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地說:“並一直在踐行黑暗之道,你讓我回到哪去?”
林雪曠道:“所以咱們根本不是一類人,我待在你身邊就覺得窒息,你那棟那棟房子,就像是一座充滿著死人的棺材!”
“是嗎?我還在想選擇什麼來作為誘餌。”
唐凜回過頭去,朝著窗外自家彆墅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既然你的感覺那麼不好,那我就炸掉它吧。”
他抬手,不知道按動了什麼機關,林雪曠聽見外麵轟然一聲巨響,然後連他們腳下的地麵也隨之震顫。
唐凜所有的房產當中都有□□,林雪曠愣了片刻才意識到,唐凜竟然把他的彆墅給炸了。
“你——”
“噓。”唐凜虛虛擋住他的唇,“彆為難,你無需承擔這些,也就彆試圖去乾擾,這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隻要你乖乖的,我什麼都不會讓你失去。我曾經向你承諾過,不是嗎?”
跟唐凜這種人說話,短時間裡就有可能經曆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生死邊緣,驚心動魄,十分叫人心力交瘁,林雪曠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看著唐凜問道:“我還能相信你嗎?”
他的短發在燈影中顯得有些毛茸茸的,這樣瞧著特彆稚氣,帶著些不確定的目光就像是水麵的柔波一樣。
“真是奇怪。”唐凜想,“我的心突然跳得這樣快。”
但隨即,他便無聲地笑了起來,溫和地說道:“可以。”
承諾的同時,唐凜在林雪曠的眉心處輕拍了一下,林雪曠就昏了過去。
唐凜坐下來抽著煙看了他一會,直到一根煙抽完,他拿了條毯子蓋在林雪曠身上,起身離開了。
唐凜這間書房布置的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內有法紋加持,外有安保把守,就算是天塌下來都能撐上個把時間。
其實這個時候外麵已經亂的很厲害了,但他走之後,整個房間就陷入了絕對安靜之中。
過了一會,林雪曠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他咬著牙從沙發上坐起來,行動有些遲緩,身下赫然是一大灘的血跡,已經把沙發上浸濕了一片。
林雪曠回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裡,在後背上一撕,一道破破爛爛的符咒被他揭了下來,轉眼化為飛灰。
他回到暗礁之後,衣服都被唐凜給撕了,自然沒地方再去藏任何的符咒和法器。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聶玉成自己送上門來,讓林雪曠借著揍他狠狠撈上了一把。
他之前受了傷,滿身抹的都是暗礁的藥膏,難免也沾了一身邪氣,林雪曠趁唐凜不注意,將這張清心符貼在身上,那滋味就像全身的皮肉都在被腐蝕一般,劇痛無比,強行保證了神誌的清醒。
林雪曠將符揭下來之後,又快速地給自己的傷口止了血,知道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聽唐凜的意思,他已經把一切都給布置的差不多了。他說要用七星雷火印毀掉魂鑒,雖然林雪曠還不知道具體如何操作,但很明顯的一點是,唐凜最起碼要先把魂鑒給取出來。
那東西那樣危險,一個控製不住,必然會帶來大禍。
林雪曠側耳聽了一會,感到書房外麵的走廊裡大約有六道呼吸聲,唐凜竟然留了這麼多人在。
這裡可不是霍斌家,書房裡的窗戶是沒辦法跳的,他一時還真不好脫身。
林雪曠稍加沉吟,隨手一推,將之前自己坐過的那張梨花木椅推翻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門外的人都得了唐凜的嚴令,知道這間書房要守好,也知道裡麵的人很重要,驟然聽到這樣的動靜都有些警覺,互相看了看,有兩人連忙搶入門去。
裡麵昏沉沉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嗆鼻的血腥味,有個人靠在沙發上一動都不動,唐凜的座椅翻倒在一邊,仿佛某種不祥的預兆。
林雪曠要是出什麼事了,他們所有的人都得玩完。
兩名保鏢同時色變,一人抽出槍來,警惕地打量四周,另一個人則衝到林雪曠麵前去,又不太敢碰他,手足無措地問道:“您怎麼樣了?還能聽得見我說話嗎?您——”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林雪曠原本軟軟搭在沙發上的手突然閃電般滴抬起來,一把抱住自己的脖子,同時猛然翻身,將他壓倒在了沙發上,膝蓋上抬一撞,結結實實地跪擊在那名保鏢的胸口上,一下子把他撞的背過了氣去。
黑暗上兩人在沙發上的動作快速而無聲,另外一名保鏢察覺到不對,猛然持槍回頭。
他還沒來得及看見什麼,已經腦後生風,緊接著被人飛起一腳踹在後心上,直接踩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隨即,他的嘴被人一把捂住,手腕一痛,槍已經到了對方的手中,重重頂在了自己的後腦勺上。
“彆動。”林雪曠冷淡地說,“你知道我從不殺人,所以,隻需要彆激怒我。”
“您……”那名保鏢惶急地問道,“您要乾什麼?唐先生是讓我們保護您的!”
林雪曠反問道:“就憑你們幾個?誰保護誰?”
保鏢:“……”
他還想說什麼,但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整個人被林雪曠拽到門口,將書房推開一條縫,林雪曠躲在他的身後,向外看去。
這名保鏢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將林雪曠擋的半點身形都不露,門外的另外四個人看見他站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都滿心疑惑,問道:“乾什麼呢?裡麵到底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人走上來,想把門推開,但在手扶上門框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手心一陣刺痛,下意識低頭去看。
就在這一瞬間,大門豁然打開,裡麵兩道黃符飛出,一張貼在了開門的人身上,一張則精準擦過他身邊的縫隙,正中在他身後幾步之外另一名保鏢的麵門。
林雪曠隨後從門後撲出,正好有人也同時向著他的方向衝過來,被林雪曠一把把住雙臂,反手一掄,反而借著他衝過來的慣性,將他甩到了最後一個還站著的人身上。
兩人滾作一團,正要起身,已經被林雪曠分彆按住腦袋,“砰”地用力一撞,頓時將他們一起撞暈了過去。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這六個人,林雪曠呼了口氣,反手摸了下自己的腰,感到滿手粘膩,傷口顯然又被撕開了。
好在出血量不大,林雪曠也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了,他快步飛奔到走廊的窗前,用力一把將窗子推開,外麵的風頓時挾著雜亂的人語和腳步聲湧了進來。
房間裡雖然光影暗沉,但樓下卻被各種交織的光影照的亮若白晝,在這座高樓的最頂層俯瞰下去,是螞蟻樣奔忙往來的人,以及玩具似的車子和法陣。
他們看上去那樣渺小,仿佛被人用兩指輕輕一捏,就會粉身碎骨一樣,而事實上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唐凜將他的彆墅一炸,引起的轟動效應不容小覷,所有各懷心思,在明在暗的人都冒出頭來,而越是混亂,就越給了他行動的空間,大概這也正是他的目的。
林雪曠一腳踩上窗台,從樓上跳了下去。
身體急劇下墜,周圍的風“呼”一聲掠過林雪曠的耳畔,他不時踩一下旁邊凸出來的窗台借力,很快在即將落到大約七樓左右的高度時,林雪曠突然聽見仿佛有人衝著自己這邊的方向斥了一句什麼。
而後,一道白光朝著林雪曠迎麵彈射而來。
林雪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旁邊托著空調外機的欄杆,借著這點力氣,整個人的身體往旁邊一側,然後就看見白光打空,變成一道符咒,“啪”地貼在了他身側的牆麵上。
隨後,符咒上的花紋幻化成一道鳥影,在半空中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巨大的鬼鳥展開雙翼,朝著林雪曠飛撲而來。
這個時候,暗礁兩派、玄學協會的人、下麵各門派被引過來的門人……全都來到了這裡。唐凜故意製造動亂,大家基本上都是一陣亂打,襲擊林雪曠的人估計都不知道他什麼身份,直接看見一個從暗礁這邊大樓裡出來的就動手了。
林雪曠那把匕首不在身上,他的臉色不覺微微一沉,旋即鬆開欄杆,躍身而起,並指揮出,劍光在他的指尖一閃之後隨即暴漲,朝著鳥影疾刺而去,頓時斬斷了它半邊翅膀。
同時,林雪曠落在了下方6樓的窗台上,腰上的傷口被抻了一下,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忽然,他身後的窗戶猛地被人推開了。
林雪曠尚未來得及轉身,一雙手已經伸出來,攔腰環住了他,將他一把抱進了樓裡。
林雪曠正要反擊,但後背靠上了一處堅實的胸膛,那氣息他就算在睡夢中都不會忘記,令林雪曠原本繃的極緊的身體猛然放鬆了下來。
——是謝聞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