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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演戲原本就是塑造角色,和大家一起完成一部作品。主角戲份再多,沒有其他角色,這部戲也不能成立。

如果首要考慮的是角色大小,那隨著年齡增長,拍戲的空間必然越來越窄。

他忽然豁然開朗,一邊在合同下方簽上大名,一邊感歎道:“你這個後生仔在演戲這件事上,比我想得更遠更高。”說著,又爽朗一笑,“不過,你可要好好拍,想用男三號壓我男主的風頭,我可不會答應。”

宋禹半開玩笑道:“嗯,我會努力演,爭取壓你風頭。”

裴正笑著搖搖頭,站起身朝兩人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裴正依舊是二十萬片酬,不過家俊考慮了下他的情況,在合同裡為他加了一條——兩個點的音像製品分成。

雙方可謂是皆大歡喜。

電影想靠本土票房賺大錢,其實很難,一部片子本土票房需要成本投入的三倍,才能回本賺錢。

《英雄本色》嚴格意義來說,不叫動作片而是槍戰片,有著大量槍戰爆炸,而每一場爆炸戲都意味著經費哢哢燃燒。原世界這部電影,成本差不多在九百萬。

這在八十年代中期,絕對是一個大製作。三千多萬的票房,雖然是實打實的大爆,但光靠本土票房賺到的錢並不多。加上東南亞和日韓這些地區的票房,也始終有限。

而在後世最龐大的內陸市場,如今因為剛剛改革開放,經濟落後,電影市場化未形成,導致票房這一塊還處在空白期。

所以一部電影最終能源源不斷賺錢的,還是以影像製品為主的電影周邊產品,這些錄像帶不僅在本土銷售,還遠銷東南亞乃至全世界。

這兩個點的分成意味著什麼,裴正一個老演員,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忽然就有點期待,這兩個年輕人,和這家叫做利金的新公司,能殺出重圍,改變眼下香江電影圈,一家獨大的格局。

這世界,原本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切都有可能。

從前的電影霸主徐氏,如今不也走到末路?

*

開機儀式頭晚。

宋禹原本洗了澡,打算早點睡覺,明天以最好的狀態示人,卻見家俊坐在沙發上,一手拿筆,一手翻著一遝厚厚文件。

他走過去看了眼,笑道:“還在忙呢?你可真是拚命三郎。”

家俊道:“嗯,我再核對一下預算。”說著,忽然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他,眼神裡出現一絲猶疑,“阿禹,你老實跟我說,你對這部戲真的有把握?”

宋禹笑著在他旁邊坐下:“覺得成本太高?風險太大?”

家俊點頭:“畢竟是

第一部電影,這麼大投資,確實是太冒險了。”

宋禹笑道:“所以我才選了凱文當我們

第一部戲的投資人。”

若隻是一兩百萬的成本,他們自己想想辦法也能湊到,但近八九百萬的投入,必須得找另外的投資人。

王中信倒是願意投,但現在他準備收購徐氏院線,要他再拿出這麼一大筆錢,確實不是小數目。

何況,王中信背景到底比較複雜,他又在電影裡演了個角色。萬一拍攝途中,他戲癮發作,以投資人身份要求胡亂加戲,到時候怎麼辦?

當然,他相信大頭王不是這種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電影的事,還是謹慎為好。

李雲瀚一個隻是單純想投資電影的豪門闊少,就安全多了。

家俊看了看他,沒再說話。

宋禹歪頭打量他一眼:“還在看不慣豪門闊少呢?”

家俊默了片刻,輕笑道:“我現在知道了闊少的好處。”說著,又補充一句,“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跟他一樣有錢。”

宋禹愉悅笑開,正要點頭,但旋即一想,做電影的再有錢,和做地產實業的相比,那也還是差了很多。

不過李雲瀚是靠家裡,他們是靠自己,賺的每一分錢都更有價值。

“行了,我去睡覺,你也早點休息。”他站起身打了個哈欠。

家俊點點頭,目送他進入臥室,又才低頭繼續看手中文件。

*

宋禹這個覺睡得很好,但家俊顯然就有點睡眠不足了,早上起來,眼下分明有點發青。

“你昨天不會熬夜工作了吧?”原本在刷牙的宋禹,從鏡子裡看到走進來的人,不可思議道。

“嗯,熬了會兒。”家俊語焉不詳點頭,拿起杯子,站在他身旁開始刷牙。

其實沒熬多久,隻是有點睡不著,畢竟今天是自己做製片的

第一部電影開機,要說一點不緊張是假的。

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好奇的,期待的,等著看笑話的。

他自己不怕失敗,但卻不想剛走紅的宋禹,因此遭遇滑鐵盧。況且,

第一部就失敗,後麵還有人願意投他們?

宋禹自然也知道這家夥的擔憂,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幾乎是毫無過渡地被架上這個位置。

第一次做製片人,就是八九百萬的大製作,抵得上從前周家班的十幾部。

換做是自己,也得緊張。

兩人並排站著,宋禹看向鏡子,挑了挑眉頭,找了個話題緩和氣氛:“家俊,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家俊歪頭看他,點點頭:“好像是。”

宋禹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原身是北方人,個子原本也不算矮,在這個時代當演員綽綽有餘,隻是年紀尚小,清瘦單薄,加之身旁這個大隻佬跟門板一樣,與他站在一起,常常覺得自己太矮。

沒想到一年多過去了,他竟然不知不覺長高了不少,以前隻在家俊耳朵下,現在已經快到眼睛,隻怕要一米八了。

他不由自主咧開嘴角。

其實電影對身高的要求微乎其微,以前港星大都不高,打星更是很多個子矮小。

但他現在要演的是風靡萬千師奶少婦的小馬哥。

戴墨鏡穿風衣,風度翩翩。

發哥為什麼能將讓這個角色名垂影史,少不了高大挺拔的外形。

家俊見他咧著嘴傻笑,搖搖頭輕笑道:“長高了這麼開心?”

宋禹點頭,勾唇道:“嗯,忽然對演好Mark更有信心了。”

家俊看了他一眼,笑道:“說得好像你之前沒有信心似的。”

宋禹道:“信心也分等級,以前是八分,現在是九分。”

“還剩一分呢?”

宋禹搖頭,隨口道:“可能得等演了之後吧。”

家俊漱好口,將杯子放下,轉身對他伸出手,笑道:“最後一分我給你,彆等演了之後。”

宋禹看著他的拳頭,笑著伸手與他碰了碰:“行,那現在有十分了。”

其實怎麼可能有十分?

那可是小馬哥,雖然在這個世界,沒有發哥的珠玉在前,但小馬哥之所以成為經典,主要原因不在於這個角色的人設多好,而在於發哥出色的表演,演出了一個瀟灑不羈又悲情的角色。

因為太出色,以至於在後世的海報中,小馬哥都身居C位。

但換做其他人演,大概率不會有這個效果。

這是他小時候喜歡的經典角色,所以想在這個世界嘗試。

而自己能複製小馬哥神話嗎?

其實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第八十七章

開機儀式選在電影取景地之一的船廠碼頭。

宋禹畢竟是剛躥紅的影星, 而剛剛走紅,就自立門戶和搭檔自己做電影。

這麼大野心,試問誰不好奇?

都不用專門請邀請, 全香江媒體幾乎就自發地傾巢而出。

今天的宋禹穿了簡單的T恤牛仔, 但在人群中仍舊鶴立雞群。

“旺哥旺哥,這邊!”蝦仔和阿華領著鋼牙旺越過人群, 走進劇組主創這邊。

宋禹原本在和鐘鳴生說話, 聽到聲音,轉過頭欣喜道:“旺哥,你來了!”

鐘鳴生也笑著打招呼:“旺哥, 好久未見!”

鋼牙旺笑眯眯點頭:“好久未見, 好久未見!”

蝦仔摸摸腦袋看向宋禹,雖然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阿禹, 但現在每次看到他, 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一年多前,對方還是跟他們一起在動作組搵食的小武師, 如今搖身一變已經是大明星,還自己開公司做電影

但是並沒忘記他們,依舊帶著他們一起做。

他嘿嘿笑道:“旺哥, 阿禹現在好犀利啊!”

鋼牙旺笑著點點頭,上下將宋禹打量一番,眼裡都是欣慰:“是啊,我就說過阿禹肯定會出人頭地,果然沒看錯人。”

宋禹道:“要不是旺哥當初對我的照顧,也不會有我的今天。”

鋼牙旺擺擺手:“那都是你自己有本事。”說著看了下周圍, 道,“那我先去一邊, 就不打擾你們儀式。”

旺哥依舊這麼善解人意。

宋禹笑著點頭:“中午一起去吃開機飯啊。”

“好好好!”

人已經到齊,吉時也已到。開機儀式正式開始。

先是主持人向媒體和嘉賓介紹主創人員,主創簡單致辭之後,便是祭拜上香。

雖然後世內娛開機儀式的祭拜上香,也是從香港傳進去的。但現在的更講究,桌上擺著一隻紅綢覆蓋的豬頭,攝像機覆蓋紅布以“辟邪”,上香則是虔誠地拜四方。

宋禹入鄉隨俗,特彆虔誠。

上完香之後,便是媒體群訪環節,宋禹自然是焦點。

一開始,媒體問題還算溫和,但很快便是一個接一個故意針對宋禹的犀利問題。

“禹仔你還才二十歲,剛剛拍了三部電影,真正走紅的就隻有剛下映的《香江往事》,卻拒絕徐氏嘉運的橄欖枝,選擇自立門戶自己做電影。而據說你的搭檔也才二十出頭,你們是不是太急功近利?或者說不知天高地厚?”

宋禹笑道:“任何事也是要嘗試才知道行不行,你也說了我們年輕,年輕才輸得起。”

“聽說禹仔你的角色是男三號,你剛剛才因為《香江往事》大爆,這又是你們利金公司成立後的

第一部電影,你自己演男三號,讓裴正演男主角,是不是考慮到,萬一票房失利,可以把責任推到裴正這個過氣男演員身上,而跟自己無關。”

這特麼就是個又蠢又壞的問題了。

宋禹餘光明顯感覺到裴正臉色微微一僵。

他看了眼那記者胸口的牌子,是來自《肆周刊》,俗稱毒舌周刊,常年對明星和電影沒一句好話。

之前《香江往事》熱映,媒體為數不多的差評,這家媒體貢獻了大半。

宋禹笑了笑道,語氣依舊不緊不慢:“首先,正哥是我們都很尊敬的前輩,也依舊是當紅影星,我們邀請他演這個角色,是因為他最合適。而我演男三號,也是因為我適合這個角色。其次,我們利金公司出品的電影,票房無論是好還是會壞都不可能跟我無關。你這問題問得有點可笑。”

那記者繼續劈裡啪啦問:“那你對你們這部戲的票房有什麼預期?”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戲拍好,票房的事順其自然。”

不想那記者不依不饒繼續:“看來你對票房看得很淡然,

第一部戲就這麼淡然,是不是因為不缺錢?聽說這部戲背後主投資是李大公子。之前他登報說你們是至交好友,請問你們是不是有超出至交好友的關係?”

宋禹臉色微沉,還沒回答,家俊已經冷聲開口:“荒謬!你們《肆周刊》隻會問這麼沒營養的問題嗎?換下一位提問。”

那《肆周刊》的四眼男記者撇撇嘴,低頭在本子刷刷寫著什麼。

家俊不虧是個活閻王長相,先前作為製片人隻低調站在宋禹身旁,媒體原本沒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現在忽然冷聲製止《肆周刊》,頗有點殺雞儆猴的氣勢,後麵的提問又回到溫和。

當然,大部分媒體對這部戲展露的態度,是心存懷疑,並不看好。

畢竟這個團隊太年輕,最紅的宋禹,又是男三號,男主是一年多沒接戲的裴正,而在一年多之前,裴正的片子也好幾年沒什麼火花。

他早已隻剩名氣,沒有市場。

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有高票房去的。

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總願意看笑話多過佳話。

媒體采訪環節結束,這場儀式也終於散去。

《肆周刊》的四眼記者,挎著相機和背包,心滿意足朝車子走去,路過一輛賓士車時,那車後座的人忽然狠狠朝外吐了口唾沫,直往他身上飆來,幸好他反應快,才沒中招。

“你做乜啊?”他大怒道。

車內人戴著墨鏡和氈帽,擋住了碩大的臉,看不清模樣,隻聽他沒好氣道:“吐口水不行啊?衰仔!”

四眼記者正要上前理論,旁邊忽然竄出來幾個爛仔模樣的人,他一看不對勁,趕緊灰溜溜走了。

王中信將墨鏡拿下來掛在鼻梁,轉頭朝那人背影瞥了眼,又狠狠啐了口,低聲道:“要不是我已經金盆洗手不做潶社會了,要好好做一個演員,非得讓你個四眼仔跪下來叫我老豆。”

他不是主創人員,電影開機儀式他就沒能出席,但到底按捺不住跑過來看熱鬨。

原本好好的采訪,這四眼仔問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差點氣得他讓人把這家夥拖走。

這可是他要參演的電影,哪能容得這些壞記者搞事。

思及此,他將墨鏡戴好,吩咐司機:“開車,我要回去練練戲。”

*

今天開機儀式,並沒有拍攝計劃,而是安排了一場劇本討論會。

雖然是新公司,也不能太摳門,除了宋禹還有大導演大明星,這麼多人,不適合在簡陋的公司辦公室討論工作。

不用宋禹吩咐,家俊已經安排了四季酒店的套房。

而這一討論就到了晚上八九點。

等會議結束,人群散去,宋禹也累了,這套房是訂的長期,用來隨時討論工作。

為了物儘其用,宋禹和家俊也就在這裡住下。

明天小馬哥登場的戲就要開拍,宋禹這幾天其實已經對著鏡子演了好幾次,但總覺得還是不太對味。

若是用表情表達的內心戲,其實對他來說難度不大。

但現在的自己到底還是太年輕,那種成熟男人外在的瀟灑不羈和風度翩翩,是一種整體的氣質,很難把握。

洗過澡後,他拿出為影片準備的風衣,道:“家俊,我想練習一下,你幫我看看效果。”

家俊有些驚訝,因為之前拍戲,對方在片場之外,從來沒有說過練習,更彆說還讓他幫忙看看。

這是真的還差一分信心啊?

他不動聲色點點頭:“行,你演我看。”

正說著,房門忽然敲響,家俊走到玄關開門。

“晚上好啊家俊!”

家俊淡淡一笑:“晚上好。”

“凱文?”宋禹麵上一喜,“你怎麼來了?”

李雲瀚走進屋,遙遙看了眼穿著風衣的少年,或許已經不好再叫少年,此時的宋禹,分明已經比自己初見時成熟不少。

他笑道:“今天開機儀式我怕人多沒去湊熱鬨,晚上正好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開機儀式還順利吧?”

宋禹笑說:“還行,就是媒體似乎都不看好。”說著看挑眉看向走過來的人,“凱文你當初投資太爽快,我都沒問過你萬一我們這部戲失敗了呢?”

李雲瀚道:“既然是投資那就不怕失利,實際上再優秀的投資人,第一次投資通常也是失敗的。”

“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李雲瀚看著他身上的風衣,笑問:“你這是做乜?晚上在酒店走秀?”

宋禹道:“哦,你來得正好,我想提前排練一下明天那場Mark的登場戲。你和家俊一起幫我看看。”

李雲瀚看了眼家俊,對方分明蹙了下眉頭,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他點點頭,笑道:“好啊!”

他與家俊在沙發坐下。

宋禹走到臥室門口,深呼吸一口氣,戴上墨鏡,腦子裡回想著小馬哥的風采,學著對方姿態,大搖大擺走上來。

隻是還未走到中間,忽然自己就停住,擺擺手道:“不行不行,得加點音樂找找感覺。”

李雲瀚隻是覺得他有點好笑。

但家俊卻看出他在緊張。

這家夥竟然會緊張!

他不由自主蹙起眉頭。

宋禹選了一盒輕快節奏的卡帶放進錄音機,音樂響起,他回到房門口,再次走出來。

這回明顯感覺好多了,腦子裡是小馬哥,動作也不由自主模仿著小馬哥,自認是瀟灑肆意風流倜儻。

“點嘛?”走到中間,他拿下墨鏡,轉頭亟不可待問兩人。

李雲瀚捧場鼓掌,笑道:“非常好,把角色那種瀟灑勁演出來了!”

然而家俊臉上卻沒有一點笑容,隻微微蹙眉望著他。

宋禹微微一愣,問:“家俊——”

家俊麵無表情,一字一句淡聲問:“你是在模仿誰嗎?”

第八十八章

宋禹望著他灰色眸子, 微微一怔。

李雲瀚也轉頭,奇怪地看向家俊。

家俊又補充一句:“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在演Mark,而是在模仿誰演的Mark。”

宋禹反應過來, 麵露詫異, 問道:“你怎麼這麼說?”

這家夥的洞察力這麼強?竟然看出自己此刻的表演是在模仿。可表演本身不就是一種模仿麼?

他實在想不通,對方是怎麼看出來的。

家俊抿唇思忖片刻, 道:“我也說不上來, 就是覺得你以前演戲,給我的感覺,你就是戲裡那個角色, 但現在給我的感覺, 好像你和Mark之間隔了個人一樣。”

他的感覺可真是準。

自己和小馬哥之間不就是隔了個發哥嗎?

他想了想問:“你的意思是這樣演不行?”

“也不是不行,隻是總覺得差點什麼。”

李雲瀚嗤了聲:“我看挺好, 一點沒差。”說著指了指宋禹, “這身風衣一穿,特彆風流瀟灑!魅力十足, 我要是師奶少女,在銀幕上看到這樣的阿禹,肯定忍不住為他著迷。”

家俊轉頭, 木著臉看他。

李雲瀚對他眨眨眼睛,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兩人就這麼對視半晌,誰也沒再說話。

宋禹隻覺莫名其妙,不過他心思都在表演上,舒了口氣道:“嗯,我再想想。”

家俊轉頭看向他:“你還要再練練嗎?”

宋禹搖頭, 有點煩躁地揉了把頭發:“算了,我可能還是適合臨場發揮。”

李雲瀚麵露失望:“啊?不演啦?我還想多看看阿禹你的表演呢。”

家俊輕笑一聲:“想看表演銀幕和錄像帶能讓你看個夠。”

李雲瀚挑眉道:“但我就喜歡看現場表演。”

宋禹隨口道:“那凱文你以後可以經常去探班。”

“嗯, 這個是一定,畢竟我也是投資人嘛!”李雲瀚笑著點點頭,站起身,“行,我就不打擾了,阿禹明天還要開工,早點睡,家俊也是。”

家俊麵無表情點頭。

送走了李雲瀚,宋禹一頭栽倒在沙發,閉上眼睛回想著《英雄本色》的畫麵。

家俊走到他身旁坐下,看著眉心輕擰的青年,忍不住伸手在他眉間撫了撫,輕笑道:“小心長出皺紋。”

宋禹雙手抓住他腕子,撩開眼皮看向他,笑道:“我才二十歲好不好?甚至還沒滿。”說著,猛得豎起身,“家俊,你剛剛說覺得我好像在模仿誰?那你覺得我模仿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家俊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又看向他認真的神色,想了想道:“一個三十來歲,瀟灑帥氣的男人。”

“這不就是Mark嗎?”

家俊愣了下,劇本Mark的設定確實如此,他思忖片刻,搖搖頭:“就是一種感覺,就好比,這個Mark已經真實存在,你是去演一個存在的Mark,而不是去創造一個Mark。”

見宋禹擰眉沉思,他抽出被對方攥住的手,揉了把對方的頭:“我也是瞎說,演戲你才是專業的,而且這故事本來就是你構思出來的,你想要的Mark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宋禹輕笑:“你這可不是瞎說。”

這叫透過現象看本質。

說著擺擺手:“明天去片場,等演出來看導演怎麼說。”

“嗯。”家俊點頭,頓了下又問,“為什麼忽然緊張?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宋禹挺直腰板,義正言辭道:“我什麼時候緊張了?我一點不緊張!”

家俊輕笑著起身:“不緊張就好,早點睡吧。”

宋禹嗯了一聲,將風衣隨手脫掉丟在沙發,忽然站起身,走到準備回房的家俊身後,往他背上一蹦,成功掛在人身上,哼哼唧唧道:“家俊,我其實是有點緊張。”

自己都沒意識到跟撒嬌一樣。

家俊托住他的大腿,走進他房間,隨手將人丟在柔軟的大床上,宋禹順勢一滾。

房間是一張Kingsize的大床,足夠宋禹滾上兩圈。

家俊站在床邊好整以暇打量他,過了片刻,才淡笑著開口:“真緊張啊?”

宋禹抬手捏起拇指食指,笑道:“有一點。”

家俊往床邊一坐,淡聲問:“為什麼?你以前從來不緊張的。”

為什麼呢?

因為不想糟蹋經典,不想自己把經典人物演得泯然於眾。

他很清楚,這本就是個好劇本,按著趙徹的導演能力,裴正和鐘鳴生的演技,這部戲再怎麼也不會太差。

如果說小馬哥的人設是八十分,他演出八十分的效果當然沒問題,但八十分成不了經典,發哥是演出了一百分,才讓這個角色名留影史。

偏偏這個苦惱,連和家俊都無法分享。

他看了看對方,笑了籲了口氣:“因為這是我們

第一部戲,我不想失敗。”

家俊道:“放心吧,我好歹也在這行乾了十幾年,看過幾千部電影,基本的鑒彆能力還是有的,我不敢說這部戲會多好,但應該不會虧錢。”頓了下,又補充一句,”

第一部戲不虧錢,就已經算成功。”

宋禹自下而上打量他一眼,嘖嘖兩聲:“家俊,你現在真的已經是個商人了。”

家俊笑:“取笑我呢?”

宋禹挑眉:“我這是誇你。”

家俊道:“謝謝啊。”說著,將薄被往他身上一拉,“酒店冷氣足,彆著涼了。”

宋禹拍拍旁邊的床位:“兩個人一起睡,肯定不會著涼。”

家俊看了看他,也沒客氣,躺上床鑽進被子中。

宋禹朝他挪了挪,與他肉貼肉挨著,笑道:“家俊,幸好有你。”

如果自己這趟穿越之旅,沒有遇上對方,怎麼可能一年多就能拍自己想拍的電影。

即使是現在因為角色迷茫,有這個人在身邊,心裡也還是安穩的。

家俊轉頭看他,好笑道:“看來你是真緊張了。”

宋禹嘖了聲:“我就忽然想抒抒情,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家俊點頭,配合道:“嗯,我也幸好有你。”

宋禹輕笑一聲,想到什麼似的,邪乜向他,道:“你說我們算不算上天注定的緣分?我一來香江就與你住一棟樓,進了周家班原來你也在。”

家俊看著他眉眼彎彎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是啊,確實是有緣分。”

宋禹忽然又歎了口氣:“要是以後你拍拖有女友,我肯定不習慣。”

“怎麼就不是你先拍拖?你可比我受女孩子歡迎多了。”

宋禹:“我比你年紀小啊。”

家俊:“誰規定拍拖還要按年紀來?”

宋禹伸出手在被子下抱著他手臂,嘿嘿笑道:“我們是好兄弟嘛,得長幼有序。”

家俊輕笑,又淡聲道:“好男兒要先搞事業,拍拖的事以後再說。”

宋禹笑道:“嗯,那我就放心了。”頓了下,又補充一句,“我也要專心搞事業,三十而立再考慮感情的事。”

家俊道:“……”輕咳一聲,“你現在才二十。”

宋禹點頭:“是啊,十年後再考慮。”

家俊:“倒……也不用那麼久吧?”

宋禹不甚在意道:“不久不久,你也過了三十歲再說。”

說著滾到另一側床邊,將燈滅掉,道:“就這麼說定了!”

黑暗中的家俊:“……”

倒也不必。

*

翌日早上拍晨戲,也是宋禹的第一場戲。

身穿風衣麵戴墨鏡的Mark,帥氣登場,穿過馬路來到一個早餐攤買腸粉,台詞隻幾句,但舉手投足間,便將人物瀟灑不羈的性格表達出來。

早餐攤攤主的扮演者正是王中信。

他一早就在拍攝地等著,衣服裝扮早已換好,十幾個馬仔老老實實在旁邊等著。

“導演,我已經準備好了。”看到劇組大部隊過來,他立馬跑到趙徹跟前笑容可掬道。

趙徹知道他身份,其實是有點忌憚的,訕訕點頭:“行,你稍等,等各部門準備好,就可以開排了。”

王中信道:“我不用先演一遍你過目嗎?”

趙徹搖頭:“不用,你的角色簡單,跟道具師熟悉一下道具,直接開拍就好。”

王中信忙不迭點頭:“好好好。”說著就乖乖站在一旁等著工作人員來給他指點。

宋禹過來和他打了聲招呼,也開始醞釀情緒。

這會兒正是路上人少的時候,其實即使人多,香江市民也對拍戲見慣不怪,鮮少圍觀。

王中信拿到了自己的道具——一輛裝著腸粉的早餐車,一邊熟悉一邊道:“這個角色可找對我了,我十七八歲那陣,想拍戲拍不上,為了糊口還擺過半年的攤呢。”

宋禹笑了笑,忽然聽到趙徹的呼喚:“阿禹,去做準備!”

他點點頭,走到對麵馬路,戴了墨鏡,對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好啦!”

“各部門注意!”

“A!”

宋禹腦子裡再次浮現小馬哥瀟灑不羈的模樣,插著兜腳步輕快地穿過馬路,走到早餐攤前,指著攤上的腸粉道:“拿兩塊錢的。”

然而扮演攤主的王中信卻忽然抬手打斷:“等等!”

一旁的趙徹見好好的拍戲忽然被打斷,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罵人,但語氣還是有點不耐煩:“點嘛?信叔——”

王中信上下打量一眼宋禹:“阿禹,我覺得你演得是不是不大對啊!”

宋禹還未說話,趙徹已經走過來道:“信叔,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

王中信意識到自己逾距,生怕丟了角色,趕緊笑嗬嗬摸摸鼻子點頭,

宋禹卻道:“信叔,你說。”

王中信看了眼麵帶慍怒的趙徹,輕咳一聲:“Mark出場過馬路時,腦子裡在想什麼?”

宋禹想了想道:“他現在正意氣風發,性格又灑脫,應該什麼都沒想,就是想著吃上早餐。”

王中信問:“那你剛剛在想什麼?”

宋禹微微一怔。

對啊,自己在想什麼?

自己在想電影裡小馬哥的一舉一動。

這顯然不是Mark該有的思想活動。

他恍然大悟,王中信雖然和家俊的說法不一樣,但本質異曲同工。

一旦腦子還有著原世界的小馬哥,他就會不由自主模仿。而隻要模仿,自己就是在演發哥演的小馬哥。

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那個小馬哥,但敏銳的觀眾如家俊卻能看得出他與Mark之間隔了一個人。

沒錯,他得成為這個世界的Mark。

思及此,他豁然開朗,展眉一笑:“多謝信哥提醒!”然後重重舒了口氣,對趙徹道,“導演,再來一次。”

第八十九章

宋禹回到對麵, 站在路邊深呼吸一口氣,將腦中所有關於原電影的畫麵摒除。

在趙徹一聲“A”後,穿著風衣戴著墨鏡的他, 依舊插著兜, 腳步輕快地穿過街道。

但此時的他儼然已經變成Mark,如魚得水的潶幫頭目, 風流瀟灑, 意氣風發,此刻腦子裡想的隻是對麵的早餐,和待會兒要見到的好兄弟阿豪。

電影裡或許隻留下幾秒鐘的戲, 拍攝時至少也有幾分鐘。

但這幾分鐘, 一鏡到底很順利,及至整場戲拍完, 趙徹才喊“哢”。

“導演, 怎麼樣?”宋禹走過來笑問。

“不錯。”趙徹看了看他,笑道, “好像是跟第一遍感覺不大一樣。”

與此同時,他餘光瞥到了不遠處站在王中信身邊那道高大身影。

“家俊!”他微微一愣,走過去笑問, “你不是去公司了麼?怎麼又過來了?”

家俊淡聲道:“公司也沒什麼事,就過來片場看看。”

宋禹笑:“你剛剛看到我演的了嗎?”

家俊點頭:“嗯。”

“怎麼樣?”

“還行。”

一旁的王中信道:“什麼還行啊?家俊,你剛剛跟我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阿禹把Mark演活了。”

宋禹挑眉看向麵前的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家俊道:“信叔,我也說你把小攤販演活了。”

宋禹:“……”

王中信嘿嘿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我這幾日在家裡練了好幾遍。”

可惜他的戲就隻有這一場, 一點都不過癮

宋禹笑了笑,依舊望著家俊, 似乎不等到他一句誇獎不罷休。

家俊也笑:“確實演得很好。”

王中信以為還在說他,擺擺手:“以後還要繼續學習。”

家俊:“我是說阿禹。”

王中信:“哦。”

家俊看著宋禹,一字一句道:“你和Mark中間已經沒有彆人,你就是Mark。”

宋禹欣然笑開:“這個誇獎我收下了。”說著,又蹙眉問,“不過你真的隻是因為公司沒事過來看看?”

家俊輕笑:“我是怕某個人今日第一天開工緊張。”

王中信咦了聲:“某個人?家俊你不會是說我吧?第一天開工是有點緊張啦。”

宋禹哈哈大笑,伸手攬住家俊脖頸:“謝啦,家俊哥。”

家俊道:“你好好拍戲,我也去工作,晚上收工,我叫上米哥他們去喝酒放鬆一下。”

“行。”

宋禹打通了任督二脈,後麵的拍攝也就順利了。

雖然他今天戲份不算多,但也是跟劇組一起到了暮色四合才收工。

這部戲是槍戰片,幾乎沒有武打,槍戰之外都是文戲,對他來說,比起之前在周家班拍陳真和少林寺,輕鬆了太多。

“明天見!”

收工後,他跟人笑著道彆。今天一大早過來開工,都沒來得及看報紙,上車前,他隨手買了幾份,帶上車開始瀏覽。

幾乎每份報紙都有昨天他們電影開機儀式的報道,如預料之中的,大部分都是唱衰。

尤其是今天上市的《肆周刊》,更是秉著一貫的毒舌做派,說他們小年輕好高騖遠,還沒眼光,找了裴正做主角,剛爆火的宋禹竟然演男三,這麼“出其不意”,肯定做不出什麼好片子。

宋禹忽然就有點後悔花錢買了這份破雜誌。

陳諾從後視鏡看了看他,小心翼翼道:“禹哥,你彆看了,這些狗仔最喜歡亂說。”

宋禹輕笑,將手中報刊丟在一旁:“沒事,我們這部電影肯定能成功。”

陳諾也笑:“嗯,我相信你。”

宋禹:“電影可不是我一個,是大家一起做的。”

陳諾從善如流:“我相信大家。”

宋禹輕笑了笑,道:“對了最近家俊都讓你在學什麼。”

陳諾道:“俊哥最近給我開了射擊課。”

宋禹一愣:“學射擊做咩?”

陳諾道:“俊哥說以後給我申請槍,你要是遇到危險,可以用槍保護你。”

香江現在已經禁槍,但又沒完全禁,如果想擁有槍支,可以向警務處處長申請拍照,當然必須提供“合理理由”。

而普通人要通過申請,幾無可能。

饒是如此,治安混亂的香江,也依舊槍支泛濫,尤其是那麼多潶社會,誰沒幾把槍。至於有錢人,當然更不在話下。

宋禹沒記錯的話,原書中的陳諾確實是用槍好手,他與溫馳駿在泰國曆險時,就有提及。

這倒是和原書對上,隻是如今讓他學槍的人是家俊。

他搖搖頭,也沒在意,隻道:“阿諾,槍可不能亂用。”

“我知的。”

喝酒的地方是駱克道一家夜總會,家俊和周家米一行人已經先到了包廂。

“阿禹,你來了!”

宋禹被侍應生領進屋時,周家米熱情打招呼,顯然已經喝上。

“米哥。”宋禹一邊笑一邊精準地看向沙發上的家俊。

對方也正看向他,嘴角輕輕勾了勾。

宋禹走過來,將家俊身旁的阿勇擠開,靠著人坐下。

包廂內音樂嘈雜,他湊到對方耳畔問道:“來多久了?”

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家俊隻覺得耳朵癢癢的,連帶心頭也跟羽毛撓癢過一樣,他轉頭回道:“沒多久,十幾分鐘。”

宋禹點點頭,看著他手中裝著果汁的玻璃杯,又湊到他耳邊道:“你可以喝酒,我明天拍戲今晚就不喝了,你要是喝醉了我帶你回去。”

家俊看他一眼,拿過威士忌,加入還剩半杯果汁的玻璃杯中,然後舉起杯子灌了一大口。

混喝?

牛啊!

宋禹笑著搖搖頭,不過想著認識這麼久,這家夥一直都是少年老成,穩重從容,除了之前公司開業,喝了幾杯酒,從來沒見過他喝酒。

要是能醉上一次,何嘗不是一種放鬆?

今天都是周家班出來的人,自從周家班解散後,大家就沒單獨這麼聚過,難得放縱。

鬼哭狼嚎唱歌,猜拳喝酒,搖骰子賭錢,偌大包廂好不熱鬨。

宋禹明天戲份多,今晚就滴酒未沾。

不過看著眾人這麼放鬆,尤其是家俊也毫無顧忌地一杯接一杯,他也很開心。

及至十一點三散場,一群人都醉醺醺。

粗俗的武師,喝醉酒後跟爛仔沒什麼兩樣。

出門時,宋禹扶著家俊走在最後。

家俊不是上臉的體質,隻是那雙灰眸明顯浮上了一層迷離,想來也是醉了。

“喲,這不是真哥麼?”

走在前麵的周家米忽然醉醺醺大聲道。

宋禹抬頭看過去,果然看到田真一行人,大約也是剛在夜總會瀟灑完。

田真幾人本要回車上,不妨撞到熟人,看到滿臉醉態的周家米,笑道:“師哥,這麼巧啊!”

周家米道:“是啊,真巧!”

田真笑道:“看來你們現在過得還不錯。”

周家米卻驟然大怒,指著對方鼻子罵道:“田真,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衰仔,之前我們周家班膠片被燒這筆賬,我周家米遲早跟你們算!”

如果不是膠片被燒,周三爺就不會病倒,周家班不得不解散。

田真嗤笑了聲:“師哥,酒可以都喝話可不能亂說!你們膠片被燒與我何乾?”說著目光越過他看向後麵的宋禹,鄙薄道,“現在跟著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不會真以為會有什麼前途吧?師哥,我勸你早點想通來找我,我看在師兄弟的份上,還能給你一碗飯吃。”

周家米狠狠啐了口:“老子就算餓死,也不會吃你的飯。”

說著直接想上前揍人,田真輕飄飄往後退開一步,身旁幾個跟班,立馬湊上來。

周家班的人本就都喝得大醉,叫囂著就要跟對方乾起來。

還是家俊一聲怒吼:“三爺以前總教我們不要打架滋事,是不是都忘了?”

眾人聞言,悻悻然停手。

田真看著他們冷笑一聲,領著人往車子走,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大聲道:“家俊阿禹,真哥祝你們

第一部電影票房大賣!”

被點名的兩個人沒反應,倒是周家米和一幫兄弟,齊齊啐了幾口。

家俊揉了揉額角,有氣無力道:“行了,都回去早點休息。”

目送眾人打上車,宋禹才扶著家俊回到自己車上。

見家俊一上車就閉眼靠在椅背,他小心翼翼喚道:“家俊……”

“唔?”

“你醉啦?”

“嗯。”

家俊腦袋一歪,靠在了他肩膀上。

第九十章

宋禹任由他靠著。

垂眸默默看著他, 見他雙眸緊闔,呼吸沉沉,眉宇間微微帶著一點折痕, 忍不住抬手輕輕摸了摸。

他總說對方少年老成, 但若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少年老成?

這個年齡若是正常家庭的孩子, 才剛剛大學畢業, 正懵懵懂懂走上社會。

但家俊卻經曆了那麼多。

他的肩膀很寬,可要挑起那麼大重擔,也絕非難事。他從未叫過苦, 可宋禹知道他壓力有多大。

思及此, 他將手移在對方肩膀。

唔,確實很寬。

而且還挺硬。

這些日子的鍛煉, 卓有成效。

忍不住捏了又捏, 直到靠在肩膀的人,含含糊糊嘟囔一聲, 他才收手,輕輕將人抱住。

*

回到酒店,家俊已經半夢半醒, 還是宋禹和陳諾合力,才將人扶上樓。

將人放在床上後,宋禹舒了口氣,道:“阿諾,你回去吧,這裡我照顧就好。”

陳諾有點不放心道:“禹哥, 我留下幫忙吧。”

宋禹笑著指了指床上的人,笑道:“不用了, 你俊哥喝醉了也很老實。”

陳諾看了眼床上的人,點點頭,有點不放心地走了。

宋禹則是去衛生間打了熱水,準備給家俊簡單擦洗一下,讓他睡得舒服些。

擰乾的熱毛巾,擦在對方臉上,約莫是很舒服,雖然人依舊未睜開眼睛,喉間卻在他的動作下,發出孩子氣的低哼。

說實話,兩輩子加一起,宋禹也從未照顧過人。

眼下見對方被自己伺候得舒服,忽然就湧上一股成就感,充滿了勁兒頭,擼袖子準備將人從頭到腳好好擦洗一遍。

擦完臉和脖子,又脫掉對方T恤去擦上身。

同為男人,不得不說,家俊的身材還是讓他很羨慕的。

肩寬窄腰,胸膛寬闊,即使是放鬆時,也能看到流暢的胸肌與腹肌線條。

這是一具足以用造物主傑作來形容的身體。

宋禹欣賞著身下風景,手上動作不由自主放慢。

及至家俊又呢喃般輕哼一聲,他才驀地回過神,暗暗呼口氣,重新加快動作。

他在做什麼呢?

對一個男人的身體想入非非?

宋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終於擦完上身,他看了眼對方腰下的褲子,猶豫了片刻,心道都是男人,以前上學時在澡堂洗澡,多少人光屁股坦誠相見過。

於是坦坦然然將手伸到家俊褲腰,準備把褲子拉下去,繼續給他擦洗。

然而剛摸到褲腰,家俊一隻大手忽然就攥住他的腕子。

宋禹下意識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闔著眼睛,以為是睡夢中下意識的防備反應,試圖掙開他的手繼續。

然而剛掙開,對方又拽住自己的褲腰,跟要捍衛自己貞操似的。

宋禹笑著看向他:“家俊,我就是你擦洗一下,不是非禮你。”

家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泛著紅色的灰眸,定定看向宋禹。

宋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你醒了?”

家俊雙眼迷離,不說話,隻是繼續看著他。

宋禹見他這模樣,知道還醉著,又說:“我給你擦擦,免得黏糊糊睡覺不舒服。”

說著又去掰他的手,這回家俊從善如流鬆開。

隻是下一秒,鬆開的手忽然攬住他的腰,用力一撈。

宋禹猝不及防間,被對方單手抱住,趴在對方寬闊堅硬的胸膛。

身體貼著身體,臉對著臉。

若不是他反應還算快,兩張臉都差點直接貼上。

宋禹腦子像是宕機一樣,莫名空白,隻怔愣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那雙深邃灰眸。

明明看過很多次,但此刻,他卻覺得這雙眼睛,好像深不見底的黑洞一樣,要將自己吸進去。

片刻後,他才喃喃開口:“家俊……”

家俊沒出聲,撩起的眼皮微微下垂,原本望著他的目光,慢慢挪到他微微翕張的唇上。

喉嚨像是吞咽般,不由自主滑動了下。

宋禹自然也感覺到對方目光的變化,心跳忽然莫名變快。

他感覺到對方原本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慢慢往上滑動,也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緣故,對方體溫好像格外高,連帶著手掌也仿佛帶了熱氣。

每到一處,宋禹便覺得那處被燙到一樣。

“家俊……”他再次喃喃開口。

家俊忽然眼睛一閉,挪到他肩膀的手,猛得將他掀翻在床上,自己則驀地起身。

宋禹暈暈乎乎片刻,才反應過來,隻見光著上半身的人,已搖搖晃晃走到門口,然後輕輕撞了下門框,又才摸著頭繼續往外走去。

“你沒事吧?”宋禹愣了下,笑著開口。

家俊含含糊糊“唔”了一聲,也不知是有事還是沒事,就聽他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宋禹坐起身,皺了皺眉,長長吐出一口氣。

不由自主摸了摸臉,竟然在發燙。

自己這是怎麼了?

兩個大男人而已。

家俊這一進衛生間,半個多小時才出來。宋禹開始還擔心,敲兩次門,得到回應說在洗澡,才放心。

再出來時,家俊頂著一身剛洗完澡的水汽,整個人也明顯清明。

“你酒醒了?”宋禹笑問。

家俊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他,點點頭:“嗯。”

宋禹又笑:“你知不知你剛剛醉了,我想給你擦洗一下,你那叫一個嚴防死守。”說著,戲謔一笑,“不會是做夢也怕有人要非禮你吧?”

家俊擦著頭發,瞥他一眼,咕噥道:“怕你被非禮還差不多。”

“哎?還真是!”宋禹順著他的話道,“剛剛你差點非禮我。”

家俊抿抿唇沒說話。

宋禹來了勁兒,走到對方跟前,壞笑道:“你實話告訴我,剛剛是不是做夢夢到哪個靚女了?”

家俊笑著看了看他,沒回答,隻淡聲道:“謝謝你。”

“嗯?”

“照顧喝醉的我。”

宋禹笑:“好兄弟,不就是互相照顧麼?”又調侃道,“可惜你沒給我照顧到底的機會,做夢都害羞啊!”

家俊輕笑一聲,話鋒一轉:“趕緊洗澡去睡覺。”

宋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邁著輕快的步伐去了洗手間。

家俊望著他的背影,直到衛生間的門闔上,才長長舒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

宋禹洗完澡,回到房門口,看了眼空蕩蕩的大床,想了想,大聲道:“家俊,你來跟我一起睡吧,我房間床更大。”

家俊道:“不了,我喝過酒,還有酒氣,小心熏著你。”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宋禹嗤了聲:“給你陪偶像睡的機會竟然不珍惜?你這個影迷不合格啊!”

屋內的家俊低低笑了笑。

隻是酒店的隔音尚可,宋禹並未聽見。

*

翌日片場。

隨著一聲“哢”,宋禹下午的戲份順利拍完。

經過昨天的順利入戲,今天他的狀態好多了,基本上都是一條過,偶爾為了效果好,會多拍幾條做比較。

但總得來說,自己演得過癮,導演拍得滿意,這個時代的Mark一點成形。

“哇哦,靚女又收咗影迷鮮花?”準備收工時,他看到一旁等著最後一場戲的陳玉珍,手捧一束鮮花,表情卻有點苦惱。

陳玉珍抬頭,蹙眉道:“什麼影迷,還不是十二少!”

“十二少?”宋禹愣了下,“他最近又在找你嗎?”

陳玉珍點點頭:“原先已經消停,不知最近為何又開始陰魂不散。”

宋禹隨口問:“他有沒有為難你?”

陳玉珍搖頭:“這倒沒有。”

宋禹點點頭,正色道:“你現在是我們劇組的演員,有需要幫忙告訴我和家俊。”

陳玉珍笑眯眯點頭:“好的,多謝阿禹。”

二十出頭的女孩,花一樣的年紀,靚麗清純,不愧是原書中一代玉女。

宋禹今日沒了戲份,便提前收工準備去看看家俊的工作。

與陳玉珍道彆後,他從臨時片場出來。

陳諾去取車,他戴著棒球帽,立在夕陽下等著。

一輛紅色跑車,忽然在他旁邊停下。靠路邊的駕駛座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清朗俊雅的臉,對方夾著煙的手,慵懶地往車門框一搭,撩起眼皮看向他:“靚仔,好久未見!”

宋禹垂眸看著車內的人,勾唇一笑:“好久未見,十二少。”

十二少似是隨口道:“有空嗎?一起喝個茶?”

宋禹道:“唔好意思十二少,真是不湊巧,我還有事要忙。”

十二少輕笑:“那看來我隻能等阿Jane了。”

阿Jane,自然就是陳玉珍了。

宋禹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問:“你和阿珍約好了?”

十二少攤攤手:“那倒沒有,所以隻能等了。”

宋禹輕笑:“我勸十二少彆等了,阿珍戲份多,恐怕至少十點多才收工。”

十二少不甚在意聳聳肩:“唔緊要啦,追女仔嘛,總要多費點時間,才算有誠意。”

宋禹好笑地搖搖頭,想了想,微微彎身,手搭在對方車頂,道:“十二少,我覺得感情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勉強,阿珍明擺著對你沒那個意思,你何必強人所難。”

十二少看向他笑道:“俗話講烈女怕纏郎,隻要我堅持不懈,我相信阿Jane一定會被我的誠意打動。”說著又補充一句,“何況我年輕多金,生得也唔錯,自認配得上阿Jane。”

宋禹其實不是太想管這種事,但如果這部戲效果如預期一樣好,陳玉珍應該願意簽在他們利金旗下。

一代玉女明星的價值,不可小覷。

既然可能是未來的旗下藝人,自己就不能不管了。

他看著人輕笑了笑,道:“對了,我忽然想起我今晚的事也不是很緊急,要不然十二少,我們去喝個晚茶?”

二少挑眉輕笑:“好啊,阿禹你選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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