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打算一直這麼爬?”
在白穗第三次“啪嘰”一聲從懸崖上摔回瀑布裡長了落湯雞之後,一旁原本不打算乾涉少女修行的青燁額角青筋微動。
最後實在沒忍住這麼沉聲開了口。
“咳咳,你,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已經試了好多次了,可是誰知道這懸崖就在瀑布邊上,上麵的石頭沾了水滑溜溜的不說,還長了青苔,我根本沒法使力。”
白穗本來就對青年留下來督促自己修行的事情不爽,雖然對方也沒做什麼。
隻是沒有人會喜歡自己在狼狽努力的時候,另一個人這般悠閒自在地旁觀。
想到這裡她將臉上的水漬抹去,見著青燁皺著眉似乎頗為不耐的樣子,沒忍住回懟了一句。
“再說了又不是我求著你在下麵守著我督促我的,你要是看不慣要麼上去,要麼就閉眼或者轉身不看就是了。”
“我隻說了這麼一句,你就不依不饒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這是白穗的修行他並沒有什麼彆的意思,隻是瞧著對方一直這麼爬了摔摔了爬。
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晌午了,從這懸崖底下雖因為光線昏暗看不出時間來,但是這麼磨蹭下去白穗估計天黑了也爬不上去。
他抱著手臂,掀了下眼皮掃了水澤裡泡著的白穗一眼。
“我那麼說不是嫌棄你,或者看你笑話的意思。隻是林師兄推你下來並不是希望看到你這麼寸步難行的,修行是注重量的積累,卻也是講究方法的。”
“不是說你爬懸崖所用時間越久,就越有效果。”
白穗聽得一愣一愣的。
對啊,從整個昆山來看,最會修行也最內卷的不就是眼前這人嗎?
他這麼說肯定是有什麼法子想要傳授給她!
意識到青燁的言下之意後,少女眼睛一亮,手劃著水扒拉了幾下,迅速遊到了岸邊對方站著的位置。
“青燁師兄,這懸崖你之前爬過是嗎,可是有什麼爬懸崖的經驗想要傳授給我?”
的確,無論是這天塹還是那青雲階青燁早年時候都有修行過。
也是在他築基沒多久之後。
“經驗倒算不上。”
青年見白穗主動詢問了,他便也順著這個台階下了。
他抬頭看了下懸崖上凸起的石頭,和當年他來修行的時候相比,似乎被打磨得更加光滑也更加不好攀爬了。
“昆山是注重苦修,其實無論什麼時候,讓修行變得簡單是比苦修更重要的事情。”
他說著為了讓白穗看清楚,慢慢伸出了手。
比起陸九洲和顧止的手,青燁的手雖然骨節分明,也算白皙,可虎口的繭子明顯。
而且白穗還發現他的手似乎總是有些細微的傷痕,很淺淡,淺淡到都不用管一會就能結疤愈合。
可隔天之後,在不同的位置上又會出現新的傷口。
這說明除了在晨練和清靜峰授課的之外她看不見的彆的地方,青燁也從沒有停止過修行。
白穗眼眸閃了閃,看著青年從指尖凝出了淺淡的白光,緊接著是整個手掌。
和著周圍昏暗的環境,莫名有一種詭異的神聖感。
“青燁師兄,我看著你這凝的不是靈力又不是劍氣的樣子,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僅是因為白穗剛洗髓築基,再沒有完全穩定下來之前不宜使用靈力,同樣的她這段時日的修行主要是在鍛煉耐力和體力上。
所以從被顧止帶到青雲階到現在,她的修行全靠的是體力的消耗。
這些青燁自然也明白。
“這是靈根屬性的一種外在形態,從靈脈裡引出,最後凝聚在任何你想要它凝聚的地方。”
見白穗聽了似懂非懂的樣子,他頓了頓,斟酌了下語句繼續說道。
“舉個例子,若是你沒有靈根隻是一介凡人的話,你所能使用的氣力和你的體質強弱成正比。而你的靈根裡蘊藏的靈氣則是和你的資質好壞相關。”
“它不是劍氣更不是靈力,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我和你的屬性相近,我為水木雙靈根。如果能純熟調動自己的天賦的話,對我們來說這裡不是深淵萬丈,而是平步青雲。”
水,木。
水,冰。
她眨了眨眼睛,恍惚之間抬頭看了身旁樹木蔥蘢,天地之間水幕巨大。
白穗一開始並不明白為什麼顧止會帶她來這裡完成這個對於剛築基沒多久的弟子來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修行。
如今聽了青年這一番話來,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你且看仔細,我隻給你示範一遍。”
青年的聲音驟然將白穗的思緒拉回,她連忙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見著青燁淩空一躍,手碰觸到懸崖上光滑的石子的瞬間。
原本的青苔立刻生出了繁盛草葉,最後竟成了一樹紮根於懸崖橫向生長的枝乾。
白穗瞳孔一縮,驚愕地看著他踩在那草葉之上,借力往上一躍。
不僅是手可生木,隻要他所到之處,似乎連瀑布水珠都格外溫柔。
高處的水承著他借著巨浪將他往上麵拋去,他就算想要掉下來都不行,周圍所有的草木水澤都在幫著他。
青燁並沒有爬多少,在走了十幾步後指尖一動收了動作。
他眼睫微顫,閉眼任由自己的身體從高處墜落。
白穗看到了一驚,剛想要開口提醒青燁下麵有巨石的時候。
瀑布旁邊的一樹花葉緩緩伸長了枝丫,像是擁抱著整個春天一般將青年的身體包裹完全。
等到白穗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樹給輕柔放回了地上。
更神奇的是在收回枝條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樹竟然還留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在青年的肩膀。
青燁對此似乎沒什麼太大反應,俊美的五官因為這點花葉淡化了棱角,多了幾分柔和。
他抬起手將那朵花取下。
因為生來和草木親近,他並沒有隨意將那花葉扔在地上,而是順手遞給了白穗。
少女眨了眨眼睛,瞧著那朵小花在半空旋飛了一會兒。
最後輕飄飄彆在了自己的耳畔。
她心下一動,不自覺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朵小白花。
不想剛好對上了青燁那雙淺藍色的眸子。
也不知怎麼回事,明明對方也沒說什麼,白穗總覺得自己像是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包了一樣。
她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將手放了下來。
“我剛才的示範你看清楚了沒有?”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是眼睛是會了,手和腦子可能不一定跟得上……”
果不其然,在白穗話音剛落後,眼前的青年微皺了皺眉,露出了“這都不會”的疑惑神情。
他們兩人離得這麼近,白穗想要看不見都難。
她發現了,和顧止一樣,眼前這人也是那種天才邏輯。
顧止把她推下來連個攀爬方法提示都沒有,極為信任自己,覺得她肯定很快就能悟出來。
而青燁更是覺著她悟性了得,看一遍就會了。
雖然很謝謝你們這樣信任高看自己,但是白穗除了心累還是心累。
“……多謝師兄指點,我這就去慢慢摸索試試。”
白穗鬱悶了。
她朝著青燁行了個劍禮,然後又下了水到了懸崖邊上。
剛才蔓延生長的樹葉早就收回去了,那上麵又恢複了原本的光滑。
她雖然做不到青燁那樣的程度,卻也勉強看到了靈氣運轉的規律。
他們兩人屬性相當,而且又都是劍修,這修行方法也差不了多少。
白穗這麼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靈氣彙聚在了自己的手腳之上。
和青年不同,對方對於靈氣的使用程度和修為都遠遠強於白穗。
他所能凝出的靈氣如果是一團火焰的話,那麼白穗的就是個火星點子。
饒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最後所凝聚在她指尖的靈氣也少之又少。
要不是這裡光線昏暗異常,這點子光亮可能根本就瞧不見。
白穗看著這指尖一閃一閃的微弱光亮,感覺到岸邊青年落在自己身上微妙的眼神後。
前後對比強烈,她尷尬地動了動腳趾,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星球。
沒事的白穗,有一點也不錯了。
你又不是和人一樣要憑空種樹種花的,隻要能借力爬上懸崖就成了,問題不大。
和青燁那樣花裡胡哨不同,猶豫了許久的白師父選擇了最樸素的攀爬方式。
白穗抬頭看了下此時自己的位置,找了個石頭多的地方,然後小心翼翼試探著將手放在光滑的石子。
因為屬性是冰,她剛把手放上去,那原本被水澤拍打濕潤光滑的石頭慢慢凝成了霜花,最後結成了冰。
同時白穗的手也牢牢附著在了石頭上。
這一次再不像之前那樣打滑,是完全能夠承力攀爬的程度了!
她驚喜的眼睛一亮,連忙找準石頭將另一隻手還有腳也跟著放了上去。
正在白穗覺得登崖有望的時候,她剛準備往上爬,不想手腳被冰牢牢固定住。
她整個人像是釘在牆上的壁虎一般,沒法動彈。
白穗:“……”
青燁:“……”
在良久詭異的沉默過後。
白穗終於迫於無奈,哭喪著臉扭頭看向站在岸邊的青年。
“嗚嗚嗚師兄救命,我動不了了……”
青燁預想過無數白穗會失敗的可能,或者靈力不支,或者體力不夠。
可他從沒有想過對方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向自己求助。
“……你是傻瓜嗎?”
他有些頭疼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著少女淚眼汪汪委屈巴巴的樣子,終是沒忍心開口提示道。
“氣沉下來,試著慢慢將靈氣給收回去。”
白穗一聽趕緊照做。
果不其然,隻一眨眼功夫,原本凝結的冰開始變薄,最後“哢嚓”碎開。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掙脫了束縛,化開了冰支撐不住白穗的重量。
“噗通”一聲,白穗身子往後一仰,又摔回了水裡。
好在經過這麼一回之後,白穗漸漸找到了竅門。
她將手腳放上去的時候固定,又在換另一邊手腳的時候收回靈氣。
一收一放,等到反應過來後,白穗已經爬了快十幾米高了。
這竅門兒是找到了,可效率還是太低。
青燁本就是個急性子,他看著少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爬著。
心下也莫名跟著煩躁了起來。
這可是萬丈深淵,要是這麼一步一步爬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隻是這是白穗的修行,他不能隨意乾預。
正在青燁皺著眉想著要不去林子裡斬殺幾頭妖獸發泄修行下的時候,攀爬著的白穗動作一頓。
不為彆的。
在學會靈氣使用方法後,她也跟著觸發了係統的任務。
【滴——修行任務發布。】
【請宿主在天亮之前攀爬上懸崖,任務失敗……】
【嘖,又是天打五雷轟對吧?】
【……表揚下宿主還會搶答了呢,但是很可惜,這一次任務失敗的懲罰不是這個哦。】
被打斷任務發布的888說起話來夜跟著陰陽怪氣了起來。
【因為這是修行任務不是主線和強製任務那樣必須完成,所以懲罰也不會那麼過分。】
【這一次主係統大發慈悲,不會體罰宿主噠。】
還有這等好事?
什麼時候這狗幣係統還學會做人了?
正在白穗高興地想要誇主係統和888幾句的時候,下一秒腦海裡響起的話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才我已經將宿主壁虎釘在懸崖上的姿勢保存下來了。】
【此次任務失敗懲罰的話,我會以托夢的方式將宿主的美照發送給昆山上下的長老和弟子們噠~】
【……?!!】
艸?!
還不如劈死我算了!
我不要!我不要社死啊啊啊啊!
聽到這個懲罰後白穗是真的怕了,她慌忙回頭看向了下麵站著正準備往妖獸林裡走的青燁。
“青燁師兄彆走,青燁師兄救命!”
被突然喚住的青年腳步一頓,抬眸往上麵看了過去。
“你靈氣運轉正常,也無體力不支的情況,我救命什麼?”
“不是,不是這種救命。”
“我是覺得我現在效率太低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怎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