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韓亡2(2 / 2)

許梔在離開新鄭的城牆時,她看到了張良遠去的背影。

遑論這是時代車轍的理所應當,可於韓國的王公貴族們來說,這是國喪。

於韓國最普通的人們來說呢,他們深知在天下戰亂不休之時,君主更替是家常便飯。為了上位者的規劃,他們隻能拋灑鮮血。他們時常疑惑,為什麼隔壁秦國自願參軍的人有那麼多?韓國的百姓們考慮更多的是秦國君王是否會保留他們的耕地?是否會將他們貶斥為戰敗國家的下等人?畢竟戰敗之國,收為奴婢,這是在春秋時期常有的事情。

——

在嬴騰登上城樓時,許梔也沒有看見李斯。

嬴騰身上還有沒散的血味,他原本擔心衝撞了公主,連想要交給她的東西也想讓李賢代為轉交。

但嬴荷華點名了要見他。

嬴騰五官英氣端正,是個高大魁梧的青年人。他卸下重甲,隻穿了軍裝。嬴騰上前,躬身抱拳道“公主有何吩咐?”

他抬頭的時候,許梔忽然怔住了,嬴騰的著裝與長相與她朝夕修複了一年的一尊將軍俑完美重疊。

她頭皮發麻,良久沒有回過神來。

嬴騰忍不住再問了句公主有何吩咐?

“將軍請上座。”

嬴騰本在軍中行走,性格自然不似文臣,他麵對公主的要求,直言問了為什麼要放了張平與張垣?

“張平乃韓相要與韓王入鹹陽,在此之前自然要以禮相待。而其子張垣不知我的身份,將我誤認作李廷尉之女,隨後他放火燒樓可見其愚鈍無知,不足為秦懼。”

“張垣之罪由廷尉敲定,嬴騰在刑律上做不得主。”

“是有何罪?”許梔忽然有些慌。

“誅殺。”

“可已行刑?”

“還未,當在大軍返秦時執行。”

許梔長籲一氣,好在有轉折,“張垣之事,荷華可否親自監問?”

嬴騰雖在軍中也聽聞了嬴荷華在秦宮一人麵對刺客毫不慌亂的事情,今日城樓一見,就衝她直接去揪韓王的領子來看,果然有秦人的一股子的狠勁。

“公主話中有話,嬴騰是粗人,還請公主直言。”

許梔抬眸,握住手中茶盞,笑著說了個假話“將軍休要此言。張垣的兄長,張良在韓宮時於我有恩,請將軍將其隨軍帶回鹹陽,我想請父王予以褒獎。”

“既然於公主有恩,何不直言相告,請其隨公主一同回秦?諒他不會拒絕。”

張良有兩次都想殺了她,他才不會願意和她去秦國。

《留侯列傳》上記載他的弟弟死後,他連安葬都沒有,將所有的錢財都變賣為製造鐵錘與尋找力士,做好了行刺嬴政的準備。

既然有機會,許梔怎麼會讓張良遊離在她的視線之外。

許梔故意用了些王室的詞彙。

“將軍有所不知。張良乃是桀驁不遜之人,尚且需要一些外力相助,還請將軍借我用其弟一事,令之聽服。”

聽服。

嬴騰想著哈哈大笑起來,“公主小小年紀有此馭人之法,我王定然欣慰。”

年紀小,這倒是提醒了她,她偶爾還是得裝得像個孩子。

“將軍這是答應了?”

嬴騰沒有作聲,飲了口案上的酒。

“回秦後,荷華定將自己如何平安一事如實秉明父王。將軍行軍本就疲憊,荷華就不多留將軍了。”

在韓國滅亡的這一天,連同晚風也暗啞。

張良站在分岔的路口,他喉頸處的傷依舊顯眼。

他對麵不是許梔,而是李賢。

“賢並非阻攔於君。”

“那,你是要放我走?”張良反問。

“為何要走呢?”

遠處一個笑眯眯的小女孩,懷裡抱著一竹簡,朝他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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