著祝福的微笑。
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 微微用力將人往後轉,“紀風, 看看她是誰。”
*
這一刻,紀風感覺時間門都仿佛暫停了一般。
胡亂一擦臉上的淚痕, 可是眼淚卻擦不淨似的,又有新的湧了上來。
紀風:彆流了,止住,快止住!我看不見她了!
劉輝就這樣從人群中走出來, 時隔三年再次看到他的麵龐,果然比起以前瘦多了。
看客們都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
看樣子這剛到沒多久的女人就是紀風的親媽?
這麼神奇嗎?現場認親!
“劉老師,這……”學生結巴的看了看劉輝, 又看了看紀風。
就近看紀風的長相,這才喚起了些記憶。
“你……你是3班的,劉老師當班主任的那班學生!”
看客們齊齊驚呼出聲。
“什麼!這人是老師, 還是紀風曾經的班主任!”
“誰對了,全說對了!”
“小大師又說對了!”
“天啊,簡直神了!”
兩人的眼眶都被淚水浸濕,相比之下劉輝還算冷靜,上前擁抱紀風一下之後就將手上一直拎著的蛋堡塞到他手裡。
“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紀風感動的吸了吸鼻子,“……劉,劉老師。”說完就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
剛剛大師說的劉老師應該都聽到了,雖然他曾經不止一次幻想如果劉老師是自己媽媽就好了,可是在這種場合,還是有點讓人不知所措。
劉輝見紀風不知道怎麼稱呼自己的樣子,實際上她心裡亂的不比紀風差。
轉過頭看著傅珀。
劉輝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大王旁邊的黑色牌。
“你的卦還沒算完呢,等你算完了,在一起說。“
劉輝到的晚,也才聽了一半,對傅珀的能力並不十分信任,之所以猜到自己和紀風有關係,完全可以是自己臉上露出了端倪。
細想起來,傅珀也沒說讓紀風轉頭看得人就是他親生母親啊,她隻說了“看看是誰”。
傅珀坦然迎接溫和中帶著嚴肅氣質的女人的打量,個人信息已經暴露了這人的身份,傅珀絲毫不懼。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抬手指著大王那邊的黑牌,一邊講解,一邊和劉輝個人信息中的內容對應。
“黑桃9,你們隻見過一麵,彼此印象平平,之後就像兩個交叉線再無交集。”
劉輝三年前發現孩子有問題,強烈希望能找回親生子,她的丈夫則更喜歡一手養大,雖然不是親生,卻在學術上沿襲他才能的養子。
“黑桃K,他的職業傾向於學術研究,在本專業很有權威。”
正是因為如此,夫妻倆常年分居,一個專注教學,一個專注科研,就連養子也是因為科研才能,從小和養父更親近。
“梅花7,他不是個很善於經營感情的人,親緣薄,不論是和親人還是和朋友同事都是如此……”
“好了,不用說了。”劉輝開口阻止,長舒一口氣。
劉輝一字一句,像是說給紀風聽的一樣,“我和丈夫三年前離婚了,他目前從事科研工作,是大學教授,這些年我們各自都有在意的工作,可以說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感情上確實清淡如水。”
“五年前,有一次紀風在學校弄傷了腿,正好衛生室沒人,我就帶他回了自己家,正巧那天是我前夫休假,隔天就走了,確實隻見過一麵。”
抬頭看著傅珀,眼中滿是慎重,“你全說對了。”
傅珀嘴角一勾,將桌麵的牌一張一張的收起,裝進盒子裡遞給紀風。
“一人一牌,這副你收好。”
紀風期盼的看著劉輝,“劉老師,大師說的真的是你嗎?”
“沒錯,”劉輝點頭,“因為血型和我前夫一樣,就一直都沒發現孩子有問題,直到孩子爺爺前些年得了尿毒症,全家查配型,這才發現。”
紀風忙問,“那,老人現在怎麼樣了?”
劉輝搖搖頭,“沒有等到,隻維持了半年就走了。”
紀風遺憾的垂下頭。
換一個人可能會慶幸自己“躲過一劫”,但是以在場的人對紀風的了解,這家夥恐怕在遺憾自己沒有機會救下老人。
能在回到新家的當口就被需要,或許也是一種能快速融入的方法,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劉輝看透他的想法,疼惜的看著這孩子,“你不用這樣,一會我們就去做親子鑒定。”
說完拿出手機就要掃二維碼。
傅珀抬手擋住,“他已經付過卦金了,用他的全部家當。”
劉輝輕輕撥開傅珀的手,堅決的掃了一千元,“我想知道,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們的命運會是什麼樣。”
傅珀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輕聲將紀風原本的命運說出。
“就因為需要倒貼幾十元,紀家夫婦不願意給紀風收屍,最後是你,是你聽到新聞之後出錢做了這件事。”
紀風眼眶又紅了,看著劉輝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傅珀繼續道:“或許是因為心虛,又或者是因為沒有證據證明紀風不是他們的孩子,尋找親子的計劃自然就不能進行了,紀樹根和張小花一生都沒有找到親生子,至於你,也從始至終都不知道紀風的身世。”
劉輝點點頭,認真的對著傅珀彎下腰,道了聲:“謝謝。”
說完就帶著紀風走了,臨走時紀風也是對傅珀連連道謝。
隻怪傅珀說的太真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恭喜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兩人的親緣關係。
吳波追著兩個人走出人群,回頭給了傅珀一個複雜難辨的眼神,像是佩服又像是糾結。
……
傅珀給紀風擺了兩次牌,在加上其他的談話時間門,一共用了將近一個小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走,反而越來越多。
“還有兩卦,誰要算?”
不等大家反應,最初發現紀風的那對情侶就站出來了,男生拉著女朋友的手一馬當先衝到最前麵,二話不說就先坐了下來。
“嘿!你這小夥子急什麼!”
“是啊,我們都想算。”
“就兩卦,憑啥算你們啊!”
林楓對著大家抱歉的拱拱手,“不好意思,我和愛人下個月馬上就要辦婚禮了,想找大師給算算去哪裡度蜜月更安全,不好意識,實在不好意思。”
既然都這麼說了,大家還能怎麼樣。
情侶中的女生名叫周諾,連忙解釋,“對於度蜜月的地方我們很早以前就開始做攻略,原定是南洋十日遊,但是上個月突然發台風,很多人都被困在當地,我們就被嚇倒了,後來又想去大洋國潛水,可是幾天前不是說發生了山火至今還沒撲滅。”
“這還不算完,前天我說要不就去近一點的周邊國家,曼國也不錯,結果消息靈通的朋友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剛剛發生了木倉擊案。”
“這三件事一出我就被嚇倒了,覺得哪裡都不安全,還是在家呆著吧。”
看客也被這對未婚夫妻毒奶的水平震驚到了,想去哪哪出事,看來真的需要算算。
林楓:“但是我覺得結婚就一次,一定要度蜜月,這是人生難得的經曆,而且以後在想要這麼長的假期很難了,就算有也是黃金周,大家都擠在一起也玩不好。”
大家都對林楓的思想覺悟點讚。
“姑娘,你這老公找的可以,是要好好去玩一玩,說不定心情好氛圍好,直接就懷上了呢,嘿嘿。”喬奶奶笑眯眯的豎起大拇指。
她的女兒雖然運氣不好遇到家暴男,但是老太太也沒對婚姻和愛情絕望。
周諾臉頰染上紅暈,“我們也不讓大師太費事,選了幾個地址,您幫我們看看,那個地方最順利就行了。”
傅珀點點頭,這種算法她還沒試過,好奇的詢問地點。
周諾道出了五個備選,順便掃了五百元。
傅珀看著這五個地址若有所思,最後還是覺得有點無從下手,但是也不能認輸。
抬頭看向周諾和林楓,兩人的資料立刻出現在她的眼前。
一看之下傅珀就忍不住暗自咋舌,這倆人真是天選夫妻。
從高中就瞞著家長談上了,而且還一起上了湖大,兩人的人生目標也很一致,大三就開始備考,一畢業就借著應屆生的便利順利上岸。
鐵飯碗一端上,人生大事搞定一半,另一半自然就排上日程。
前二十多年的資料比較細致,之後就粗略了,但也能發現兩人是白頭到老,一個活到98歲,一個活到97歲。
看完資料傅珀敢說,雖然他們之前選的蜜月地點多少都出了點問題,但是從現在看未來,應該是能順利的。
一看兩人頭頂環繞的光團,傅珀暗暗點頭,雖然沒有什麼預示著升職發財的金色盲盒,也沒有破財有災的灰色盲盒,更沒有代表隱情的綠色盲盒。
一水的白色盲盒。
可以說這兩個人的生活和事業都是非常平淡順遂的,就是大部分人的一生。
傅珀挨著打開,想找找有沒有他們度蜜月的相關題。
他們給了五百元卦金,傅珀真心覺得自己如果不費心思找出點什麼,對不起這筆錢。
突然,傅珀打開林楓的白色盲盒中出現了一道非常有意思的題。
看完之後傅珀就忍不住笑了。
“噗嗤——”抬手死死的按住嘴角,連忙低下頭。
這是一個關於新婚當天林楓怎麼叫門的題,傅珀決定一會作為贈品送給這位可憐的新郎。
把這道題暫時放到一邊,繼續翻找,很快就在周諾的盲盒中找到了。
“原來是這樣,”傅珀若有所思,拿出一支記號筆,打開一盒撲克牌,隨手抽出五張牌遞給他們,“寫吧。”
“寫什麼?”林楓愣愣的。
周諾先反應過來,“寫五個地點是吧。”
和林楓對視一眼,心中猜測是不是要抓鬮,這未免有些兒戲了。
“對,把五個地點分彆寫在五張牌上。”傅珀不在意兩人心裡是怎麼想的,畢竟正確答案已經有了。
這五個備選地點,有三個是國內,兩個是國外。
傅珀留意到,寫到國內的某處時,周諾換了下拿筆的動作。
作為剛從校園出來的人,傅珀知道某些人有個習慣,總覺得筆身一個姿勢捏久了寫字就不好看了,需要換一換動作,再動筆就會寫的字更好看。
“停!”
剛準備寫下一個,就被傅珀叫停。
周諾疑惑的愣在當場。
傅珀將她前一個寫好的撲克牌捏在指尖,細細打量,“好字……其實你應該算的不是去哪個地點順利,而是去這裡是不是能順利。”
周諾瞬間門瞪大眼眶,“大師,你怎麼知道我更想去敦煌。”
林楓也驚訝的看著她,“老婆,你更想去敦煌怎麼之前不說啊。”
“那個,不是說沙漠不太安全嘛。”周諾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我高中的同學前幾天去沙漠拍了組婚紗照,我就對那裡產生了好奇。”
林楓連忙問:“大師,那您說去這裡會不會順利啊。”
傅珀笑著看他們,“略有小波折,但從整體看是好的。”
小情侶欣喜的對視一眼,“謝謝大師,謝謝大師,等我們回來給您送喜糖。”
見他們這就起身要走,傅珀張口叫住林楓。
“你留一下,我還有兩句話要跟你講。“
周諾雖然奇怪,但也往後退了退。
林楓指了指自己,得到女友的點頭才一臉疑惑朝傅珀湊了過去。
傅珀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所有人都眼看著林楓眼眶瞬間門睜得老大,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周諾。
“老婆,老婆你——”
“噓!彆說出來啊,說出來你會麵對什麼更刁鑽的情況我可就不保證了。”傅珀意有所指的點了點周諾,“你們的這個卦是在沒什麼難度,這個算附贈你的,祝你新婚愉快。”
林楓苦著臉對傅珀道了聲謝,在所有人好奇的視線中走了出去。
直到他們走到主街,人們還能聽到周諾追問的聲音。
“大師跟你說什麼了?”
“呃,沒什麼,沒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那表情可不是什麼小事。”
“老婆,你看那不是你愛吃的……”
“你彆轉移話題……”
人是走了,卻給在場的人留下了一腦門的問號。
“大師,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啊?”
傅珀搖搖頭,“這是顧客的隱私,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我可不會說出來。”
有些人還記得這對情侶說過蜜月回來給傅珀送喜糖,被這神秘的瓜吊著心裡直癢癢,之後的日子有空就會來這看看。
彆說,還真有人等到了答案。
一個月後的某日,還是林楓和周諾二人。
走到傅珀的攤位旁放下一包喜糖,周諾就一臉假意抱怨了起來。
“大師啊,你知道我想了好久才想到這麼絕的問題難為他,從我們準備考公的時候就開始有的靈感,你怎麼就給我透題了呢。”
在之前某位在場的看客好奇的追問下,林楓一臉得意的道出答案。
“那是一個會在婚禮接親現場中出現的堵門題。”
不管新客還是老客眼睛都亮了,“快來說說,你媳婦是怎麼刁難你的。”
周諾一臉驕傲的抬起下巴,“黨的初心和使命!”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店裡沒客走過來湊熱鬨的陳老爺子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著一臉得意的姑娘。
這腦回路格外清奇的姑娘可真是生怕自己能嫁出去啊。
周諾聳聳肩,“我們是一起備考的,那段時間門天天早上晨練的時候互相提問時政,我就好奇他還記不記得。”
林楓一臉苦笑,“老婆,你可真看得起我。”
那些東西誰還會在上岸之後時時複習啊,早就拋到腦後了。
“如果不是大師給我透題了,這媳婦估計是接不走了。”
傅珀眨眨眼,再次打開兩人的個人資料,信息沒什麼變化,唯獨兩人頭頂環繞的光團各自多了一個金色的。
見是過去的題,傅珀就沒什麼心理壓力的打開了,一看之下就笑了。
“你也彆怪我給他漏題,你們還要感謝我呢。”
夫妻倆見傅珀意有所指的眼神,詫異的對視一眼。
“大師你真神了,我們結婚那天是七月二日,正好是周末,各自單位的同事都來了,我倆的領導正好就在接親現場,當場就對我們表示了讚揚,還在致辭上再次提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