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聽著那邊藤蔓傳來的景象,對他身上所遭受的詛咒感到有些詫異。
那是森林女巫所有詛咒裡最惡毒的一種,因為太過惡毒,大多森林女巫一生都不會使用。
因為中了詛咒的人不會立即死去,一開始胸前的皮肉會逐漸消失隻剩下一層透明的薄膜,可以清晰的看到五臟六腑,等到這個時候,體內會出現黑色的棉絮,先是侵染肺部,等到肺部隻剩下一角時,會去侵染心臟,當心臟爬滿黑色棉絮時,又是下一個器官。
中了詛咒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五臟六腑逐漸被侵蝕,卻無能為力,活著,也是苟延殘喘,直到最後一個器官被染黑,才會徹底死去。
而看那個休斯理查德的狀態,詛咒看起來隻進行到了心臟。
但是按照時間來算,他應該早就死了,當年原身的母親離開無儘森林時,這位休斯理查德應該是位十幾歲的少年,現在已然是三十多歲了。
他沒死,那隻能代表他掠奪了彆人的生命力,比如原身的母親,比如蘇玫,比如——原身。
原身本身的生命力隻能讓他的詛咒壓製回心臟,但是當時他大概以為原身已經死定了,而自己的出現,讓他欣喜若狂。
從自己踏入玫瑰莊園他就認出了自己,所以才會一直盯著自己的頭發。
因為那是魔女魔力與生命力的存在。
他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在垂涎。
其實,蘇念很好奇,他當年是做了什麼事情讓原身的母親詛咒他。
那時候,原身的母親應該是他的繼母。
十幾歲的少年,會因為什麼要針對自己的繼母?
遭受不公與虐待?
現在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
奧拉正在攪動著魔藥,抬眸就看到念蘇夫人在盯著自己,不由好奇地問:“是哪裡不對嗎?”
蘇念回過神,笑了下,“沒有,你做得很好,非常有天賦。”
這樣的誇獎讓奧拉有些小得意,她也覺得自己比起魔法對魔藥似乎更加得心應手一些。
或許,隻要自己表現得更好一些,念蘇夫人就舍不得走了呢。
她想著,越發賣力了。
而這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念蘇夫人,公爵大人邀您去花園。”
是芬克羅賓恩的聲音。
蘇念眼中暗色閃過,輕聲回道:“好的,我馬上出來。”
她說完後,對著奧拉囑咐道:“這鍋魔藥十分鐘後熄火就完成了,我先過去一下,那迷宮花園離這裡不算遠,等會大概就能回來。”
奧拉點頭,“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著魔藥的。”
等到蘇念離開後,奧拉認真的盯著坩堝。
時間一點點過去,等到魔藥煉製完成,她開始記錄那些材料的特性。
而原本靜悄悄的外麵忽然傳來了兩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聽說了沒,大人看上了那位藥劑師。”
“不可能吧,大人不是不喜歡黑頭發的女人嗎,怎麼會看上她?”
“嘻嘻,喜不喜歡又沒事,反正大人看上她的煉藥天賦,與其這樣每日接來送走的,肯定是住在咱們莊園更方便。”
“倒也是,不過那位念蘇夫人不是有伴侶了嗎,就是那天跟她一起來的男人,兩人跳舞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而且那男的長得那麼好看,恐怕……”
“怕什麼,剛才我看到愛莎在酒裡放了東西了,想必那位夫人喝完以後,就會愛上我們大人了,嘻嘻。”
外麵的聲音越說越小漸漸消失。
“……”
奧拉臉色發白,滿眼怒火,握緊了拳頭。
她沒想到那個給自己送禮物的公爵居然是個大壞蛋!
不行,她要趕緊去阻止!
念蘇夫人和那位先生,怎麼能因為這種壞人分開!
她猛然拉開了門,朝外麵跑去。
等她離開,窗台上的兩根藤蔓悄然鑽進了地底。
蘇念再一次走進了那座玻璃花房。
這一次,屋內的鈴蘭被換成了繡球,大朵大朵的繡球開得格外熱鬨,而那繡球花的根部隱隱有光芒閃爍。
蘇念勾起唇,短暫地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而早已等候在裡麵的休斯理查德依舊用那深情的綠眸凝望著她,“夫人,今日的您真是格外的美麗。”
他的誇獎如約而至。
不過這一次對麵的人卻好像不太領情。
“公爵大人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立在門口,並不打算進去。
休斯理查德心中暗惱,黯然神傷道:“夫人為何這麼冷淡,難道一定要有事情才能見到夫人嗎?”
麵容清秀俊美的公爵,露出受傷表情時,格外讓人覺得不忍心。
門口的蘇念微微皺了下眉,臉上閃過一絲糾結,最後露出了歉意,“抱歉,是我太過失禮了。”
見她依舊沒有進來,休斯理查德起身向她走了過去,“夫人不用對我說抱歉,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是我太過唐突了。”
他站在蘇念的麵前,微微彎腰,抬起了她的手,在那手背上落下一吻。
吻很輕柔,像是怕嚇到她一樣,輕觸即逝。
“夫人。”
他溫柔的眼眸裡滿是她。
“其實邀請夫人來,隻是因為我仰慕夫人,思念夫人,想要再睹芳容。”
“……”
蘇念不自在地彆開臉,輕聲說:“昨日我們已經見過了。”
休斯理查德:“一麵如何能慰藉我的相思之苦。”
蘇念愣住,沒想到他今天比昨天還要直接,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看著他那雙滿是深情的綠眸,她垂下眸,抿了下唇,才說道:“可能要辜負公爵大人的錯愛了,我已經有了喜愛的人。”
然而她的話並沒有讓休斯理查德退卻,他語氣更為激昂的說:“沒有關係,我可以和他公平競爭,隻要夫人肯給我這個機會!”
蘇念徹底愣了,她錯愕地瞪大眼睛,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到這樣。
“公爵大人,您,不需要這樣的,我哪裡值得您放下身段……”
這句話似乎是刺|激到了休斯理查德,他激動的說:
“這怎麼會是放下身段,追求心愛之人哪有什麼身段不身段的,而且夫人,您為何這般不自信呢?從第一眼見到夫人,我就感覺好像看到了羅曼蒂玫瑰在月下哭泣,夫人,您的美麗足以讓聖卡西亞城任何一位男士心動,所以是什麼讓你這麼不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