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1 / 2)

謝聞淵覺得自己的胸口像壓著塊大石一般,緩不過氣來。

在林雪曠提起他家境的時候,謝聞淵幾乎想要伸出手去,緊緊地抱住對方,可是下一刻,林雪曠那疏離的神情又讓他從心底生出一種針紮般的細密疼痛。

這二十年來不懼生死不畏鬼神,如今竟有種近乎害怕的感覺。

原來四年的時光,不僅僅是想念和痛苦而已,還偷走了他們之間的熟稔與親昵。

“行,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就當你真這麼想。那咱們之間就是有誤會,你不能單方麵斬斷我們的關係,我絕對不同意,除非我死。”

謝聞淵用儘最大的耐心,好聲好氣地說:“我從沒想讓你當跟班,我一開始就是想和你交朋友。我——”

我喜歡你。

你真的不知道嗎?

曾經無數個曖昧而又甜蜜的瞬間裡,你真的沒有動過心嗎?

林雪曠冷冷地說:“但我從沒想交你這個朋友,我並不欣賞你的為人。你總是一廂情願。”

他每句話都像直接拿刀往謝聞淵心窩子裡麵捅,氣得他整個人都在哆嗦。

沒見的時候天天惦記這個人,跟林雪曠重逢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謝聞淵又覺得自己打出生這二十來年的氣都給受完了。

——要是天天這麼氣,他估計也活不了幾年。

謝聞淵總算忍無可忍,怒極反笑,突然站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攥住林雪曠的手腕,將他從椅子上扯起來。

四年來的再一次觸碰,掌中的觸感微涼而細膩,令他心底波瀾微漾,卻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最後問一遍,你說的是真心話?”

他這樣近乎強迫的動作,讓林雪曠想起一些過往的不堪,隻覺嫌惡,臉色也冷了:“騙你沒好處吧?”

謝聞淵冷笑道:“你對我倒是坦誠,說騙就騙,說扔就扔,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當真?我牽掛你四年——”

林雪曠毫無誠意地道:“哦,我很抱歉。”

他想了想,又解釋說:“我沒出事,也沒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其實家裡親戚發財了,送我出國上大學。當時怕你要聯係方式過去找我,一旦纏上來又不好擺脫,所以我就悄悄走了。這四年過的還挺舒坦的。”

惱怒到了極點的時候,隻覺得滿腔怒火都凝在胸中,耳邊嗡嗡作響,甚至全身上下都產生了一種細微的麻痹感。

偏生在這種時候,林雪曠的手腕在掌中掙動時的觸感異常清晰。

他總是想一次又一次地擺脫和拋棄自己!

謝聞淵恨不得將他揉碎在自己的血肉裡,目光掃過時,卻無意中發現指下的皮膚已經被攥的泛紅,想來應該是弄疼了他。

轉瞬間,心底思緒千回百轉,手上的勁卻本能地鬆了,同時,林雪曠也已經將謝聞淵重重甩開。

林雪曠現在可不是上一世那個被封了功力後任人擺布的病秧子,他說這些話也不無挑釁之意,早做好了兩人狠狠打上一架的準備,但謝聞淵竟然輕易就鬆了手。

對方胸口起伏,隻是沉冷地望著他,那目光看久了,又仿佛極是傷心難過一般。

林雪曠淡淡將目光垂下,瞧著地上陽光脈脈流動的影子。

他自語一般地說道:“謝聞淵,你不信我的話,隻是無法接受這世上有什麼是你得不到的,是嗎?”

謝聞淵沒說話,忽地轉身一腳,將自己方才坐的椅子踹翻在地。

轟然巨響之後,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

須臾,謝聞淵轉過頭,用手指點著林雪曠笑了笑:“算我白認識你一場。”

林雪曠抱著手一臉冷漠,不等他再說出什麼更加傷人的話來,謝聞淵已經揚長而去。

門在他身後重重摔上,整個辦公室的四麵牆都跟著一震。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氣跑了。

但林雪曠突然想起來,這好像應該是他們的審訊室……

正在這時,門又被“哐當”一聲推開,謝聞淵重新折了回來。

林雪曠看著他。

謝聞淵探身從林雪曠麵前拎走了那杯慘遭嫌棄的奶蓋烏龍。

“不好意思,落了東西。”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是我給我自己買的,我愛喝。”

說完之後,身邊又是一陣風,可憐的不鏽鋼門再次發出了震天一聲響。

林雪曠:“……”

他心中也不知道是釋然還是感慨,慢慢地將手肘拄在桌子上,才回手撐住額頭,按了按兩側的太陽穴。

跟謝聞淵那點私人恩怨先放一邊,現在他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作為持有正規天師級道士證的人,林雪曠對這當中的程序也很了解,這種案件一般都是由特彆小組和術士共同處理,最後查出來的真凶,人歸陽間,妖魔鬼怪自然就是術士負責鎮壓超度。

目前看來,他們請來的人就是謝聞淵。

但謝聞淵過來是抓凶手加上處理冒牌七星雷火印的,林雪曠的目的則是儘快找到祁彥誌的魂魄去向,再順著尋找那名販賣法器的算命先生。

合作就算了,希望這幫人的到來不會影響他的行動……或者可以用點手段。

“當當當。”

聽見敲門聲,林雪曠轉頭,隻見一個打扮利落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跟他離的遠遠的,就站在了門口。

她看著林雪曠的那雙大眼睛裡,蘊含著警惕慎重還有一點點敬畏的複雜情感,說道:“同學,你可以先回去了,但是如果有後續調查的話,這邊可能還會隨時聯係你。希望你能夠保持手機暢通。”

她也是特彆小組的成員,掌握一點粗淺的家傳法術知識,被派來給謝聞淵打下手。

林雪曠身上的巧合太多,本身又通術法,怎麼看都算得上是可疑人物,而且危險性很大,不好說在兩起凶殺案中起了什麼作用。

再加上他剛才的豐功偉績,這個帥哥,居然能兩次差點把沒人敢惹的謝顧問氣死還毫發無傷,說明他的戰鬥力難以估計,這樣一想更可怕了!

看到這姑娘,林雪曠很快有了主意,微微一笑,說道:“好,一定配合。”

他將紙杯裡的水一飲而儘,仰頭時指尖不經意在水麵上輕劃了一下,然後隨手把紙杯捏扁,站起身來衝對方點了點頭,語氣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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