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哥哥的鎖命鐲(2 / 2)

他是小軍戶 采芹人 4097 字 1個月前

“槐序!”陶修把他的小名在嘴裡輕念幾遍,依稀記得自己也有小名,又感念前幾日他的那碗綠豆湯,便以誠心相交,“你可以叫我康樂。”

“康樂”二字是他多年來從未跟人提起過的秘密,忘記六歲之前幾乎所有記憶唯記得小名,還有一個佐證便是一直帶在身邊的黑玉章,其上“蕭康樂印”四字雕刻的十分稚氣。

六七年過來,關於那枚玉章的印象早蕩然無存。

“這名字叫著親切,陶康樂。”

蔥蘢茂盛的絨花樹雖投下大片綠蔭,然一絲涼風都沒有,三個孩子熱得滿臉通紅。難得公儀林老實坐在桌旁看人做事,為不冷落了貴客,陶修雕刻佛頭時會跟他提幾句雕刻的要訣,挖空心思找點話應付他。

因嚴苛的家風,哪怕是這烈日灼灼的盛夏公儀林也穿戴的一絲不苟,不時拿袖拭汗,紅彤彤一張臉湊近了恩人,心底直犯嘀咕:都是一般大的人,他為何懂這麼多?

陶修見他熱的不像樣,好心建議他回去:“這會我沒空陪你鬥蛐蛐。”說罷從屋內拿了塊乾淨的布遞給他擦汗。

公儀林奇怪地盯著他,遲遲不肯接下他手中的青布,忽來了一句:“你給我擦,難道要我動手?”

陶修皺皺眉頭,心道:好,好,誰叫你是公子。

他擦的很不痛快,力氣很大。公儀林覺得被擦拭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老有一道銀光在眼前飛來繞去,繞得他眼花繚亂,終於一把逮著陶修的手腕問:“哪有男孩帶鐲子的?”早就看那鐲子不順眼了。

陶修臉色大變,迅速從他手中抽出手腕,“不許碰。”

“為什麼?我又不搶它。”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的陶舒突然開口說:“是哥哥的鎖命鐲。”

“從沒聽過,何為鎖命鐲?”

見得不到陶修的回答,公儀林就從陶舒那套近乎:“陶妹妹,你告訴我。”

“阿翁給他戴的。”

陶修一聲斥責:“小妹?”

周圍靜了一瞬,公儀林悻悻地哼一聲,“不說就不說嘛。”

三人在樹下坐到傍晚,直到馬車裡實在熬不下去的沈鐘伸出極不耐煩的腦袋喊著:“槐序,你要待到幾時,還走不走了?”

臨走之前公儀林提出要去陶修的房間看看,他要親眼看一看“家徒四壁”的真麵目,回汝丘第一件事就要寫信跟兄長吹噓這趟來玉河村的見聞。

進屋時,走在後麵的公儀林將陶修從頭到腳都打量一遍。他穿了件舊衣改縫的青布單衣,洗的發白發粗,袖口卷至臂彎,露出兩條細長的手臂,這一身穿著雖樸素到超出公儀林的認知,但衣裳下的骨架清瘦細高,眉眼清俊不俗,並沒顯得他太寒磣磣,總有人靠臉的優勢可以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衣裳中隨意挑一件就能穿出合身的感覺。

方才提起進屋觀看,公儀林用“廂房”來稱呼陶修的住處,這雅稱實在用力過度,不過是一間連光線都不夠充足的泥屋,牆麵和屋頂那斑駁的雨跡已乾涸成奇怪的形狀,屋內擺設簡單,僅一張破舊的木床和床頭一個大箱子,小窗前用幾塊木板搭張簡易的桌子。

這間屋子給公儀林的印象是既窮又乾淨,他抱著蛐蛐罐沒敢碰任何東西,半張的嘴無法掩飾震驚和新奇。

窗前的桌上有兩本書引起他的注意。在桌麵挑了處相對平穩的地方放下裝蛐蛐的罐子,順手拿起兩本書,竟是一本兵書和醫書,想起那日河中幾個少年的話,公儀林轉頭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