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是夜。

仙舟大部分街道被封鎖而顯得空曠,隻餘孽物徘徊,處處透著清冷和寂靜。

儘管星核災變降臨,羅浮仙舟上[魔陰身]狂症蔓延,上至六禦下至普通人都被打亂了日常,但即便是彆有用心之人,也少有在深夜時分明目張膽地行動。

神策府

自星核爆發以來,府中上至將軍下至底層跑腿都忙得不可開交,但夜深時分也都離去,為明日的忙碌養精蓄銳。

隻有專屬於將軍的書案上案牘堆砌,燈光昏暗。

數卷《仙舟通鑒·雲騎戰事紀要》的書籍被攤開在書案之上,白發的將軍埋首於案牘之中,未被碎發遮住的金眸盯著手中的那卷紀要出神。

在幽囚獄見到那個男人時,他便知曉星核獵手與仙舟本次星核災變無關。

但是——

為什麼?

那位本該在七百年前就……緣何會出現在幽囚獄?

書案之後,萬點繁星之光灑落於書卷上,字跡在光與影的交織中變得模糊不清。

【星曆7376年,新生豐饒令使「朝兮」來襲,靈曜君「九昭」為眾雲騎斷後,點燃無名星與其同歸,曜青大捷。】

手指撫過了那簡短的文字。

這是記錄在雲騎戰事的紀要中的文字,與豐饒的千年戰爭之中,無數雲騎或是仙舟人的生命變成了戰報上冰冷字數,而其中一些則是像靈耀一般成了史書上簡短的一行字……

一行字便是無數仙舟人的一生。

這也是那日,天風君帶來的關於靈曜君最後的消息。

景元後來也去過那顆星球。

那顆靈曜戰死之際點燃的星球,原本被豐饒孽物踐踏,榨取得隻剩空殼的星球,卻在被點燃焚燒之後的焦土上,奇跡般地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一顆嫩綠的草芽鑽出地麵,星球的深處,地下的水源開始湧動,彌漫著死寂、淒涼仿佛那那場火給徹底帶走了,那顆星球活了。

持明將其視作不朽偉力的奇跡,仙舟為了紀念,將那顆無名星命名為【靈耀】。

靈耀用她的死證明了哪怕是持明之中的異類,她確實不負被冠上的尊號,是不朽子裔之中最接近不朽的存在……

“將……將軍……將軍!”

少年精神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將陷入了回憶的景元的思緒給拽回,將手中被握得有些皺的書卷放開,他轉頭看向身側不知何時到來的人,眼中帶來些詫異,“彥卿?”

神策府沒有其他人在,兩人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景元:“怎麼還不去睡?”

彥卿反問,“將軍不也還沒睡?”

“我年紀大了覺少。”捕捉到他眼中不加掩飾的不信之色,景元輕笑了聲,繼續說道,“倒是你,小小年紀當心長不高。”

“將軍是有什麼心事嗎,彥卿可以幫忙的。”

總角之年的少年意氣飛揚,這個年紀也最不服輸,眉眼、言辭透著鋒芒。

景元失笑,他搖了搖頭,而後歎了口氣,“如今羅浮上下哪處不夠我操心的。”

“不過今夜隻是……想起了故友。”

“幽囚獄中的那位紅衣姐姐?”

“不止。”景元低垂了眼眸,雖然作了掩飾,但伏案熬夜至此時,聲音難免有些艱澀,“不過,我確實從未想過還未再見到她……也不一定是她。”

青年的聲音到最後逐漸小了下去,但彥卿卻將其全部收入耳中,他信誓旦旦地說道,“將軍不必憂心,是真的故友抑或是其他勢力的陰謀,待彥卿將其拿下後,交由將軍審理,屆時一切就清楚了。”

景元陷入沉默:“……”

年紀輕輕便成為了仙舟「羅浮」最強劍士,彥卿少年心氣十足,一旦打定注意也聽不見,他也不打算等將軍的同意,抱拳作揖後便打算告退,“將軍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景元來不及阻止,就見少年徑直走下了階梯。

儘量彆傷她,剛想脫口而出的話到嘴邊卻被咽下。

景元想,如果不是那人自不必留手,但若真的是她的話……

他想起了記憶中那抹鮮活的顏色,眼底浮現了星點的笑意,那位以前可是在仙舟之中也算最為棘手的級彆,彥卿現在的話還是太嫩了。

他回神看去,彥卿此時已經到了門口,兩人此時的距離已經遠了,於是,景元拔高聲音,“彥卿,儘力而為即可。”

景元原意是想讓少年謹慎些,但彥卿卻將這句話視作了景元對他寄於厚望,他回頭保證道,“將軍放心,彥卿必定不負所托。”

“哎——”

抬手扶額,白發將軍頗為頭疼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