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太太房裡出來,賈玎嚴肅著臉色去了王熙鳳房裡:“這件事是你做的?”
順兒搶著說道:“三爺可不要冤枉了奶奶,這事是秋桐跟尤三姐賭氣捅出去的,不關我們奶奶的事!”
賈玎冷哼:“即便不是你們奶奶說的,也逃不出是你們在背後操縱的!”
王熙鳳揮手打發順兒出去,才說道:“這事的確是我在背後鼓動的,但我也沒料到這個秋桐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我原是想著她把這事捅到柳湘蓮的姑姑家裡,慫恿著他們來退親,依照尤三姐那烈性子,隻要我再在府裡稍加逼迫,她就沒活路了,可我沒想到秋桐會鬨這麼大。”
賈玎冷冷盯著她:“我告訴過你吧:重活一世不容易,天道好輪回,你做的孽將來都是會有報應的,我送你再入凡塵一回,你報仇報怨我都不管,但你若敢再傷及無辜,我頭一個不饒你!”
他此刻凜然的態度一下子讓王熙鳳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麵時,他身上強大的威壓,重新活過來這麼久,賈玎一直都是以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在她身邊,以至於她已經忘了在陰間時賈玎的恐怖,直到此時此刻,王熙鳳才仿佛又看到當初那個讓她毛骨悚然的團子,心裡不禁有些懼怕:“我當真沒騙你,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去做?況且我肚子裡還懷了個姑娘,我又怎麼可能置她的名聲於不顧?”
賈玎這才收回威壓,卻依舊沉著臉:“最好是如你所說,彆忘了你之前說過要保護林姑娘的話,彆人且不說,我希望你的報仇不會建立在傷害她的基礎上!”
王熙鳳震驚的瞪大眼睛,怎麼也沒想到賈玎發這麼大火,竟然是為了黛玉!
“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到她的,況且你忘了嗎?林妹妹姓林,她是揚州林大人的千金,咱們府裡名聲縱然再差,也跟她沒有關係。”
賈玎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黛玉終究是姓林,日後是要回林家去的,賈府名聲再差,也不關她的事!
賈府名聲儘管一直以來也都不怎麼樣,但被人連皮帶臉這麼一起扒拉下來踩在地上的,還是頭一回,秋桐鬨的這麼過份賈府肯定是容不下她了,賈璉被叫去狠狠罵了一頓,然後就命他趕緊處理了秋桐這個攪家精,連同王熙鳳也一並吃了瓜落,不過賈母也明白她管不住賈璉,訓斥了幾句就放她離開了。
可是尤三姐還不自知,聽說自己名聲竟然被秋桐毀了,當下就罵罵咧咧拿起劍要去殺了她拚命,尤二姐跟尤大太太好說歹說的拉住她,正在好聲好氣的勸慰,就見賈珍冷著臉走進來,把當時去柳家提親時尤三姐親手繡給柳湘蓮的靴子扔在地上,冷斥道:“無恥的東西,你還有臉鬨!”
尤大太太愣住,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指著地上的靴子問:“老爺,這是何意?”
“何意?”賈珍怒指著尤三姐:“問問你這不要臉的妹子,定了親還跟彆人勾勾搭搭,我們賈府的臉都被你們一家丟儘了,如今人柳家不肯認這門親事,不願意要你們尤家這個破鞋,跑來府上找老太太鬨來了,還要去宮裡告你妹子不守婦道騙婚呢!”
“什麼?”尤大太太還沒來得及說話,尤三姐先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你再說一遍,柳家當真來退婚了?”
賈珍冷笑:“人家嫌你不知廉恥、嫌你臟呢,親口罵你被人玩剩下沒人要呢!”
尤三姐白著臉後退了幾步,不相信的搖著頭,突然她眼神一凜,提著劍快速跑出門,尤二姐跟尤大太太嚇了一跳,連忙要去追,被賈珍命人攔住:“由她去,還有你們兩個我沒算賬呢,你們見過誰家親家一年到頭的賴在彆人家裡,白吃白喝不說還攪的彆人一家子不得安寧,隻你們家臉皮厚,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女兒死賴在這裡不走,壞了蓉兒的親事不夠還想作妖,我們家碰到你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一家子就沒一個正經人!”
尤大太太被罵的臉色青白,尤二姐則低下頭無地自容的抹眼淚,賈蓉躲在旁邊不敢吭聲,賈珍還不解氣,指著她們大罵:“你們還有臉哭,這次要是敢壞了我們家的大事,看我不抽死你們!”
說著又看向尤大太太:“你進門幾年無所出,還讓你娘家惹出如此大禍,我已經寫了請罪的折子遞於陛下,等陛下批複下來,你就不要再做這個太太了!”
尤大太太呆滯住:“老爺要休了我?”
賈珍原本就因為寵愛秦可卿,越發看尤大太太不順眼,覺得她擋住了秦可卿的路子,委屈了秦可卿,早就想著辦法要把她挪開,再加上前幾日秦可卿剛剛查出來有了身孕,這讓隻有一個獨子的賈珍簡直欣喜若狂,他怎麼可能甘心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做庶子,現在可算是送上門的機會,他自然不可能放棄。
賈珍假模假樣的挺直腰板,義正言辭說道:“念你也曾儘心儘力料理家事,我也不是絕情之人,若你願意,陛下旨意下來之日,你可在府裡以妾室名份繼續住下。”
尤大太太跌坐在地上,腦袋一片空白,隻覺得天都塌了下來,賈珍又斜眸瞟了尤二姐一眼:“至於你……小門小戶出來的果真是教養不行,你做了府裡的奶奶,本該好好約束你妹妹,怎麼還讓她做出如此丟人現眼之事?我看你也……”
“父親!”賈珍話還沒說完,賈蓉突然上前打斷他:“父親,尤二姐已經有了身孕,望父親垂憐!”
賈珍愣住:“她也有身孕了?”
“是,昨日才請的脈,還未來得及稟告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