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亞馬遜的一隻蝴蝶煽動一下翅膀,可能會引起一場颶風嗎?
當然,混沌理論隻是用於變量概念,實際上真正能引發颶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過,有些改變是無可避免的。
加茂楓的意識化作蝴蝶停在高牆頂端,肉眼無法分辨出的微弱咒絲遊曳在空中。黑藍的咒力漂浮在空中,形態是比血線還要精細的絲,跟春蠶吐出的一模一樣。
它們交織在空中,縱橫分布卻又雜論不堪,如密布的蛛絲布下天羅地網。
加茂楓是一個理智的成年人,她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所以遇到困難的時候不會無措地尋求幫助,也不會茫然到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
她用最短的時間消化掉了目前的情況,分析出當務之急。
加茂家主不會放過禪院甚爾,而禪院甚爾遇到危險也隻會把她丟在這裡。
她一定會死在禪院甚爾前麵。
隻有幫禪院甚爾一起逃跑,或者自己被拋下,安穩地留在這裡,加茂家主才不會在眾目睽睽下,毫無理由地把自己的嫡女殺死。
想要幫助禪院甚爾牽製住對麵很容易,隻要她將咒絲抽出植入他人體內......雖然不足以操控他們的身體,但她可以用咒絲擾亂對方的咒力,從而乾擾動作。
可這樣,她很有可能會被發現,畢竟這群咒術師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和自己這種半吊子水完全不同!
除非她也和天與咒縛一樣,無法讓彆人發現她體內的術式。
周身惡心的咒力就像被小蛇鑽進耳朵和鼻孔,順著氣管和耳道鑽進大腦。
加茂楓覺得整個人都被災厄完全占據,填充,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快不能思考了......
咒術師之間也是有差彆的。
比如身為家主親信的加茂涼,以及學前班的古板老師,儘管二人同為二級咒術師,但如果他們兩個打起來,老師大概率會被加茂涼三拳打死。
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加茂家主和普通的一級咒術師。
大概就是,能一拳打死好幾個一級的超級一級?
形勢不等人,加茂楓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究竟是暴露自己的能力,還是原地等死。
可是暴露能力,她一定會被嚴加看管起來,被瘋狂喂藥,然後不停被安排生育子嗣。
那樣還不如死了呢。
加茂楓盯著身旁的少年,全神貫注地凝視他血液的流動。
如此沉寂,如此緩慢,如此孤傲,不屑與咒力為伍,拒絕咒力的加入。
渾然天成,自成一體。
還是說,使用咒力的同時,又抹去自身的咒力,不被發現呢?
......她可以嗎?
咒絲可以操控生物的血液,她自己也算是生物。
操控自己......萬一......她可以呢?
加茂楓緩緩合眼,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將咒絲植入自己的體內,如蟬蛹那般將血液包裹,每一滴都握在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模仿著禪院甚爾血液的流動,模仿它們在血管走過的路徑,遲鈍地、緘默地,徐徐流走,抗拒每一分咒力的存在。
咒力在與身體不兼容的血液裡亂竄,兩股氣息互相撕扯交纏,瘋狂破壞著她的五感,儼然將這裡當作戰場。
疼痛,每一滴血液都在向她訴說著委屈和茫然,將血管撐得脹痛。
加茂楓抖著手,在她的控製之下,原本屬於自己的氣息被壓製,心臟跳動變得緩慢,幾乎沒有呼吸。
咒力的痕跡在她體內被淡化,變得微乎其微。
或者說,淡得幾乎完全消失了。
加茂楓呼吸一滯,總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被猛然抽走了。
咒力幾乎殘留不剩。
當然,她不可能真的變成天與咒縛,模仿再怎麼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而且強行改變自己的身體是很難受的,不可能堅持太久。
不過用來偽裝也足夠了。
指尖飄出纖細無比的絲,比任何時候都要細膩,連加茂楓自己都快看不清、感受不到了,更不要提其他人。
這樣微弱的力量連蟲子都已經不足以操控,但是乾擾到對方卻是可以的。
咒術師的戰鬥是很快的,往往一個微小的差距,就能分出勝負。
放慢的時空以加茂楓為基點,織成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每一條絲線的震動都有不同的信息,感知到的危險從那千萬細絲傳遞到她的五感。
它們靜靜置於空中,在他人行動時穿過他們的身體。
加茂楓閉著眼,細細感受咒絲拂過他人的那一瞬間。
她精準地抓住那一瞬間的機會,調動他們體內的咒力,打亂他們體內運轉的咒力。
分裂意識,回歸,再分裂,再回歸。
他們體內的咒力時不時會出現一瞬間的紊亂,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泛起漣漪,雖然不至於有什麼影響,但在那瞬間,咒力的走向會變得連自己都難以捉摸。
紊亂的咒力讓他們的攻擊出現了錯誤,總是能被禪院甚爾抓住時機閃避。
無形的手伸入戰場,撩撥命運的絲線,次數多了,就會被眾人發現問題。
其中,加茂家主的感受最為明顯。
如果隻是一次還能被稱作偶然,但現在,如此頻繁的混亂讓他們立馬意識到了古怪。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