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大白虎眨了眨眼, 滿臉無辜,還來了個萌萌噠的歪頭殺。
要是做這個動作的是小貓咪或者小白虎, 確實很可愛,但這麼大一隻成年巨虎,即便是撒嬌,也難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更何況沈翊瑜還是人魚,被堪稱天敵的貓科動物按住魚尾,那叫一個驚悚!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顧廷晟突然有了動作——迅速起身, 扛起大白虎就來了個過肩摔!
“嘭”的一聲, 在寂靜的森林裡格外響亮!
危機解除,沈翊瑜出於本能離開了岸邊,遊到了河中央。
可想到大白虎是顧廷晟的精神體,他又難免擔憂,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
大白虎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那雙璀璨的鎏金色眼眸被猩紅取代,身上的毛毛全部炸開,喉嚨裡也發出威脅的低吼, 看著十分可怖。
沈翊瑜一驚, 眼瞧著顧廷晟已經拔出腰間的光能劍就要攻擊,連忙開口,“住手!”
他這一聲用了人魚的天賦之力,大白虎和顧廷晟都被定在原地。
如果眼前的是兩個普通人, 這些消耗對沈翊瑜來說不算什麼, 可顧廷晟精神力極其強悍, 身為他精神體的大白虎也不遑多讓,如今更是陷入狂暴狀態, 沈翊瑜話音剛落,立刻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刺目的紅落入河水之中,迅速暈染開,顧廷晟頓時顧不上大白虎,迅速踏入河中,朝著脫力的少年遊去。
觸碰到小人魚纖細腰肢的瞬間,顧廷晟被那冰涼的觸感驚到,下意識就要試探沈翊瑜的鼻息。
可視線上移,瞥見小人魚發間露出的那對漂亮的銀色耳鰭,他才想起沈翊瑜不是人類,變成人魚形態這個體溫應該算正常。
回到岸邊時大白虎滿臉焦急湊了過來,顧廷晟直接拔出光能劍對著這個害沈翊瑜變成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威脅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大白虎炸毛,喉嚨裡再次發出低低的吼聲,想要打敗眼前這個男人,將小人魚搶過來。
顧廷晟語氣冰冷,“他現在身體不舒服,再添亂就殺了你。”
終究是擔心沈翊瑜的念頭占了上風,儘管大白虎很不情願,還是後退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顧廷晟用指腹抹去少年唇瓣溢出來的鮮血,輕聲喚道,“彆怕,再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回醫務室治療。”
沈翊瑜好不容易緩過勁兒,抓住顧廷晟的衣襟,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元帥,我沒事,您彆擔心。”
他每說一個字,喉嚨都仿佛被利刃重重地劃過,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顧廷晟也注意到這點,直接捂住他的嘴,“你先彆說話,變成人形,我帶你回去。”
沈翊瑜知道自己現在情況確實不太好,也不強撐,點了點頭,變回人類形態。
要是平時,顧廷晟說不定得避嫌,這會兒卻顧不上其他。
跟上次的毫無準備比起來,這次他們準備了浴巾和乾淨的衣服。
顧廷晟動作輕柔又迅速的幫沈翊瑜擦乾身體,又給他穿好衣服鞋子,抱著人就往臨時營地跑。
他們一動,大白虎也跟了上來。
它好幾次試圖碰一碰沈翊瑜垂下來的手,都被顧廷晟用冷冰冰的眼神警告。
大白虎自知理虧,隻得垂著尾巴繼續保持距離。
顧廷晟雖然心急,理智依舊在線,快到臨時營地時瞥了大白虎一眼,命令道,“你先回我身體,讓彆人看到會很麻煩。”
少年身體具體什麼情況他還不太清楚,可沒閒心思去處理其他亂七八糟的事。
大白虎煩躁地甩了甩尾巴,很是不服氣。
可看了麵色慘白、呼吸微弱的少年一眼,它還是低低地吼了一聲,然後身體逐漸虛化,最終消失不見。
感受到體內精神力再次變得異常充盈,顧廷晟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抱著沈翊瑜從他們出來的那邊再次跳進臨時營地,然後直奔醫務室而去。
柳非若彼時正在配藥,“嘭”一聲門突然被人踹開,飛出來的鎖從他耳畔劃過,撞到牆上,差點把他嚇死。
定睛一看,顧廷晟抱著明顯狀態很差的少年進來,他都顧不上其他,快步上前,詢問道,“元帥,小瑜這是怎麼了?”
顧廷晟語氣飛快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語氣沉穩,卻透著濃濃的懊悔和擔憂。
柳非若一邊聽一邊檢查,最後鬆了一口氣,“沒什麼大礙,就是透支過度,身體吃不消。”
“我開點藥,最近一段時間少說話,吃得清淡一點就行。”
顧廷晟聽了這話,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
“不過這種事以後最好還是彆發生了。”柳非若認真叮囑道,“小瑜的身體不太好,可經不起太多次折騰。”
“抱歉,這次是我疏忽了,以後會注意的。”顧廷晟認真承諾道。
今天也是事發突然,他才考慮不周。
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就算真的要對大白虎做什麼,也不能當著少年的麵。
沈翊瑜看著顧廷晟自責的模樣,想說這不是顧廷晟的錯。
可他剛張嘴,還來不及出聲,就被捂住了。
“你先彆說話,免得傷勢更嚴重。”顧廷晟說著,扭頭看柳非若,“有沒有藥能治療?”
柳非若知道少年的重要性,早有準備。
他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特殊材質製成的盒子,解鎖後打開,取出來一支薄荷綠色的藥劑遞了過去。
顧廷晟擰開蓋子,自己先聞了聞,確定沒問題,這才鬆開捂著少年嘴巴的手,溫聲道,“乖,把這個喝了。”
沈翊瑜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被顧廷晟用這樣哄孩子般的語氣哄著,雖然喉嚨傳來一陣陣刺痛,心裡卻有點甜,還有些不好意思。
他伸手去接藥劑,卻被顧廷晟避開。
沈翊瑜有些茫然。
顧廷晟直接道,“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我喂你。”
沈翊瑜臉頓時更紅了,但他很喜歡顧廷晟這種出於關心的霸道,乖乖就著對方的手,小口小口喝著藥劑。
或許是考慮到沈翊瑜年紀小,也不是身經百戰的士兵,再加上柳非若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因此這支藥劑一點都不苦,反而有些甜。
儘管吞咽的動作刺激到傷口,可在藥劑和顧廷晟的雙重加持下,沈翊瑜很輕鬆就喝完了。
“現在有好點嗎?”顧廷晟隨手將空掉的藥劑瓶放到床頭櫃上,定定地看著沈翊瑜。
柳非若嘴角微微抽搐,沒忍住吐槽道,“元帥,我這隻是一支專門為小瑜做的藥劑,不是太上老君煉製的靈丹妙藥,哪兒有立竿見影的功效?”
沈翊瑜噗嗤一笑,不小心牽扯到傷口,頓時疼得眼淚汪汪。
顧廷晟都顧不上譴責柳非若,手忙腳亂一陣,最後輕輕按住少年的脖子按揉著,心疼到恨不得將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
雖然知道少年對顧廷晟來說是特殊的,可柳非若每次看到他因為少年露出不同於平常的模樣時,還是會覺得新奇。
不過想到他們的身體情況,柳非若又歎了一口氣。
這世上怎麼總是好人沒好報?
顧廷晟陪著沈翊瑜在醫務室坐了一會兒,等到藥劑起效,確定有用,他才拿著剩下的帶著少年回到了寢室。
另一邊,酒店內,沈俊哲聽著光腦被掛斷的“嘟嘟”聲,麵如死灰。
這是他撥出去的第十三個電話,也是能求助的最後一個人,但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雖然在原先那顆星球他們可以說是共犯,手裡多多少少都攥著些其他人的黑料,平時能幫忙的一定幫。
可沈俊哲這次竟然膽大包天到公然挑釁帝國元帥,誰活得不耐煩了敢給他撐腰?
因此問清經過後,一個兩個都迅速撇清關係,生怕牽連到自己。
沈俊哲也清楚自己是病急亂投醫,可真的到了這一步,還是失望至極,又憤怒至極。
這一晚,他徹夜難眠,心仿佛被人放在鐵板上翻來覆去地煎炸,彆提多痛苦。
翌日清晨,保鏢敲門的時候,沈俊哲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眼睛下麵掛著濃濃的黑眼圈,胡子拉碴,整個人看著特彆憔悴,完全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
“老板,這間套房隻預定到今天,您是打算續期還是換其他的?”保鏢問道。
沈俊哲本來心裡就憋著火,可他打電話的那些人手裡也有他的把柄,一個都不能得罪,因此一直忍著。
這會兒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對著保鏢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們是豬腦袋嗎,不續期的話我住哪裡,難不成睡大街?”
“我怎麼就花錢養了你們這樣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不說,這點小事還要來煩我,簡直不可理喻!”
門外的幾個保鏢臉色有些不好看,但看在錢的份上,還是忍了。
熟料沈俊哲越說越來勁,手指頭都快戳到保鏢腦門上。
終於,一個保鏢忍無可忍,摘掉配備的聯絡器往地上一砸,“這鳥氣誰愛受誰受去,老子不乾了!”
沈俊哲被他這反應嚇到,一時間竟是沒敢說話。
另外幾個保鏢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紛紛順勢提出辭職。
沒有人比成天跟在沈俊哲身後的保鏢更清楚如今的事態,這家夥儼然得罪死了顧廷晟,接下來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要是繼續跟著沈俊哲,他們保不齊會被連累,不如趁著第一軍團還沒徹底發難及時止損。
畢竟隻是拿工資的,沒必要為了這點錢把自己給搭進去。
於是,等沈俊哲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眾保鏢都跑了個沒影。
他暴跳如雷,站在走廊裡破口大罵,然後就被其他客人投訴了。
酒店這邊立刻派工作人員過來勸說,態度雖然禮貌卻也不乏強硬,跟之前入住時的恭敬截然相反,這明顯的變化讓沈俊哲更加生氣。
但他這會兒保鏢都沒了,囂張都少了底氣,罵罵咧咧幾句,這才回了套房。
門關上後,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沈俊哲沉默良久,依舊不甘心,可不管他怎麼求助,最後失敗告終。
崩潰之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去附近的酒吧借酒消愁。
一杯烈酒接著一杯烈酒下肚,沈俊哲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酒吧的工作人員見狀,過來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見沈俊哲睡得跟死豬一樣,便將他架上二樓休息間。
休息間的門重新打開,麵容普通的工作人員光腦響了一聲,看完後他跟經理說家裡有事,想提前結束工作後,急匆匆換上自己的衣服離開了酒吧。
幾分鐘後,監控死角處,昏黃的燈黃下,一雙漂亮的黑色眸子注視著雪紫色的淚滴形狀寶石,微微彎起。
第32章 第 32 章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沈翊瑜一驚, 連忙放下手裡的筆,小跑著過去開門。
秦冶笑眯眯站在外麵, 雙手背在身後,語氣歡快,“上午好呀,小瑜,猜猜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麼?”
顧廷晟聽到這話,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了秦冶一眼。
秦冶察覺到顧廷晟的視線, 非但不怵, 反而笑得越發妖冶。
他甚至得寸進尺,伸手捏了捏沈翊瑜軟乎乎的臉頰,誇讚道,“哎呀,看來這段時間小瑜有好好吃飯,不像剛來時那樣瘦得皮包骨頭了,真好。”
沈翊瑜能夠感受到他的善意,眼弧微彎, 小聲喊了句“秦哥”。
這聲音太過沙啞, 秦冶笑容一頓,緊接著眉頭擰得死緊,“你嗓子怎麼了?”
說著,他看向不遠處的顧廷晟, 眼中帶了幾分狐疑。
這倆人最近因為精神體住在一起, 自家元帥該不會把持不住, 跨過人跟禽獸之間的那條分界線了吧?
顧廷晟本來就因為二人親昵的互動胸口有些發堵,這會兒一口黑鍋懸在他腦袋上, 隨時都有扣下來的可能。
他嘴角抽了抽,更是無語。
遇到少年之前,他除了訓練就是出任務,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也沒有欺騙過誰的感情。
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把他往變態的方向想?
沈翊瑜想到昨晚的情形,神色凝重。
大白虎雖然對他態度似乎很友好很親近,對其他人、尤其是顧廷晟卻特彆惡劣。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處理不好怕是會兩敗俱傷。
可他現在實在是太弱了,隻是讓他們休戰都能傷成那樣,想要徹底治愈,完全是天方夜譚。
秦冶見他這樣,心裡一個咯噔。
該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有什麼事進來說。”顧廷晟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兩人這才想起他們還站在辦公室門口,走廊上雖然沒人,但保不齊會被那耳聰目明的聽到談話。
沈翊瑜後退了幾步,讓秦冶進來。
顧廷晟等他們關了門,才解釋道,“我昨天帶小瑜出去遊泳,精神體擅自跑出來,還跟我起了爭執,小瑜為了阻攔,用了人魚的天賦之力,傷了嗓子。”
“柳非若已經給他做了檢查,也開了藥,之後要仔細調養,儘量少說話。”
秦冶目光掃過沈翊瑜露出來的肌膚,上麵並沒有什麼曖昧的痕跡,剛剛走路的姿勢也很正常。
最重要是跟顧廷晟相處時依舊是那副喜歡又擔心被發現的模樣,而不是被強迫後的驚恐亦或者真的突破了某種關係不自覺想要跟對方親近的模樣。
經過一番細致的分析,他鬆了一口氣,麵上重新帶了幾分笑,“原來是這樣。”
沈翊瑜被他感染,那雙漂亮的雪紫色眸子也彎了彎。
“不過我說小瑜,你有時候是不是對元帥保護過度了?”秦冶無奈,揉了揉沈翊瑜的柔軟的頭發,“他好歹身經百戰,軍事素養也極佳,就算跟精神體有什麼摩擦也能應對,你彆光顧著擔心他,也得為自己著想一些啊。”
沈翊瑜腦子裡“嗡”的一聲,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情急之下差點伸手去捂秦冶的嘴,卻又沒那個膽子,隻能慌亂地轉向顧廷晟,擔心對方會因為這番話不高興。
顧廷晟看著少年手足無措的模樣,卻是一愣。
愧疚、擔憂、懊悔、無奈、好笑、感激、新奇、歡喜無數念頭在他胸腔中翻湧,最後指向一個可能。
顧廷晟向來殺伐果斷,勇往直前,這次卻破天荒打起了退堂鼓。
在撥雲見日前,他迅速斬斷了自己的思緒,輕咳一聲,道,“他嗓子受傷,你彆逗他了。”
秦冶難得看到顧廷晟露出刻板印象外的不自在表情,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
他見好就收,聳了聳肩,“行吧。”
沈翊瑜見顧廷晟沒有生氣,提著的心這才一點點放了下去。
“言歸正傳,小瑜,你猜猜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秦冶眉眼彎彎。
沈翊瑜歪頭想了想,試探性問道,“人魚之心?”
“猜對啦!”秦冶拿出藏在身後的盒子,“當當當!這個是給你的獎勵!”
沈翊瑜那雙漂亮的雪紫色眼睛瞬間瞪得圓滾滾,語氣中難掩驚訝,“這麼快?”
他還以為依照沈俊哲的難纏程度,要費不少功夫才能拿到手。
“我辦事,你放心。”秦冶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如果不是要先製作一個假的替換,還會更快呢。”
“哎,替換?”沈翊瑜看了秦冶一眼,又轉向顧廷晟。
顧廷晟表情很淡定,明顯早就知道秦冶的計劃,估計還是他親自點的頭。
“沒錯,這個辦法最省時省力,省得他用這個威脅你。”秦冶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嘛,咱們第一軍團雖然重規矩,卻也不死板教條,靈活變通還是懂的。”
沈翊瑜噗嗤一笑,心中的陰霾也徹底消散。
如果第一軍團正兒八經跟沈俊哲交涉,需要付出很多人力物力才能得到人魚之心,他會特彆愧疚。
畢竟他除了自己這個人,一無所有,也沒什麼能作為回報。
“更何況這東西本來就屬於你,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秦冶說著,打開盒子,遞到他麵前,雙目含笑,“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東西。”
沈翊瑜看著那顆水滴形狀的雪紫色人魚之心,依舊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他輕輕掐了一下手心,尖銳的疼痛讓他一個激靈。
確定這不是做夢,沈翊瑜特彆開心,接過人魚之心後二話不說放到顧廷晟桌上。
顧廷晟眉梢微挑,對他這個舉動有些意外。
“元帥,這個給您。”沈翊瑜眼睛亮晶晶的,“您戴著這個就不會被我吟唱攻擊到,將來如果有機會,能讓我幫您安撫精神力嗎?”
顧廷晟:“”
秦冶:“”
沈翊瑜見顧廷晟不說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容一點點消失,腦袋也耷拉下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秦冶看看滿臉沮喪的小孩兒,再瞅一眼看似毫無波瀾實則拳頭攥得死緊青筋爆開的男人,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現在特彆慶幸沈翊瑜喜歡上的是有原則有底線的顧廷晟,不然但凡換個人,都不敢想這小孩兒會被欺負成什麼樣。
顧廷晟平複完心情,淡淡道,“你的東西自己收著,不用給我。”
“但這個可以屏蔽——”沈翊瑜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顧廷晟直接打斷他,“不需要。”
沈翊瑜不由愣住。
可不等他難過,顧廷晟下句話就接了上來,“就算沒有這個,我也完全信任你。”
沈翊瑜神色怔忪,回過神來,心裡酸酸漲漲的,眼睛也有些濕。
秦冶卻忍不住咂舌。
誰說自家元帥不解風情,是一塊帝都星知名木頭的?
瞧瞧,他這會兒不挺會說的?
果然花言巧語都是浮雲,真誠才是必殺技!
兩人雖然什麼曖昧的舉動都沒有,甚至還保持著一段距離,氣場卻和諧地交織在一起,仿佛自成一個小世界。
秦冶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甚至還在發光。
他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東西已經送到,沒彆的事我先走了。”
顧廷晟應了一聲。
“謝謝秦哥。”沈翊瑜認真道謝。
“跟我還客氣什麼?”秦冶莞爾,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沈翊瑜垂眸看了看手裡的人魚之心,又瞅了瞅顧廷晟。
顧廷晟也不說話,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沈翊瑜做不出來撒潑打滾哭著鬨著讓顧廷晟接受人魚之心的事,糾結許久,歎了一口氣,回到自己辦公桌。
顧廷晟瞧著小孩兒蔫頭耷腦的背影,鎏金色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
落座後,沒了其他人和事的打擾,沈翊瑜心中那股受到指引的感覺頓時強烈了許多。
他凝視著那顆雪紫色的人魚之心,猶豫片刻,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一下。
觸碰到的瞬間,原本還算正常的人魚之心突然發出雪紫色光芒,與此同時,還有一股能量順著指尖傳到心臟的位置,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
顧廷晟注意到他這邊的變故,迅速起身來到沈翊瑜身旁,語氣格外嚴肅,“怎麼回事,東西有問題?”
說著,他就要拿起桌上的盒子。
沈翊瑜連忙道,“元帥,我沒事,人魚之心也沒問題。”
顧廷晟沒有見過人魚,對人魚的了解也僅限曾經保存的資料,因此這會兒見沈翊瑜並沒有露出痛苦之色,反而眉宇舒展,便沒有輕舉妄動。
沈翊瑜仔細感受了一會兒,解釋道,“它好像在幫我修複身體。”
顧廷晟聽到這話,卻是一怔,“修複身體?”
“嗯。”沈翊瑜點頭。
觸碰到人魚之心的瞬間,他體內的某個禁錮被打破,部分傳承記憶也傳入腦海。
沈翊瑜完全消化後表情輕鬆了許多,笑著對顧廷晟道,“我也是剛剛觸碰到人魚之心才知道它內部儲存了許多能量,跟人魚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人魚之心需要屬於它的小人魚隨身攜帶,成年後取下才不會對身體有影響。”
“你的意思是,如果成年前人魚沒有人魚之心,對身體會有不好的影響?”顧廷晟一針見血。
沈翊瑜雖然不想讓他擔心,但更不想欺騙顧廷晟,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沈俊哲知道嗎?”顧廷晟語氣特彆冷,精神力也隱隱躁動。
“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沈翊瑜垂下眼簾,自嘲一笑,“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吧。”
沈俊哲完完全全把他當成賺錢機器,父子天性或許有,但跟利益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
那個人,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
也是因為沈俊哲把事做得太過火,沈翊瑜才會徹底對他死心,沒有半點期待。
顧廷晟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調查報告中沈翊瑜這十幾年來過得生活,不由沉默。
他特彆想將少年湧入懷中,輕輕拍著少年的後背給予安慰。
可顧廷晟向來內斂,鮮少情緒外露,還覺得這個舉動太過唐突,怕是會嚇到少年,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時,一個白色的影子從他身邊一閃而過,直接朝少年撲了過去!
第33章 第 33 章
沈翊瑜猝不及防被大白虎撲了個正著, 瞬間被柔軟蓬鬆的毛毛淹沒。
大白虎不停用腦袋蹭他的臉,喉嚨裡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它那尾巴就跟那風中的狗尾巴草般高高翹起, 尾巴尖兒都快搖成了螺旋槳。
雖然出於本能,沈翊瑜依舊有些害怕身為天敵的大型貓科動物,可察覺到對方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思,不禁笑出了聲。
原先因為慌亂後撤的手動了動,他正猶豫著想抱住大白虎,可就在動作的前一秒,身上的重壓驟然消失。
沈翊瑜定睛一看, 顧廷晟黑沉著臉抓著大白虎命運的後脖頸, 鎏金色的眸子裡滿是殺意!
沈翊瑜心裡一個咯噔,連忙勸阻,“元帥,您冷靜一下!”
顧廷晟眼瞼顫了顫,的理智被少年重新喚醒。
他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沈翊瑜,又轉向被自己抓住bug動彈不得以至於顯得有些蠢的大白虎,抿了抿唇,直接將大白虎甩了出去。
重獲自由, 大白虎甩了甩頭, 被顧廷晟弄亂的毛毛重新變得絲滑。
它試圖靠近沈翊瑜,可顧廷晟擋在少年身前,寸步不讓。
大白虎特彆生氣,壓低身體, 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 呈現攻擊的姿態。
沈翊瑜有些急, 忙不迭道,“你們彆打架。”
他一出聲, 大白虎瞬間想起昨晚少年為了阻攔他們透支吐血的事,凶狠的刀子眼瞬間變成清澈的圓溜溜,後壓的飛機耳也豎了起來,還抖了兩下。
“元帥,我看它似乎沒有惡意,您彆”沈翊瑜輕輕扯了扯顧廷晟的衣擺,小聲道,“您彆這麼緊張。”
大白虎聽到這話,鎏金色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下一秒,它趴到地上,耳朵耷拉下來,委屈巴巴叫了一聲。
沈翊瑜被它這翻舉動弄得一愣,可大白虎表現得太過可憐,他於心不忍,便繼續為大白虎說話,“您看,隻要不對它表現出惡意,它挺乖的。”
顧廷晟瞥了一眼趁少年不注意偷偷衝自己齜牙的大白虎,嘴角抽了抽。
“元帥?”沈翊瑜見他不回答,輕輕喊了一聲。
顧廷晟沒有回答,隻定定地盯著大白虎。
大白虎哼哼唧唧,繼續在少年麵前裝乖哭慘。
要不是有顧廷晟擋在中間,這家夥絕對能一點一點蹭到少年身邊,然後各種撒嬌賣萌。
僵持許久,顧廷晟先敗下陣來,“我知道了。”
大白虎抖了抖耳朵,滿懷期待看向沈翊瑜。
畢竟是自己的精神體,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顧廷晟還是能分得清的。
幾次接觸下來,他能明顯察覺到對方完全沒有傷害少年的意思,反而很親近。
顧廷晟沉吟許久,緩緩開口,“我可以不攔著它接近你,但有一個要求。”
沈翊瑜和大白虎齊齊抬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就算它現在沒有對你表現出攻擊意圖,但它狀態特彆不穩定,難保不會突然失去理智。”顧廷晟表情十分嚴肅,“因此必須是我在場的前提下,你們才能接觸。”
沈翊瑜知道顧廷晟是為自己好,聞言,也沒反駁,認真點頭,“好。”
顧廷晟說完,突然想到什麼,又補充道,“肢體接觸可以,但你不能對它進行精神力安撫。”
沈翊瑜小算盤落空,有些失望。
顧廷晟擔心少年不死心,直接堵死他的後路,指了指自己心臟所在的位置,道,“我跟它是一體的,所以它有什麼變化,我也能察覺到。”
沈翊瑜皺眉反駁道,“但是現在有人魚之心,我的身體暫時不會惡化下去,以後說不定能好轉——”
“那就等以後再說。”顧廷晟直接打斷他,“現在不可以。”
沈翊瑜直勾勾盯著顧廷晟。
顧廷晟淡定回望。
沈翊瑜扁了扁嘴,扭過頭,不搭理他了。
難得看到小孩兒賭氣的樣子,顧廷晟眉梢微挑,鎏金色眸子裡閃過一絲新奇。
他正想著怎麼安撫,突然被什麼撞了一下。
回過神來,大白虎已經親親熱熱將下巴擱在少年腿上,腦袋往沈翊瑜懷裡拱,喉嚨裡不斷發出討好的“咕嚕”聲。
沈翊瑜受不了這個大可愛的撒嬌,嘴角輕翹,摸了摸那顆毛絨絨的大腦袋。
大白虎頓時更來勁了,尾巴尖兒也重新搖晃起來。
明顯感覺被排擠的顧廷晟:“”
他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確定大白虎對沈翊瑜不會造成什麼威脅,這才回到自己的辦公桌。
顧廷晟沒有直接處理公務,而是思考大白虎該如何安置。
這個大家夥不受他控製,經常自己冒出來,體型還很龐大,藏都沒法藏,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與其到時候造成恐慌,不如找個機會直接將它擺到台麵上。
於是,顧廷晟喊來楚君耀等人,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將大白虎定性為顧廷晟讓人為沈翊瑜量身定做的仿真機器寵物,目的是保護其安全。
當然,前提得是確保大白虎對沈翊瑜無害,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得知大白虎即將擁有正式的身份,不用成天藏著掖著,沈翊瑜特彆開心。
顧廷晟看著一人一虎相處融洽,雖然有些不爽,但見少年這般歡喜,也沒多說什麼。
到了吃飯的點,沈翊瑜跟顧廷晟要出去。
大白虎耷拉著耳朵哼哼唧唧,不想回到顧廷晟體內。
沈翊瑜摸了摸它的腦袋,柔聲安撫道,“你先回去,等吃完飯回到辦公室再出來好不好?”
“隻要你乖乖的,再過一段時間就能一直出現了,現在會嚇到人的。”
大白虎繼續嗚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沈翊瑜實在扛不住,隻能抱著大白虎朝顧廷晟投去求助的目光。
顧廷晟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大白虎命運的後脖頸。
大白虎獸瞳猛地睜大,但不等它反應,身體突然虛化,被強行吸收進顧廷晟體內。
沈翊瑜沒想到他會來這麼個操作,瞪圓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顧廷晟垂眸,語氣淡淡,“走吧。”
沈翊瑜:“啊?好。”
吃完午飯,兩人回到辦公室,幾乎是門關上的瞬間,大白虎就出來了。
它身上的毛全部炸開,跟白色的針般根根豎起,像極了黑白相間的毛絨海膽。
沈翊瑜被腦子裡蹦出來的形容嚇到,輕笑了一聲。
大白虎抖了抖耳朵,看看顧廷晟,又瞅瞅沈翊瑜,最後決定暫時休戰,溜溜達達跑到少年身邊,繼續撒嬌去了。
顧廷晟“”
玩鬨間,大白虎瞥了一眼不遠處形單影隻默默處理公務的顧廷晟,尾巴尖兒輕輕翹了翹。
有些人,看似贏了,實則輸得一敗塗地呢。
*
不知不覺,到了開庭這天。
沈翊瑜像往常那般起床洗漱,然後跟顧廷晟去食堂吃早飯,心情卻截然不同,緊張的同時還有徹底擺脫對方禁錮的雀躍。
雖然他認為背後之人不會善罷甘休,可沒了沈俊哲這個親生父親,那些人想再對自己出手怕是沒那麼容易。
坐到前往法院的懸浮車上,沈翊瑜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難免有些膽怯,“元帥,我們真的能贏嗎?”
顧廷晟能夠明顯感覺到少年的不安,原先冷峻的麵容柔和了許多,“可以。”
他知道自己嘴笨,想了想,索性放出精神體。
大白虎抖了抖耳朵,看了顧廷晟一眼,隨即歡快地撲向少年。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沈翊瑜跟大白虎也熟悉起來,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懼怕。
他摸著大白虎那軟乎乎的毛毛,心情都愉悅了許多。
顧廷晟看著大白虎享受得眯起眼睛,恨不得化成一灘虎虎餅的樣子,突然有些悶。
沈翊瑜光顧著擼大白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直到旁邊傳來奇怪的聲音。
他疑惑扭頭,就見秦冶伸長脖子到處嗅聞。
沈翊瑜眨了眨眼,問道,“秦哥,你怎麼了?”
秦冶掩唇輕笑,“哎呀,也不知道誰家的醋缸總打翻,簡直酸飄十裡~”
沈翊瑜:“???”
顧廷晟:“”
楚君耀:“噗。”
秦冶用胳膊肘捅了捅趙承乾,“哎,我說這次任務結束,回去後你要不養條狗?”
趙承乾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跳到這裡來了,滿臉茫然,“養狗乾嘛?”
秦冶理所當然地答道,“還能乾嘛,當然是為了擺脫單身!”
趙承乾越發困惑,“這兩者間有什麼關聯?”
“怎麼沒有?”秦冶嘴角噙著一抹笑,給他講解其中緣由,“你不解風情榆木腦袋不會哄人沒關係,可以讓狗上呀!”
趙承乾:“啊?”
顧廷晟扭頭看向窗外,表情似乎跟平時沒有區彆,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耳朵卻微微泛紅。
“挾天子以令諸侯你知道吧?”秦冶繼續道,“等你的狗跟你喜歡的人感情深厚了,就算那人看不上你,可看在狗的份上不也能多包容你一些?”
趙承乾遲疑片刻,小心翼翼開口,“呃,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了。”
“這叫什麼道德綁架,隻是多一層羈絆,又不是讓你故意虐狗逼迫對方做不想做的事。”秦冶嘴角微微抽搐,“你這家夥,可真沒情趣啊,怪不得到現在都單身。”
在座的一眾單身狗:“”
說話就說話,乾嘛突然人身攻擊?
衛肆舉起右手,弱弱開口,“那個,據我所知,秦冶,你也沒對象吧?”
秦冶絲毫不尷尬,慢條斯理將頭發撩到耳後,然後輕蔑一笑,“我沒對象是因為我不想談,而你們——嗬嗬。”
第34章 第 34 章
半小時後, 懸浮車停到法院門口,衛肆和楚君耀先下車, 緊接著是顧廷晟和沈翊瑜,秦冶和趙承乾慢悠悠墜在後麵。
沈翊瑜剛站穩,一抬眼就看到法院門口站著的男人。
他霎時間回想起上輩子自己被逼到徹底崩潰、吟唱詛咒之歌放倒在場沒有人魚之心的權貴後,沈俊哲暴怒之下想掐死他的猙獰表情。
沈翊瑜下意識退了幾步,後背直接貼到顧廷晟胸膛上。
一隻大手扶住他的腰,男人沉穩的聲音隨之響起,帶著安撫的意味, “彆怕, 有我在。”
沈翊瑜微微偏頭,對上男人滿是關切的鎏金色眼眸,那些不好的記憶潮水般褪去,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應了一聲,“嗯。”
眼睜睜看著顧廷晟故意站在沈翊瑜身後,就等著小孩兒撞過去的秦冶嘴角抽了抽。
他之前還奇怪怎麼明明是元帥的精神體,大白虎那麼綠茶還那麼會, 原來是精神體隨正主。
這樣想著, 秦冶忍不住扭頭去看旁邊的趙承乾。
同樣是冰山係,怎麼自家元帥心眼子這麼多,這大塊頭這麼笨?
趙承乾:“”
雖然秦冶一個字都沒說,但那眼神, 罵得可真臟。
這時, 沈俊哲已經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
那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浮木後眼中爆發出灼熱的光芒和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那張痞帥的臉這會兒都有些扭曲和癲狂讓在場眾人都有些不適。
“謝天謝地, 瑜瑜,爸爸總算見到你了!”沈俊哲一邊說, 一邊想要抓住沈翊瑜。
衛肆長腿一跨,直接擋到他麵前。
沈俊哲臉頓時拉了下來,剛要發火,可定睛一看,發現衛肆不僅長得人高馬大,氣勢也很懾人。
如果身邊還帶著一眾保鏢,他還能稍微硬碰硬。
可這會兒保鏢都跑了,隻剩他孤身一人。
沈俊哲權衡利弊,硬生生咽下衝到嗓子眼的臟話,然後努力無視衛肆,繼續跟沈翊瑜打感情牌。
“瑜瑜,你這些天過得怎麼樣,沒有人欺負你吧?”他竭力裝出一副特彆關心沈翊瑜的樣子,繼續道,“爸爸真的很擔心你。”
秦冶看著沈俊哲激動到落淚的模樣,眉頭皺得死緊。
他相信前段時間沈翊瑜說已經徹底對沈俊哲失望是真的,但現在害怕沈翊瑜被沈俊哲花言巧語哄得心軟也是真的。
秦冶出身貧民窟,對人性的惡了解得特彆透徹。
他相信這世上有孩子是被期待著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又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但他也認為這樣幸福的家庭少之又少。
大多數父母生孩子不是因為自己過得很開心,從而想跟自己愛的人一起體驗為人父母的快樂,而是他們能力有限,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於是想尋求一個保障,並且想賭一把,萬一孩子有出息,他們也能跟著享福。
有些父母還有良心,就算是打著養兒防老的主意,也會好好養育孩子。
那些沒良心的父母讓孩子過得缺衣少食不說,還動輒打罵,恨不得敲骨吸髓。
秦冶的母親跟沈翊瑜的父親這樣的人渣父母絕對不在少數。
有些孩子能認清父母不愛自己,並且不對他們抱有任何幻想,依靠自己的努力過上不錯的生活,同時拒絕被吸血。
但也有些孩子被長期洗腦習慣了服從,又或者不想承認自己是不被愛的存在,一邊痛苦又一邊任勞任怨給父母當牛做馬。
秦冶很擔心沈翊瑜是後者。
他死死盯著沈俊哲,手剛要搭上光能劍,卻被按住。
秦冶睫羽輕顫,扭頭看向身側站著的男人。
“你彆急,小瑜不是那種拎不清的。”趙承乾神色平靜,壓低聲音道,“你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成就,沒必要為了這樣一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毀掉自己的前途。”
秦冶神情恍惚,突然想到五年前那個女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他的消息,跑過來對他頤指氣使,讓他把全部積蓄和工資卡都給她,不然就去第一軍團告訴所有人他是一個賣屁股的爛貨,要讓他身敗名裂。
他當時氣昏了頭,想要不顧一切跟女人同歸於儘,趙承乾不知道怎麼得知的消息,及時攔下他,然後忙前跑後,把女人送進了監獄。
秦冶後來去探監,女人在監獄裡過得很不好,蒼老又憔悴,哭著求他想辦法放她出去,承諾以後一定離他遠遠的,不會造謠汙蔑他的名聲,更不會打擾他的生活。
他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結果真的到了那時候,內心反而十分平靜。
誠然,女人十分不幸,出生在貧民窟重男輕女的家庭,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隻能出賣身體養活自己和家人。
但他又有什麼錯?
女人的悲慘不是他導致的,可他的痛苦卻是女人親手造就的。
但凡在他成長過程中女人對他有半分疼惜,他也不至於冷眼旁觀。
雖然走法律途徑遠不如自己解決來得暢快,可趙承乾說得沒錯。
他好不容易才從泥潭裡掙脫出來,未來無限光明,要是為了這種人功虧一簣,那這些年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對那些恨自己的人來說,看著自己活在陽光下,幸福快樂,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折磨吧?
秦冶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了出來,心情也恢複了平靜。
他彎了彎唇,對趙承乾道,“我知道了,不會做傻事的。”
趙承乾仔細打量他的神情,確定不是忽悠他,這才安心。
保險起見,他還是上前一步,擋在秦冶身前。
另一邊,顧廷晟也以守衛的姿態站在沈翊瑜身側,冷冷地看著沈俊哲。
“小瑜,你怎麼不說話?”沈俊哲有種被猛獸群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但他實在沒有彆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采取懷柔政策,期盼能在開庭前化解這件事,“爸爸知道之前有些過分,忽略了你的需求,爸爸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沈翊瑜怯生生看了沈俊哲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
他性子綿軟,其實很害怕跟其他人起衝突,甚至說話大點聲,對麵還沒怎麼著呢,自己先莫名其妙哭出來。
隻有報恩這件事才讓他鼓足勇氣,一再表明自己的立場。
因此哪怕心中對沈俊哲有再多的委屈和憤懣,他也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隻輕輕扯了扯顧廷晟的衣擺,小聲道,“元帥,我們進去吧,彆遲到了。”
沈俊哲沒想到向來乖巧溫順又任打任罵的沈翊瑜會是這麼個反應,笑容一僵,緊接著怒火瞬間躥了上來。
他瞪圓眼睛,正要破口大罵,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光能劍橫到他麵前。
秦冶語氣淡淡,態度卻十分強勢,“這位先生,麻煩您讓一下,不然我擔心手裡的劍有了自己的主意,讓您帶傷坐上被告席。”
趙承乾皺眉,眼中滿是不讚同。
秦冶撇嘴,慢條斯理補充道,“當然,您放心,我下手有分寸,就算刺您七十二下也隻會是輕傷,不會影響您的行動。”
沈俊哲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傳到天靈蓋,大熱的天卻仿佛置身冰窟。
他知道眼前這人絕對是認真的,瞬間變慫,後退幾步,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等其他人都走了,秦冶才壓低聲音威脅道,“等下開庭,沈先生應該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吧?”
沈俊哲本來跟鵪鶉似的縮成一團,聽到這話,瞬間抓住了重點,眼睛驟然迸發出精光。
秦冶對這種神情再熟悉不過,表情一點點冷了下來。
趙承乾擔心他憤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默默站在他身邊,準備隨時阻攔。
“你們要是擔心暴露我兒子的人魚身份,最好現在撤訴,並且給我一大筆錢,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沈俊哲本來還想說最好給他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但現在他處在風口浪尖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還是低調一點,先拿錢避避風頭,等事情平息了,再去找顧廷晟。
反正隻要沈翊瑜這個親兒子一天還在,他這個當親爹的就能抓著這個把柄索要好處。
顧廷晟這些人越在乎沈翊瑜,可不就得越順著他來?
沈俊哲越想越激動,同時也特彆懊悔當初就那樣輕易放沈翊瑜的親媽走了,要是把人扣下來,多生幾條小人魚,他怕是早就能突破現在的階級,爬到更高的位置了!
“是嗎?”秦冶緩緩露出一個血腥至極的笑容,陰惻惻道,“我倒是覺得直接把你大卸八塊更方便呢。”
沈俊哲瞳孔驟縮,猛地後退了幾步。
但他緩過那陣勁兒,又覺得眼前這名軍官就算再憤怒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剛要放狠話,原本應該離開的沈翊瑜突然折返,站到他麵前。
沈俊哲心裡一喜,以為事情出現了轉機。
沈翊瑜定定地看著他這個血緣上的父親,那雙漂亮的雪紫色眸子裡滿是冰冷。
他是很怕沈俊哲沒錯,如果可以,也不想正麵跟對方起衝突。
但他絕對無法容忍沈俊哲拿他當盾牌肆意利用並傷害他在乎的人!
沈俊哲從未在這個親兒子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但他習慣了沈翊瑜的順從和卑怯,這會兒突然挺直腰板站在他麵前,讓他有種被挑釁的感覺。
沈俊哲臉頓時沉了下來。
可不等他嗬斥,沈翊瑜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會忘記我是人魚這件事。”
沈俊哲正要嗤笑他的不自量力,可話還沒出口,神情卻變得恍惚起來。
因為動用了天賦之力,施加完束縛,沈翊瑜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喉間也隱隱作痛。
他正想一鼓作氣再給沈俊哲施加詛咒,顧廷晟突然靠近,滿臉關切,“還好嗎?”
沈翊瑜睫羽輕顫,理智重新回籠。
等這次庭審結束,沈俊哲的人生就會徹底完蛋。
他的力量應該拿來報恩,而不是浪費在這種沒必要的地方。
沈翊瑜衝顧廷晟笑了笑,輕輕應了一聲。
顧廷晟依舊不放心,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藥劑,盯著沈翊瑜喝完,見他臉上稍微有了點血色,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
看著顧廷晟緊張又擔憂的樣子,沈翊瑜心裡也暖暖的。
這時沈俊哲也恢複了神誌,他看著眼前高大男人和纖細少年的溫馨互動,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毒。
但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遺忘了,他絞儘腦汁,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有人提醒快到開庭時間,請他們進去。
顧廷晟便沒有多話,跟秦冶他們一起護著沈翊瑜往法院走。
這場官司打得特彆順利,顧廷晟這邊為了徹底摁死沈俊哲,不僅提交了沈翊瑜剛到第一軍團時的身體檢查、走訪他們原來星球的左鄰右舍拍攝的視頻、沈俊哲利用親兒子牟利、非法囚禁十七年的證據,還有他們在醫院那幾天,餐食都是一人份的。
這樁樁件件都令人發指,陪審團群情激憤,就連法官看不下去,臉色難看得厲害。
最後判決結果是剝奪沈俊哲的監護權,將其送到最艱苦的白霜星服刑八十年,就算表現良好也不能減刑。
儘管沈俊哲早有準備,可親耳聽到這些話從法官口中說出來,還是頹然癱坐在被告席上,萬念俱灰。
眼瞧著沈翊瑜眾星捧月般在顧廷晟和一眾人的護送下即將離開,他心頭突然湧上什麼,好像是沈翊瑜的什麼把柄,但人都站起來了,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情急之下,沈俊哲退而求其次,大聲抗議道,“我是他爸,他這條命是我給的,就算我不讓他跟外人接觸,逼著他唱歌賺錢又怎樣,沒有我他能有今天?”
“更何況哪個小孩兒從小到大沒因為調皮搗蛋挨打過,我這個當爸的打兒子兩下又怎樣!”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秦冶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語,嗤笑一聲,然後對趙承乾道,“你說他要是個女的該有多好,把他送去我媽在的監獄,兩人說不定會一見如故呢。”
趙承乾聽到這話,也想起當時的場景,心裡特彆不適滋味。
他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來一句乾巴巴的安慰,“你彆難過。”
秦冶心中翻騰的不屑和怒火瞬間消散,這次是真心實意笑出了聲,並且誠懇道,“還彆難過,你怎麼不讓我多喝點熱水呢?”
趙承乾:“”
秦冶歎氣,“你嘴這麼笨,就算運氣好,跟元帥一樣能撿到對象,也能憑實力把人氣跑吧?”
趙承乾:“”
衛肆在旁邊聽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秦冶笑眯眯轉向他,“彆笑了,你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傻狗。”
衛肆:“”
第35章 第 35 章
沈俊哲監護權被剝奪, 顧廷晟辦完手續,蓋好章, 他便正式成為沈翊瑜的臨時監護人,成年後自動解除關係。
秦冶帶頭鼓掌,“恭喜你,小瑜,以後你跟元帥就是一家人了哦。”
沈翊瑜聽到這句話,不由愣住。
家人嗎?
曾經這個詞對他來說是痛苦,是不幸, 但如果是顧廷晟, 意義便截然不同。
顧廷晟雖然沒有說話,可那雙鎏金色眸子就像是冬日的暖陽,沉靜又溫暖。
沈翊瑜心底深處仿佛有什麼一直以來桎梏著他的東西被打破,沈翊瑜鼻子一酸,視線頓時一片模糊。
但他還記著自己是人魚,周圍還有這麼多外人在場,不能哭,低下頭飛快眨眼, 試圖將眼淚逼回去。
無奈情緒上頭, 實在控製不住,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突然被什麼東西罩住身體,緊接著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溫暖的、寬厚的、充滿安全感的懷抱。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帶著憐惜和無奈, “抱歉, 我家孩子有些靦腆,能給我們一些獨處時間嗎?”
法院的工作人員知曉其中緣由, 很是心疼這個命途多舛的孩子,見狀,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起身往外走。
“彆怕,現在沒外人了。”沈翊瑜感覺到自己後背被輕輕拍了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淚洶湧而出。
顧廷晟當兵這麼久,深諳有時候情緒發泄出來才是好事,也沒有多話,隻靜靜抱著沈翊瑜。
秦冶在屋內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後,拉緊窗簾,又在房間四個角落安裝了屏蔽儀,對顧廷晟比了個手勢,帶著其他人離開。
門再次關上,顧廷晟身體微微放鬆。
如今天氣漸暖,他擔心小孩兒會悶壞,便小心翼翼拿開罩在沈翊瑜頭上的外套。
或許是感應到沈翊瑜在哭,顧廷晟體內的大白虎也待不住了,各種鬨騰,要出來。
顧廷晟無法,也擔心沈翊瑜哭太久身體受不住,便放開了對精神體的禁錮。
大白虎落地後沒有像以往那般二話不說撲過來,而是蹲坐在少年身邊,用爪子輕輕碰了碰他。
沈翊瑜放肆地哭了一場,這會兒情緒逐漸緩和,隻是因為哭得太久又太凶,有些脫力。
要不是顧廷晟攬著他的腰,他怕是能直接坐到地上。
顧廷晟察覺到這點,帶著他到沙發邊,扶著他落座,又用一次性水杯給他接了一杯溫水。
少年白瓷般清透的肌膚此刻泛著一層漂亮的粉,雪紫色的眸子還盈著些許水光,分外惹人憐愛。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在心中發酵,顧廷晟語氣都溫和了許多,“喝點水緩緩。”
“謝謝元帥。”沈翊瑜哭過一場,這會兒確實有點渴,道完謝,便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著。
他這模樣像極了軟乎乎的小倉鼠,簡直萌得人心肝兒直顫。
大白虎繞著沈翊瑜走了幾圈,好不容易等到少年放下杯子,立刻將自己的大腦袋塞進沈翊瑜懷裡,“咕嚕咕嚕”撒嬌。
沈翊瑜被它拱得直接貼上椅背,嘴角也不由翹起。
他摸了摸大白虎毛絨絨的腦袋,漂亮的雪紫色眸子裡盈滿了歡喜。
顧廷晟看著他們這般親近,雖然有點酸,但少年這麼高興,便沒有打擾,彎腰去撿剛剛掉在地上沒來得及收拾的珍珠。
沈翊瑜注意到顧廷晟的動作,忙不迭道,“元帥,我來撿吧。”
說著,他就要起身,無奈腿上擱著圓滾滾的老虎頭,一下子沒能起得來。
“不用。”顧廷晟道,“你坐著休息,等下就好。”
沈翊瑜怎麼可能同意?
可大白虎這次難得跟顧廷晟站在統一戰線,各種撒嬌賣萌。
糾結間,顧廷晟那邊都快撿完了,沈翊瑜隻能局促地坐在沙發上。
顧廷晟撿起最後一顆珍珠,從口袋裡掏出醫用繃帶,三兩下做成一個小布包,將珍珠裝進去後遞給沈翊瑜。
沈翊瑜接過珍珠,還有些不好意思。
顧廷晟看著小孩兒泛紅的耳尖,又瞥見旁邊的收養協議,想到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沈翊瑜的臨時監護人了,猶豫片刻,揉了揉那柔軟的銀白色頭發,語氣鄭重,“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太拘束,我也會保護好你,不會讓彆人傷害你。”
沈翊瑜看著他認真的神色,眼睛又有些濕。
他抱緊那袋珍珠,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我也會保護元帥的!”
顧廷晟沒想到沈翊瑜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隨即莞爾,“那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身體養好。”
沈翊瑜用力點頭,眼中滿是信念,“我會的。”
另一邊,得知顧廷晟正式收養了沈翊瑜,帝都星某個府邸內,青年將書房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嘴裡還不停罵罵咧咧,“顧廷晟那家夥有病吧,打官司倒也罷了,竟然還親自收養了那孩子,什麼狗屁的監護人,簡直離譜!”
管家見狀,忍不住上前勸道,“殿下,現在沈俊哲這顆棋子已經廢了,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
“算了?”青年緩緩抬頭,露出一雙因為暴怒而布滿血絲、格外可怖的眼睛,“我辛辛苦苦籌劃了這麼久,你讓我算了?”
管家脊背發寒,但還是硬著頭皮勸道,“那孩子已經被顧元帥擺到明麵上,有他護著,怎麼動得了?”
“有他護著,怎麼動得了?”青年細細咀嚼著管家這句話,眼中滿是嫉恨,“我怎麼就動不了了?”
“就算他是顧家現任家主和帝國元帥又如何,現在精神力遭受重創,不知道哪天就突然發瘋。”
“他不過是個紙老虎,隻要稍微一戳就能破個洞!”
“我倒要看看,等他倒台的那天,到底有多淒慘!”
“到時候,我必定要好好帶著那條小人魚到他麵前,讓他看看自己有多無能!”
青年想到那場景,臉上露出癲狂的笑容,仿佛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察覺到濃重的惡意,沈翊瑜打了個冷戰。
秦冶立刻關切地問道,“小瑜,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冷?”
“沒有。”沈翊瑜搖了搖頭,四下張望,並沒有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隻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秦冶又觀察了他一會兒,確定他跟往常沒什麼區彆,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打趣道,“對了,現在你跟元帥是一家人了,以後打算怎麼稱呼?”
沈翊瑜注意被轉移,眨了眨眼。
“你跟元帥都沒差幾歲,喊爸爸未免有些”秦冶摸了摸下巴,說著,突然笑得格外曖昧,“哦,特殊情況除外,還挺帶感的。”
“當然,這種得等你成年後才可以,不然我會打電話給警署的。”
懸浮車內的其他人:“”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哎呀,看來就隻能喊哥哥了呢。”秦冶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顧廷晟,因此明顯能看到顧廷晟在聽到“哥哥”兩個字的時候,變得有些不自在,耳根還微微泛紅,他嘴角的弧度瘋狂上揚,看熱鬨不嫌事大,繼續道,“或者再親近一點,廷晟哥哥,或者晟哥哥?”
沈翊瑜對“哥哥”這兩個字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沉吟片刻,試探道,“那個,這樣會不會太冒犯了?”
“哪裡冒犯了?”秦冶挑眉。
“就是,元帥是看我可憐,為了保護我才收留我,我這樣,好像有點得寸進尺”沈翊瑜越說,聲音越小。
“是嗎?”秦冶聳了聳肩,“那咱們直接問元帥吧,他同意不就沒問題了?”
沈翊瑜想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便也看向顧廷晟。
於是,在眾人的視線中,顧廷晟淡淡開口,“我無所謂,叫什麼都行。”
秦冶嘴角輕翹,不依不饒道,“那元帥到底喜不喜歡晟哥哥這個稱呼?”
“都行。”顧廷晟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但握拳的手背上卻青筋暴起,餘光也控製不住地往沈翊瑜那邊瞟。
秦冶嗤笑,“元帥,你要是壽終正寢被送去火葬場,怕是全身上下都燒成灰,隻有一張鐵嘴在火光中熠熠生輝吧?”
顧廷晟:“”
沈翊瑜滿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就跳到這裡了。
楚君耀忍不住朝秦冶豎起大拇指,“我挺喜歡跟你當同僚的,你這嘴跟淬了毒一樣,怪有意思的。”
“彼此彼此,我也很欣賞楚少爺表麵平易近人實際上看不起所有人的架勢。”秦冶反唇相譏,“難為楚少爺紆尊降貴跟我這種底層出身的平民一起工作,真是不勝感激。”
沈翊瑜左看看,又看看。
這兩人明明臉上都帶著笑,態度也很禮貌,就是這對話夾槍帶炮的,火藥味十足。
他有些慌,想勸架,卻插話都插不進去,急得汗都冒了出來。
沈翊瑜看向顧廷晟和趙承乾等人,卻見他們一臉淡定,顯然早就習慣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哢噠”一聲.一份精致漂亮的抹茶蛋糕擺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王叔擔心你會餓,特意準備的,讓你返程的時候吃。”顧廷晟這會兒已經調整好心態,語氣平穩道,“官司打完,附近蟲族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會回帝都星。”
聽到“帝都星”三個字,沈翊瑜心裡一個咯噔,瞳孔也驟然收縮。
上一世那些不好的記憶霎時間湧現,他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許多。
這變化太明顯,其他人立刻就注意到,紛紛停下自己的事,看了過來。
沈翊瑜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平複心情,然後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沒事,就是想到本來的目的就是帝都星,那個想花錢買下我的人也在,就有點”
之後的話他沒繼續說,在場的人都知道什麼意思。
“可是第一軍團和元帥家都在帝都星,這要是不在同一顆星球,往返挺麻煩的。”衛肆撓了撓頭,表情有些苦惱。
秦冶認真分析道,“離得近了萬一有什麼事還能及時應對,離得太遠萬一背後的人不死心,難免鞭長莫及。”
“我、我知道,沒說不去帝都星,就是有點擔心。”沈翊瑜擔心顧廷晟真的把他安置在其他星球,連忙開口,“到帝都星後我會乖乖聽話,不亂跑,不給你們添麻煩的。”
顧廷晟皺眉,看著少年,認真道,“知道保護自己是應該的,但你不是麻煩,以後彆再說這種話。”
沈翊瑜先是一愣,隨即那濃密纖長的銀色睫羽輕輕顫了顫,“我知道了。”
顧廷晟敲了敲桌子,“光知道沒用,還得做到。”
沈翊瑜眼弧微彎,“好。”
衛肆看著他這又乖又甜的小模樣,心裡仿佛有個貓爪子在撓啊撓。
就在他控製不住想要撲上去的時候,被人抓住了命運的後衣領。
脖子被勒住的窒息感差點當場把衛肆送走,他扭頭,委屈巴巴抱怨道,“你乾嘛啊,謀殺發小?”
楚君耀:“嗬嗬。”
自家元帥這小心眼兒連自己精神體的醋都吃,更彆提一個大男人。
他這哪兒是謀殺,這分明是救這家夥的狗命!
第36章 第 36 章
秦冶看著楚君耀那焦頭爛額的樣子, 樂得不行。
可瞥見旁邊一聲不吭跟個悶葫蘆似的趙承乾,他的笑容瞬間僵住。
秦冶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不開竅的榆木腦袋跟成天闖禍的傻狗, 也不知道哪個更糟心。
莫名躺槍的趙承乾:“”
不是,雖然這家夥什麼都沒說,但感覺罵得更臟了是怎麼回事?
顧廷晟目光掃過這四個不省心的下屬,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元帥,您不舒服嗎?”沈翊瑜關切地問道。
顧廷晟心裡一軟,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不管怎麼說,好歹還有個乖的。
顧廷晟得到安慰, 正要回答, 沈翊瑜下一句話接了上來,徹底粉碎了他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