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
他獰笑著看向白穗。
“我承認你資質很好,可是你能達到結丹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若不是那妖修幫了你,你早就爆體而亡了。”
“白穗,不要拿一時的好運當成傲慢的資本。”
在寧玦看來白穗就算現在到了結丹期也隻是那顆妖丹的功勞,除了她手中那把劍,他並沒太把她放在心上。
甚至在他眼裡,如今的白穗的水平還是停留在築基而已。
他抬起手,隱約雷鳴之中青藍色的光亮凝在了他的手中。
凝聚成了一顆球形閃電般,還沒落在身上,那極速的旋轉已然將白穗的身體攪動得疼痛不已。
“你說你要成為我無法超越的噩夢是嗎?”
月白劍氣壓製著在她身上,寧玦看著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白穗。
他冷著臉色,光影之間眉眼森然,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將那其重重落在了白穗背脊。
颶風席卷如同風暴,那落雷被寧玦生生砸進了她的身體,攪動著她的四肢百骸。
殷紅的血跡伴隨著劇烈的旋轉灑在了四周,最後落了一點溫熱在青年的臉頰。
他收了命劍,抬起手用指腹擦拭著那點血跡。
“嘖,究竟誰才是誰的噩夢啊,蠢貨。”
雷落的速度太快,幾乎是轉瞬之間。
台下的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那攻擊便落在了白穗身上。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台上籠罩著一層白色霧氣,再加上落雷時候的灰塵肆起,在電閃雷鳴裡隻能隱約看到個輪廓。
還有地麵海棠殷紅的血色。
一時之間,四周靜默到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寧玦垂眸冷冷掃了白穗一眼,感覺到她呼吸微弱之後扯了扯嘴角。
他掀了下眼皮看向了陸九洲。
原以為這一次對方不看他也會有些情緒波動,然而並沒有。
自始至終他看的隻有白穗。
青年的眼眸清明,看不出太多情緒。在白色霧氣裡,飄渺一如謫仙。
寧玦心頭火氣一下子竄了起來,引了命劍破開周圍霧氣,直直刺在了少女倒地不起的位置。
可預料之中的劍入血肉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金色劍光破雲般重重壓在了那月白長劍上。
威力之大,震得寧玦手麻。
還沒等反應過來,他瞥見天啟劍身“滋滋”的電光流動。
緊接著,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女手撐著地麵慢慢站了起來。
白穗手腕一動,劍氣一振,將問心台所有的霧氣全滌蕩。
那樣重的落雷,除了她身上衣服被攪碎了些,手臂和臉上帶著點兒血痕之外,竟然並沒有受什麼重傷。
“?!不可能!剛才的攻擊明明是落在你身上的!你不可能躲開的!”
不單單是寧玦這個當事人震驚,台下的眾人也被這個反轉給弄得分外愕然。
“怎麼回事?那可是落雷,還是寧玦束縛住她的情況下,她是怎麼躲開的!”
“不對,她應該沒有躲開,因為她自始至終都在雷區。不然寧玦早就發現了。”
“那她是怎麼做到的,是用了什麼靈寶還是……”
“是那把命劍。”
在周圍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桑子俞透過冰晶將視線落在了天啟身上。
那劍身電光閃爍,上麵覆著的是寧玦的靈力。
“準確來說不是擋住了,而是被那把命劍給吸收了。”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點了點冰晶表麵,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不過這種情況前所未聞,低修為者越級吸收高階修者的靈力……一般來說隻有反著才行得通,不然極有可能遭到反噬才對。”
桑子俞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留意著青燁的神情變化,同樣的也瞥了一眼在高位上的陸九洲。
後者並不意外,前者倒是頗為驚訝。
“看來是你師兄教了她什麼。”
青年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想了下還是忍住了。
他薄唇抿著,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沉了。
桑子俞猜的沒錯,的確是陸九洲教了白穗什麼。
能夠越級吸收高階修者的攻擊的,便是先承了更高修為者的神識。
也就是說白穗能夠這樣輕易吸收寧玦的靈力,全然是因為陸九洲渡了神識。
周遭沒有比他修為更高的同輩,除了他還有那些高位坐著的長老大能之外,觀戰的人自然感知不到。
青燁也是現在才發覺,在白穗動用了神識的時候。
上午療傷的時候,陸九洲將如何使用那枚玉佩的方法教給了白穗。
她不知道那是他的神識,自以為和飛羽令一樣,覆著的是靈器本身的磅礴靈力。
倒不是說用了旁人的神識犯規,在比試時候哪怕使用靈寶也無所謂。
隻是陸九洲這樣,當著各宗各派大能的麵,也太過了。
將神識交付給旁人,這不就和脫了衣服,赤身裸.體一般嗎?
他尚未婚配,這樣貿然的舉動不等同於給人落了輕慢風流的印象嗎?
那之後哪宗的女修還敢與他接觸?
這是糊塗,再如何寵那丫頭也該適度吧。
不過是一場比試而已,輸了就輸了,大不了之後替她教訓回來便是。
和青燁想的相反,顧止想的則是白穗的名聲。
坐在高位之上的顧止,在感知到白穗用了陸九洲的神識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他媽的,陸九洲,肯定是陸九洲沒告訴她那是什麼!
不然白穗肯定不可能用的,媽的,平日裡我看他還挺知禮正經的,結果全是假象!”
“白穗才十六歲,這下完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用了陸九洲的神識!
以後她再想找個好夫君都難了,她名聲都給毀了!她真的要一輩子都吊死在陸九洲這棵歪脖子樹了!”
“……那個,你冷靜點,隻是情急之下為了比試用了下而已,你情我願的,沒人會說什麼閒話的。”
“我冷靜不了!你家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我不信你還能冷靜下來!”
顧止說著伸手去拿自己的命劍,一旁的蓬萊主看了連忙製止。
“你乾什麼!有話好好說,拔劍做什麼?你要是不滿意陸九洲,我家風祁也不錯啊,你還有選擇,不要這麼悲觀!”
“草!那還不如陸九洲呢!”
“……?”
所以你對陸九洲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
白穗並不知道自己用了那塊玉佩引發的軒然大波。
她稍微活動了下手腕,感覺到手慢慢恢複了知覺之後,這才抬眸看向了一臉愕然的青年。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會成為除了我師兄之外另一個你無法超越的噩夢。”
本就沒有回神過來的寧玦,在看到白穗執劍過來那一熟悉的起勢動作時候瞳孔一縮。
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連忙引了見做出了防守狀態。
這是從交手以來到現在,寧玦第一次對白穗這般忌憚。
“看來你還記得這一招。”
她勾唇笑了笑,天啟的劍身閃爍著的金色閃電刺眼,仔細聽還帶著烈烈的劍風聲響。
寧玦臉色沉著,身子還是有些緊繃,而後意識到了什麼眯著眼睛看了過去。
“你所用的這一招起勢雖然是陸九洲的劍式,可你修為不過結丹,又非風雷屬性,根本不可能駕馭住它的威力。”
“狐假虎威,虛張聲勢。”
陸九洲不單單教了白穗如何使用那玉佩,同樣也把當年和寧玦對上時候最後致命一擊教給了白穗。
當時寧玦已經虛脫無力卻不肯認輸,這一劍是徹底擊敗他的一式,於他有著很深的心理陰影。
也足夠重創於他。
“是不是狐假虎威,虛張聲勢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少女禦風淩雲而上,天啟劍身蓄積的雷電之力以劍氣形式,直入蒼穹。
陰霾烏雲之間,周遭的颶風也一並縈繞在了問心台前。
前所未見的金色閃電,帶著氣吞山河的攻勢將周遭的一切席卷其中。
風動樹搖,連地麵也劇烈晃動了起來,好似山崩地裂一般。
白穗雙手緊握著劍柄,天上的雷電連著金色閃電一並,將天攪動的天翻地覆。
烈烈的風吹鼓著她的衣袖,額發之下那雙眸子淬著森然寒氣。
一般來說雷屬性的修者是雷免,雷是無法傷到他們的。
可若是對方的雷勢要比他更為迅猛強烈,便會連同攻擊雙倍反噬在他身上。
寧玦感覺到周圍逼仄的威壓,手握著劍柄抬頭看向了上麵聚雷準備落下的白穗。
“開什麼玩笑,不過是一個結丹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用得出這一招!”
他像是驗證什麼,又像是為了擊潰什麼。
在白穗落下攻擊的時候寧玦非但沒有躲開,反而直接引了命劍禦空生生抵擋了過去。
劍與劍,金色閃電和青藍閃電交織在了一起。
淬著電閃雷鳴,將兩人的眉眼給映照著分外清晰。
白穗咬了咬牙,承受著巨大的威壓怒喝一聲,將對方的靈力猛地壓了下去。
從天而下,帶著轟隆不絕的雷鳴,那抹月白身影如同墜落的石頭般重重砸在了問心台上。
塵土飛揚裡,青年的身影深深嵌在了白玉台上。
渾身如同被碾碎了般疼痛,緊接著他喉間一甜,咳出了一口熱血出來。
然而身體的疼痛,遠沒有剛才白穗那一擊給他帶來的震撼更深。
寧玦眼眸一動,手撐著地麵慢慢站了起來。
“咳咳,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句話聽著很耳熟。
之前在秘境在她躲開了他的攻擊時候寧玦也這樣問過。
那一擊對白穗身體負荷也很大,她強忍著疼痛挺直著背脊站在了寧玦的麵前。
不過她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寧玦正眼看向了她。
而她和陸九洲一樣,這一次也沒有看他。
白穗抬眸將視線落在了那高位之上坐著的青年。
在這一劍落下之後,陸九洲心下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而後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一直攥著的拳頭也鬆開了些,然後朝著她彎了下唇角。
【師兄,這一招叫什麼?】
【一劍光寒定九洲。】
作者有話要說: 原句是出自《三少爺的劍》。
“劍氣縱橫三萬裡 一劍光寒十九洲”這兩句詩出自古龍所寫的武俠《三少爺的劍》,是其開篇第一句。
最後有沒有一眼萬年的感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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