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掌控者 關就 24368 字 7個月前

明笙突然明白,傅西洲每次回來後疲憊和沉默。

他總會靜靜地走到她身後,依戀地圈住她腰身,少言寡語,即便開口,問的也都是她的日常,很少提及自己的事。

明笙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心裡藏了事。

或是遇到了一時難以解決的困難,雖然極力掩藏,卻還是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

作為女朋友,除了情緒價值,她能幫到他的地方太少太少,少到幾l乎不值一提。

甚至,某種程度上,她其實是他的包袱,他通往成功道路的拖累。

雪芮最近也遇到了麻煩,這麼一個盤靚條順的女孩子,竟然失業了一段時間。

起因是一次拍攝,合作的導演很大牌,但有玩弄女孩子的前科,在圈內惡名昭彰。

大多數女孩遭遇騷/擾,礙於導演在圈內的分量,往往選擇忍氣吞聲。

雪芮卻沒有。

她在朋友圈和社交媒體揭發這個導演,並且舉證報警,事後那位導演丟了工作,但勇敢的雪芮也遭遇這個人的打擊報複,幾l乎所有的業內試鏡一概拒絕她。

她被這個行業拒之門外。

“沒什麼呀,大不了不做模特嘍。”

曾經揚言要在這個五光十色的圈子混出名堂的雪芮,已經接受了還沒升起就隕落的現實,在星巴克裡笑嘻嘻地對明笙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做不了明星,姐就去做網紅,也能大紅大紫。”

明笙問她:“那個秦放呢?他有沒有關心你?”

雪芮眼裡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但還是泛著甜美的笑:“男人的關心就是個屁,風一吹就散了,要是自作多情,最後傷心的還是自己。”

“我才不要他的關心呢。”

她瀟灑地一揚下巴,“等我混成了百萬千萬級彆的網紅,就有比秦放好十倍百倍的男人出現,那時就輪到他在台下偷窺我,遺憾當時錯過我。”

“被封殺這段時間隻讓我想明白一件事。”

她士氣昂揚對明笙說,“什麼愛情,什麼風花雪月,都不值得我付出那麼多時間和情緒。我不要再為暗戀內耗了,要把時間花在變強上,隻有做強者,才有不被欺負的選擇權。”

雪芮的心聲,同樣也是明笙的。

她吃夠了身為弱者的苦,因此對變為強者的欲望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天氣逐漸變熱,五月初的某天,明笙突然接到李莞爾電話。

“明笙,你那個護膚品廣告黃了,那邊準備換人再拍。”

“我猜測,是徐阿姨出手乾涉。”

“還有,我哥哥出國去法學院讀書,也是徐阿姨說動我媽媽,徐阿姨真的很會攻心計,她一直知道傅西洲的軟肋。”

“雖然很不想直說,但我要提醒你一句,現在的他還鬥不過徐阿姨。”

三天後,傅西洲已經連續兩天在公司沒回家,明笙在和雪芮看完電影回來的中

午,在樓下遇到了等候已久的徐茵。

徐茵仍舊端著貴婦儀態,語氣平平,沒有做她老板時的頤指氣使:“明笙,能不能請我上去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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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茵借口上來喝茶,但對明笙端上來飄著茶香的茶水,卻是一口未動。

她笑意寒涼看著明笙:“你很厲害,能讓我這麼久看不到兒子,也接不到他的電話。”

“他雖然從小叛逆,但就是最叛逆的青春期,也從來沒離家出走過。”

“但是他為了你,完全拋棄了我跟他爸爸辛苦建立起你的家庭。”

她眉眼銳利看著明笙,言辭間掩不住身為一個母親的落寞和責備。

明笙垂眸,緘默。

最後說,“抱歉,夫人。”

徐茵輕蔑地笑了笑:“不需要你的道歉,這隻會讓我想起你過去在我麵前的種種謊言,讓我更加反感你。”

明笙不再言語。

對於一個抱有很深成見的長輩,再多的辯解,都是無用的。

“明笙,我今天過來,就是要告訴你,沒有家長的同意,你和西洲一意孤行在一起的後果。”

徐茵麵色肅重地說起正題,“他麵臨的最嚴重的後果,是失去繼承權。”

“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徐茵目光如炬看著她,“過去的西洲,就算再不聽話,他永遠也是他爸爸心中的唯一,可現在不是了,在他爸爸心裡,已經有一個他的替代者。”

“那個女人很有心機,那個孩子從小就按照完美繼承者的路線規訓長大,假以時日,他會看上去比西洲更聽話,更有資格繼承傅遠集團,西洲也會在他的對比之下,黯然失色。”

說到這裡,徐茵的臉上顯出一絲悲愴,“作為媽媽,我完全不敢想象,我驕傲的西洲,未來會經曆那樣的失落。”

“你看到了吧?我們這樣的家庭,就是這樣的現實殘酷。”

“西洲的爸爸,最在乎的還是傅遠集團,這是他一生的榮耀所在,這樣的男人,在傳承麵前,親情什麼都不是。”

明笙抿了抿唇,唇色泛白,並不敢正視徐茵譴責的目光。

對麵的徐茵其實一直觀察她,見她那張年輕稚嫩的臉上也露出心有戚戚的慚愧表情,心裡漸漸有了底。

“失去繼承權的西洲還有什麼呢?”徐茵悵然若失的神色。

就算隻是口頭的假設,她也完全萬萬不能接受兒子墜落懸崖般的人生。

“沒了家族的光環,他什麼都不是,

() 還要淪為許多人的笑柄,我當然也會一敗塗地,因為兒子的失敗,最終也會歸咎於母親的失責,是我的縱容,導致他的人生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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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禍水的臉,對男人的前途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明笙,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要毀了他。”

徐茵語重心長,“你們還年輕,會做夢,或許會寄希望於有一天創業成功,可是創業就真的那麼簡單嗎?不過是成年人玩的小孩過家家,揮霍時間精力罷了。”

“我當然希望西洲創業成功,不過他這種小打小鬨的成功,能媲美傅遠給他的成就感嗎?”

徐茵不愧是善於攻心計的高手,語氣層層遞進,不給明笙絲毫喘息的時間。

“現在他那個團隊,李京爾是板上釘釘要退出的,就他和廖擎單打獨鬥,能成什麼氣候?”

說到這裡,徐茵高高在上覷了一眼明笙灰敗的神色,終於肯屈尊降貴地啜飲一口明笙端上來的茶水。

齒間流淌著劣質綠茶的澀意,口感和醇香都次等,和她過去品茗的頂尖茶葉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徐茵心中因此淌開微苦的澀意。

她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兒子,優秀到眾人仰望的兒子,現在就喝著這樣的劣質茶葉,和如此底層的女孩待在一起。

若任由他繼續沉淪,遲早有一天,他會泯然於眾人。

這場無論是年齡身份背景都是碾壓級彆的談話,注定是徐茵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也很滿意明笙的識趣沉默。

至少說明這女孩並不愚蠢,並沒有做出無用的螳臂當車的反抗,她兒子的眼光到底沒有太差。

“明笙,你應該收到莞爾那邊的電話,你拍的廣告換人了。”

徐茵下巴微抬,神情裡帶著細微的得意,“你們不用猜,就是我做的,一個電話的事,都是一個圈子的朋友,誰都要給我徐茵一個麵子。”

“你的明星夢我無意打碎,你大可以繼續去追夢。”

“隻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沒有實力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的能量在那裡,你大可以去試,看看最後是你贏還是我輸。”

徐茵走了,那杯茶隻嘗了一口,明笙呆呆地坐在家裡瞧著那杯茶,最後深深歎了口氣,站起來去把那杯茶倒掉。

晚上傅西洲終於回來了,隻是顯得很憔悴,下巴難得有胡渣子,一回來就想抱她。

明笙嫌棄捏住鼻子往後退了退:“一股餿味,快去洗澡。”

他自己捏著襯衫領子聞了聞,似乎也被自己熏到了,默不作聲進了浴室。

明笙去給他找衣服送到門口,一隻沾了水滴的手伸出來,卻沒有去拿那些衣服,而是悍然把她整個人往霧氣朦朧的浴室裡帶。

兩人在浴室裡磨蹭了很久,最後明笙手腳綿軟被抱出來,肌膚白裡透紅,眼睛也像被水洗過一樣清亮。

傅西洲喜歡她這雙會說話的眼睛

() ,茫然時忽閃,雀躍時靈動,被欺負時濕漉漉,難過時憂鬱。

是一雙他怎麼看都不會厭的眼睛。

此刻,這雙翦水秋瞳裡裝滿了柔情,正漾著細碎的光。

他撫著她細膩臉頰,“我這幾l天不在,有沒有好好吃飯?”

明笙說有,會自己去超市,在家做飯吃。

她猶豫後問:“以後,你會經常不在家嗎?”

傅西洲默了一會,“現在非常時期,會比較忙,等以後上了軌道,就有時間陪你了。”

他翻身躺在她身旁,細數未來計劃:“等下個月畢業,這個公寓就退掉,搬到我公司附近去,這樣我也能經常回來。”

明笙枕在他臂彎,小聲嘟囔:“抱歉,我工作還沒有定下來。”

最近她日子過得混沌,醒來就想著怎麼打發白晝,卻很少坐到電腦前投簡曆。

骨子裡知道這些本地的工作待遇再優渥,發展前景再好,其實都不適合她。

一旦接受,隻會把她束縛在這個城市。

也許同時束縛住的,還有傅西洲本該璀璨的人生。

“不工作就不工作。”傅西洲並不知明笙心裡所想,很自然而然地說,“我養你。”

明笙摟住他脖子,星眸帶著質疑望著他:“養不起怎麼辦?”

“活膩了嗎?”傅西洲麵子掛不住,出手撓她,“敢說我養不起你。”

明笙蜷成一隻粉紅色的蝦子:“傅總對不起,傅總我錯了……”

回應她的,是變本加厲的戲弄,後來聲音漸漸變了調,屬於深夜的繾綣鋪展開,隻透過窗簾狹小細縫,漏出一點破碎細嫋的聲音。

明笙小小聲懷疑傅西洲養不起她,傅西洲身體力行,讓她打消這種滑稽可笑的質疑。

他可是傅西洲,怎麼會養不起女朋友?

沒想到第二天,明笙一語成讖。

起因是傅西洲今天休息,難得在家陪明笙,兩人商量著在家看電影。

明笙的電腦突然不知原因地壞了,完全開不了機,兩人決定出門約會,順便修個電腦。

結果是硬盤損壞,傅西洲見明笙這台電腦用了很多年,不顧她反對,執意要去附近的商場給她買台最新款的macbook。

上萬塊的電腦,以前的他可以眉毛都不眨就購下,完全不需要看價格,隻需要在乎喜不喜歡。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一連試了好幾l張卡,不是信用卡被停,便是餘額不足。

麵對導購欲言又止的目光,傅西洲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明笙一見情勢不對,就想上去自己刷。

“我來。”

她卡裡還有一些存款,勉強夠買下這台電腦。

“不用。”傅西洲暴躁地攔住她,“我先打個電話。”

他先打給廖擎,要他轉筆錢過來,廖擎苦哈哈說,家裡不支持他在外頭瞎折騰什麼創業,要他回家族車企上班,廖擎不願意,家裡這兩天也把他的信用卡給停

了,現在的他也是一窮二白,正犯愁呢。

傅西洲眸色深斂,下頜線繃直,懊惱掛了這通電話。

最後還是打給正在魔都辦簽證的李京爾,這台電腦才順利買下。

回程路上兩人打車,車廂寂靜一路無話,明笙小心地覷身邊的男人,連喘氣都不敢太用力。

本來約定要去吃的餐廳,也沒心情再去,下車以後在公寓附近吃了碗麵,晚餐就這麼打發了。

傅西洲心情不好,在陽台抽了好一會兒悶煙。

明笙手倚門框,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月光傾斜在他身上,他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裡,手指夾著一根煙,偶然抬頭籲出一口煙霧時,能看到眉目俊朗又冷淡的側臉。

似乎想證明自己還是有所掌控,晚上折騰得特彆厲害,到了最後,明笙眼角流下一滴淚水,沒入發梢中間。

第二天她醒來,枕邊人已經不在身邊,不知道他幾l點起床走的,家裡冷冷清清,已經沒有他的氣息。

明笙下床,看著桌上新電腦的金屬光澤,沉默很長時間。

最終撥通了那個電話。

“夫人,是我,明笙。”

她望著窗外燦爛的春光,天氣已經攀升,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春天的尾巴。

她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你,離開他。”

徐茵在電話那頭顯露出愉悅情緒:“明笙,你很清醒也很聰明,我沒有看錯你。”

明笙長而濃密的黑睫輕輕顫動,在日光裡每根睫毛都是清晰的,那句“我沒有看錯你”令她清澈又沉寂的眼眸漸漸蒙上一層霧氣,

“夫人,我會離開,但是希望你答應我的條件。”

“你說。”

“那個廣告要換人,我希望是我的朋友,她叫雪芮。”

“您既然有能量撤下我,相信您也可以讓她入選。”

徐茵吃驚:“這就是你唯一的條件?隻是為一個朋友?”

“對。”

“為什麼?”徐茵不解,“你不打算在這時候問我索要點什麼嗎?”

明笙搖頭,日光下她的臉龐白皙剔透,散發柔弱卻倔強的美,“沒有,傅西洲已經給我許多了,我沒什麼想要的。”

“這個雪芮是你最好的朋友?”

明笙同樣搖頭,“不算是,但我希望她把我沒能走下去的路進行下去,也許她能走得很遠,就當我也走過吧。”

徐茵在電話那頭沉吟片刻。

“可是明笙,我要給你一筆錢。”

“不,夫人,我不要……”

“不,這筆錢你必須要拿。”

徐茵斬釘截鐵,不容許她再拒絕,“我也會讓西洲知道,你從我這裡拿走了這筆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行近乎透明的眼淚無聲又無息地簌簌而下。

明笙視線氤氳,聲音染上了哭腔:“是,我明白。”

傅西洲不在家的日子,明笙重新開始用

這台新電腦上網投簡曆。

不知是否是命運的安排,

不久,

她接到了第一個電話。

卻不是任何投遞的公司打來的,而是一個許久不聯係的男人。

林頌。

林頌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潤又低醇,像溪澗敲打耳廓,“明笙,我這裡有一個比較緊急的事情需要你救火幫忙。”

還是之前林頌提起的那件事,他那位身為奢侈品牌總監的法國朋友首度來中國秀場工作,人生地不熟之下請求他幫忙找一位中英法流利的翻譯,順便也要兼任她的生活助理,幫助她在中國的工作順利進行。

明笙當時考慮到自己沒有這方麵的資格履曆,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接手,林頌便也沒有強求,很費勁地托人找到了一位專職翻譯。

但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

那位法國總監朋友Rashida在中國的工作繁忙緊密,需要在多個城市輾轉奔波,翻譯小姐姐工作到半程突然身患惡疾需要馬上進院手術治療,這下子把Rashida給撂在半路上,現在聲勢浩大的秀場即將拉開帷幕,少了翻譯的Rashida猶如缺了左臂右膀,已經焦慮到一天給林頌打好幾l通電話。

“明笙,實在時間倉促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隻能拜托你救個急。”

林頌在電話裡請求,語氣也沒有摻假的成分。

明笙表示考慮一下,明天給他打電話。

晚上傅西洲回家,明笙聽說他還沒吃飯,把剩下的飯菜熱了熱,剩了一半的牛肉湯也給他燉出來。

她表現得很殷勤,眼神巴巴地盯著傅西洲,他終於發覺她的熱情一番尋常,吃到一半放下筷子。

“有事兒?”他問。

明笙看著他沉鬱不得誌的眼睛,將打好的腹稿吐出。

“有個半個月的活兒,是雪芮介紹的,我想接。”

接下來便是把林頌介紹的工作內容簡單給他敘述了一下,著重強調服務的對象是個優雅身份貴重的法國女士,主要做她的隨行工作人員,碰巧她的英文法文都還過得去,幫人家救個急順便掙點可觀的外快。

怕他不答應,她麵色憂愁說:“在家沒事做很無聊,同學都已經各奔前程了,我也想找點事做,接觸外麵的世界。”

前車之鑒,這一次她把Rashida女士來中國後的媒體報道都找出來,遞給他看,深怕他疑神疑鬼,不願意放她去乾。

傅西洲雖然不舍得她離開自己身邊半個月,還要在好幾l個城市跑,但眼下,他也深知自己關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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