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本來就已經被妖化了, 這個時候的魅術是能夠短暫控製住她的暴走。
卻也能激發她妖獸的本能欲求。
魅術從來都不是一種讓對方喜歡上自己的術法,而是調動欲望的術法
所有人都清楚少女隻是因為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處於暴走狀態, 所以一切這才失了控。
風祁看著自己腰上那越纏越緊, 甚至還有挑開衣角往裡麵碰觸的跡象後,終是忍無可忍。
他媽的不要動手!都這個情況了不是她死就是他亡了!
這麼惱羞成怒地想著, 少年黑著臉咬著牙,也不管什麼其他了。
直接一個手刀朝著白穗後腦勺砸了過去,將其砸暈了。
那纏在他腰上的尾巴也跟著“啪嗒”一聲掉了下來,束縛感沒了, 風祁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鬆。
他薄唇壓著,垂眸看著閉著眼睛陷入昏迷的少女。
她的身體還是很燙,皮膚也是不正常的緋色。
好在這個時候風祁已經禦劍飛過了妖獸區, 周圍已經不會再出現六品以上的妖獸阻攔了。
風祁和戚百裡約定彙合的地點在秘境外圍的一處瀑布附近,那裡的樹木藤蔓什麼都很多, 是一個很隱匿的地方。
哪怕就算運氣不好遭到了什麼埋伏, 作為鮫人的戚百裡,那裡靠近水源,於他來說得天獨厚。
哪怕是金丹修者也不能貿然靠近。
他帶著白穗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因為是在秘境森林裡。
抬頭所見看不到什麼落日,隻能從樹葉之間瞧見一點一點落下的光斑細碎, 從之前的白金色變成了淺淡橘黃。
好在在最後日落時分趕回來了,要是到了夜幕, 風祁帶著白穗可能寸步難行了。
風祁掃了一眼周圍, 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地方將白穗放了上去。
這種情況他沒辦法處理,隻有用靈力給她疏導下靈力運轉,好讓她不要那麼難受。
此時的白穗呼吸清淺綿長, 長長的睫毛落在下眼瞼處留下一片陰影淺淡。
他見對方暫時沒什麼事了,這才走到水邊俯下身子查看了下自己的傷勢。
水麵之上風祁除了頭發亂了些,麵上的那道傷痕也已經愈合了,沒什麼異常。
他抬起手慢慢褪下外衫,垂眸看過去,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遍布著不大不小深淺不一的爪痕。
——全是白穗的傑作。
風祁歎了口氣,引了水稍微衝洗清理下身上的血跡。
又拿了點兒藥膏塗抹了下,除了後背可能有些難夠著之外,見處理的差不多了正打算穿好衣衫。
不想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麵驟然浮現出了千萬波紋,緊接著一陣驟風而來,掀起了幾丈的浪花。
他下意識想要拔劍,隨後感知到了什麼後,眯著眼睛隔著水幕看了過去。
水浪落下,水珠似雨一樣灑了下來。
戚百裡踩著水麵不慌不忙走了過來,到了岸邊時候這才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抬眸看了風祁一眼。
“你受傷了?”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從水裡出來。”
風祁這麼皺眉悶悶說了一句,將劍放到一旁的巨石上靠著之後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繼續說道。
“我沒事,倒是白穗情況堪憂。”
“我剛才從風裡循著她的靈力在一片妖獸林裡找到了她,她應該是被懸青門的一個弟子給誆騙利用了。說好合力斬殺妖獸平分卷軸,結果最後他們出爾反爾,白穗氣不過一口吞了妖丹……”
他不是當事人,並沒有目睹全過程,不過從白穗角度去思考也大致上能推測個來龍去脈。
“那兩個人我已經把他們玉牌捏碎了,還有,這裡除了土屬性卷軸之外都有了。”
風祁說著從儲物戒指裡把卷軸拿了出來遞給了戚百裡看,上麵還沾染著未乾的血跡。
可見當時打鬥的還是挺激烈的。
“所以找卷軸的事情也不用太著急了,如今當務之急就是把白穗身上的妖氣消除了,再把妖力轉化成靈力。不然她隨時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戚百裡聽後有些意外地瞥了白穗一眼,在來這裡之前時候他就嗅到了妖氣。
原以為是白穗和妖魔纏鬥受了傷,不想竟是她吞了妖丹。
他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眸子淡淡打量了下少女身上快要遍布全身的黑色鱗片。
這種程度的妖化,除了妖修靈力耗儘時沒辦法維係人形才會變成這樣,他還從沒有見過哪個人修妖化得這麼嚴重過。
戚百裡神情一凝,上前覆了神識上去仔細查看了一番。
觸及到那顆妖丹的時候愕然地看向一旁跟著半蹲著的少年。
“這妖丹……”
“水屬性,雙麵玄龜,近七品。”
還不等戚百裡說完,風祁便直接開口解答了他的問題。
銀發金眸的青年臉色很不好看,他眉頭緊皺著,看向白穗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恨不得一巴掌往她腦袋上呼嚕過去。
“這不是胡鬨嗎?!她一個堪堪築基初期的,是嫌命不夠長嗎,竟然還吞下近七品的妖丹?”
風祁這一次沒有幫著白穗說什麼,更沒有出言維護。
他纏繞著繃帶的動作停頓了下,眼眸閃了閃,沉聲開口。
“所以你有辦法嗎?”
“若是沒有,我便隻有把她帶出秘境找她師尊了。”
戚百裡有辦法,但是並不想管。
在他看來像白穗這種胡鬨的性子,留著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給他找麻煩呢。
倒不如早早的回去,反正有他和風祁,這試煉也能順利過去。
“她沒有胡鬨。
你該知道的,當時那個情況她又是劍祖的弟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風祁看出了戚百裡的意圖,攥著繃帶的手不自覺用力了些。
骨節也泛著白。
“她隻是個不知世故,腦子不會轉彎的笨蛋劍修而已。”
他是希望白穗能夠堅持到最後的,不然也不會這麼辛苦將她從妖獸林那邊一路背了回來。
戚百裡聽到這話後眯了眯眼睛,他知道對方和白穗關係不錯,大約是對手那種惺惺相惜。
一時之間他也拿不準若是自己不救白穗的話,會不會對之後的試煉有所影響。
畢竟劍修向來任性,再加上風祁本身對妖修頗有成見。
到時候背刺他一刀也未可知。
若是白穗在的話,倒還能有些約束作用。
戚百裡看著地上放置著的那四個卷軸,他肯定是不會放心交給自己保管的。
卷軸在風祁那裡,隻要再拿到剩下的那一個,他隨時可以把他當作誘餌拋下。
劍修和妖修本就互不信任。
他會這麼想再正常不過。
“……我可以救她,不過你得立誓。”
“什麼?”
戚百裡不悅地瞪了風祁一眼。
“僅七品的妖丹要除去妖氣可是要消耗極大的靈力的,若是我把她救回來了,你們趁著我虛弱無力的時候拋下我走了怎麼辦?”
風祁眨了眨眼睛,也沒多想,直接割破了掌心以血立誓。
“好,我發誓,絕不會拋下你。如有違背誓言,修為不得寸進,受天道懲戒之苦。”
戚百裡臉色稍緩,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你先把白穗給搬到那邊的山洞裡,這裡太顯眼了,很容易被發現。”
“去除妖氣大約需要近兩個時辰,在此之間不能中斷分毫,若不然不單單是她了,我也會遭起反噬。”
他說著拿劍在山洞外麵布下了一個劍陣,又讓風祁過來加固了一番。
“好了,你就在外麵守著,不要讓任何人或妖物靠近。”
“——尤其是入夜時分。”
戚百裡那雙金色的眸子在此時昏暗的環境裡,帶著獨屬於妖的森然。
風祁直勾勾注視著對方半晌,而後微微頷首,將白穗抱進了山洞之中。
他將大黑插在洞口位置,背對著山洞席地而坐。
此時天邊唯一的一點日光也全然隱沒在了地平線下,秘境之中,森林之內陷入了詭譎的靜謐。
戚百裡猜的沒錯,風祁的確不信任他。
他一邊留意著周圍,又分了一部分精力監察著山洞裡的青年。
戚百裡將靈力一點一點渡到了白穗的經脈之中,又抽絲剝繭般的將她體內的妖氣慢慢引了出來。
沒過多久,洞穴裡麵便縈繞出了一團黑色霧氣。
他沒有騙風祁,這的確是一個費時費力的大工程。
這才剛抽出了一小部分的妖氣,戚百裡的鼻尖和額頭都沁了一層薄汗出來,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不少。
風祁看了一會兒,眼皮斂了下,剛準備收回視線。
不想戚百裡喉嚨滾了滾,終是壓製不住地咳了一口血出來。
“?!怎麼回事,你受到反噬了嗎?”
少年走了進來,連忙給他喂了一顆補血凝神的丹藥回複體力。
戚百裡將嘴裡的丹藥咬開,胃裡翻湧的針紮般的疼痛這才得到了點兒緩解。
他長長的睫毛顫了下,咬著牙沉聲開口。
“我沒被反噬。隻是她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她體內不隻有妖氣,還摻雜了一部分魔氣。”
而且這股魔氣力量極為霸道,哪怕隻是一縷也足夠將白穗的靈脈運轉攪的翻天覆地了。
更彆提還有一顆近七品的妖丹在丹田之中。
這是誰都沒有料想到的。
畢竟白穗在此之前遇到蕭澤的事情他們並不知道。
“魔氣……你有辦法去除嗎?”
戚百裡沉默了一瞬,妖冶的眉眼之上少有的帶了一絲鬱色。
“……魔氣我沒辦法去除。”
“不過我可以吸收。”
魔氣於妖修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雖沒辦法除去,卻是可以轉化吸收的。
隻是這個方法……
他很介意。
要是早知道白穗身體裡還有魔氣的話,哪怕之後試煉順利與否他都不會答應的。
但是現在沒辦法中斷了,不然他會受到極大的反噬。
“……你先出去,不要打擾我。”
風祁看著對方突然嚴肅冷漠的神情,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睛。
他起身又回到了洞口位置,這裡周圍並沒有妖獸出沒,所以浮生鏡看不到這裡的情形。
風祁坐回原來的地方,下意識留神想要回頭繼續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