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渾渾噩噩,賈玎都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心裡翻騰的怒火快把他的理智燒沒了,隻隱約聽清皇上說的什麼過幾日讓太後主持,正式認親,但因隻是皇妃認子,算不得什麼朝堂大事,因此便隻在朝堂告知大臣一聲,便不舉辦其他盛禮了。
等皇上走遠,鄧貴妃才急忙讓心腹守在宮外,自己回頭一把抱住呆滯的賈玎大哭出聲:“孩子,是我對不住你啊,是我毀了你!”
賈玎低喃:“為什麼?”
隻為了自己快樂就能夠隨意毀掉彆人的人生嗎?他認了貴妃為義母,算是於全天下人麵前丟棄了自尊,日後讀書人恐怕都會在心底唾罵他不知廉恥;他認了貴妃為義母,為防止義子坐大威脅到親生兒子,就像之前認的那個孩子一樣,所以早在幾年前皇上就親自下了規定:凡後宮所認義子義女,義子與駙馬一樣,不能參加科考、不能進入朝堂;義女不得妄議朝政、不得與在朝官員有所牽涉。
所以皇上一句話,等於斷了自己的前程,往後他隻能當個玩意兒哄貴妃開心,若讓皇上高興了,或許隨便給他封個什麼空頭爵位,若是不高興,那他就當真成宮裡的奴才了!
貴妃見他一臉空白,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活力一般,嚇的連忙拍了拍他的臉,就要讓宮人去叫太醫過來,賈玎回過神拉住她的手:“我沒事,不要叫太醫。”
鄧貴妃狠狠鬆了口氣,帶著他坐到旁邊的軟榻上,苦笑道:“傻孩子,你以為皇上當真是疼我,讓你給我解悶來了?”
“不然呢?”
“你還小,不懂。”貴妃歎道:“這件事起因的確怪我,我在宮裡這麼久,竟然還會上了梅迎雪那個賤人的當,偏偏自己又不爭氣,見了你之後就心思不定,才讓皇上想到了這個法子。”
賈玎還是不懂,他之前的生活都是很敞亮的,就算有什麼也是實力定高低,何曾想到來到人世間後,光各種彎彎繞繞、心計圈套就能玩的他像個傻子,恨不得再死一次。
鄧貴妃仔細給他掰開揉碎了講:“現在宮裡的局麵是我、皇後、梅貴妃三人分為三派,前朝亦是:郭家、東平王府、梅家互相打擂台,我與皇後無子,這麼看來長遠考慮定然是梅家笑到最後,我跟太後隻想保全郭家,可皇後一族又怎麼可能甘心呢?他們與梅家早已經鬨翻,一旦梅家上位,東平王府必遭清算,於是就有了宗親之子被接入皇宮一事。”
賈玎驚愕:“宗親之子不是因為皇上對梅妃的皇子失望,所以重新選定儲君嗎?”
鄧貴妃諷刺的笑笑,摸著他的頭發:“傻瓜,那皇子再不像話,他是皇上的親兒子,宗親之子再好,跟皇上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皇上百年後人家還能祭祀他?隻要當了皇上,人家定然是要重新封賞自己的老祖宗,說不得日後幾代先皇的排位都得移位,如此誰樂意去立彆人的兒子?”
賈玎恍然懂了:“皇上是被逼的。”
鄧貴妃讚賞的點頭:“梅家到底發跡晚,十足十的蠢貨,枉費竟然生了梅迎雪那麼個聰明的。梅家為了快速擴充實力,什麼臟的臭的都往門下拉,以東平王府為首的一眾世家早笑破了肚皮,正好中了他們的計,那梅家在底層待久了,一朝翻身便無法無天,自以為憑著隻有他家有皇子,這京城當真就沒人敢惹他們了,也不想想即便是皇上都不敢如此胡作非為,東平王府故意架著火,燒的他們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闖的禍也越來越多,短短兩年,梅家便臭名昭著,如今提起梅家誰不是嗤之以鼻?”
賈玎明白了:“是東平王府這些世家故意表現出來怕梅家,好不容易能踩到昔日老主子的頭上,梅家就有些得意忘形了,越來越不知收斂,久而久之,民怨越積越重,火山總有爆發的時候,民怨更是,一旦百姓怨聲載道,梅家失了人心,東平王府的目的就達到了,這次梅家當街縱馬踩死孩童還不知悔改,就是一個契機,東平王府一派趁機借由民憤入手,逼的皇上不得不接納宗親之子,然後他們就可以徐徐圖之,讓宗親之子逐漸取代三皇子的位置!”
鄧貴妃笑道:“不錯,可是皇上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取代?”
賈玎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