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大鳳王朝13(1 / 2)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陸宜修在魔音貫耳中仰頭看天,陷入了哲學式的深思——四五歲的小屁孩到底能乾嘛。

彆以為他沒看見廊下站著那一圈仆人,一眼晃過去,黑壓壓的一片,都數不清人。

人群最前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陸宜修沒分清他們到底是乾嘛的,不過他倒是很確認一點,這全是仆人。

因為最前方那幾個人焦急的恨不得衝上前阻止哭鬨不休的小主人,又礙於大少爺沒有表態而不敢妄動,隻能眼巴巴看著小少爺嚎叫,流露出真切擔憂。

陸宜修打量幼兒版的陸宜川,頗感新奇。

幼兒版的陸宜川居然是這個樣子嗎?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跟陸向文平分秋色的新黨領袖,在小時候居然是個小胖子,怪不得嚎起來中氣十足。

陸宜修伸手捏了捏陸宜川臉上的嬰兒肥,正嚎得起勁的陸宜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打亂了思緒,停下來打了個嗝,跟陸宜修麵麵相覷。

“你是真哭還是假哭啊?”陸宜修看著他一滴淚水都沒有的胖臉問道。

陸宜川又打了個嗝,反應過來了,再度扯著嗓子嚎了起來,看他扯著嗓子嚎的那模樣,要不是沒接受過傳統的民間教育,他估計還能在地上打個滾,加強自己無理取鬨的氣勢。

他翻來覆去嚎叫的內容也無非是那麼兩句。

一句“你欺負我”,另一句是中氣十足的“疼疼疼”。

不過我到底怎麼欺負他了?

陸宜修又掐了把手下又軟又滑的肥臉,不解的想道。

事實上,他對“陸宜修”這個馬甲的了解不多,因為一登場就通關,他光顧著攻略BOSS了,壓根沒關注過陸宜修、陸宜川以及陸向文三人之間的複雜往事。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陸宜修一頭霧水,被陸宜川尖銳的嗓音嚎得腦袋疼,乾脆靠到了身後的軟塌上,還朝因為他的動作而停下來的陸宜川抬了抬下巴:“你繼續啊。”

被他這麼一說,陸宜川抽了抽鼻子,真哭了。

他真哭跟假哭還不一樣,假哭的時候使勁乾嚎,真哭的時候反而是小聲抽泣,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雖然小胖子抽泣的樣子並不美觀,但對於某些人來說,殺傷力顯然相當驚人。

原本就焦急的不住張望的仆從中,有人按捺不住,她先是飛快的朝陸宜修行了一禮,才道:“大少爺,不如我將小少爺帶下去收拾一下吧?”

陸宜修還沒開口,可憐兮兮的小胖子邊哭邊道:“閉嘴,我要阿爹!我要阿爹!”

鼓足勇氣的碧桃頓時不敢再言語,忙退回人群。

碧桃不敢言語,其他人焦急的等了片刻。

見大公子靠著軟塌一副不打算管的樣子,又見小公子哭得直抽抽,陸宜川身旁的奶娘朝前邁了一步,輕聲提醒道:“二郎這麼哭,恐怕會傷到身體……”

哭了半天,早就撐不住的小胖子這次倒沒有插話,頗為委屈、響亮的抽泣了一聲,像是在佐證奶娘的話一般。

奶娘看著年紀不小,陸宜修坐正了幾分,好奇發問:“你是誰?”

廊下人群分為兩派,一派是陸宜川身旁的人,另一派自然是陸宜修身旁的人了,之前碧桃他們著急的時候,陸宜修身旁的人全都緘口不言。

眼下陸宜修發問,才有侍女道:“回稟公子,這是二公子身旁的劉奶娘。”

陸宜修“哦”了一聲,也看出來廊下這兩群人的區彆了,乾脆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們都散了吧,人太多,我看得心煩。”

廊下眾人麵麵相覷,到底不敢明目張膽的違背命令,慢吞吞的走了幾步,陸宜川爆發出一聲響亮的怒吼:“那是我的人!不許你管!”

熊孩子還知道“我的人”呢?這敵對意識有點強啊?

陸宜修幾乎本能的冒出了他們可能不是一個媽生的猜測,沒辦法,被現代宅鬥劇洗禮過的人思維聯想能力都比較豐富。

他被陸宜川這一聲吼得頭疼,忍不住皺眉,慢吞吞道:“知道什麼叫長兄如父嗎?”

時年三歲的熊孩子帶著淚痕傻乎乎的看他。

“就是說,我管你,天經地義。”

陸宜修朝還在慢吞吞跟螞蟻爬似的眾人看了一眼。

眾人一激靈,低頭垂眉,腳步利落的消失在陸宜川眼前,廊下頓時隻剩下了兩個腰上帶刀的侍衛。

這估摸是他指揮不動的角色,陸宜修掃了眼,就跟沒看到般重回到了傻愣著的陸宜川身上。

他覺得,陸宜川好像有點傻……

沒辦法,誰看著這麼個熊孩子屬性的小胖子,都不會生出此子日後能改天換地的想法。

陸宜修感歎了兩秒,往軟塌上一靠,慢吞吞的問陸宜川:“你還哭不哭了?”

陸宜川猶豫了下,瞄了眼已經沒人的院子,又瞄了眼陸宜修,在勢不如人的情況下,猶猶豫豫道:“不哭了?”

“坐下,”陸宜修朝自己麵前的小凳子抬了抬下巴,見小胖子乖乖坐好,又道:“坐端正。”

小胖子條件反射的挺直背。

陸宜修慢吞吞道:“我欺負你?”

小胖子眼神遊離了下,發現在場沒有能幫他的人後,忍不住委屈的抽泣了一聲:“你欺負我。”

“不許哭,”陸宜修拔高音量,見小胖子憋住了一眼眶淚水,繼續道:“那你說說,我怎麼欺負你了?”

他倒不是成心想慢吞吞的說話,主要是小孩子的生理狀況限製了他的發揮,說快了容易吐字不清,隻好儘量放慢語速。

小胖子聞言,立馬忘記了要哭不哭的事情,精神奕奕的向陸宜修告陸宜修的狀:“你搶了我的蓮花卷!”

蓮花卷,什麼玩意?

在陸宜修的疑惑中,小胖子語速飛快:“一天才能吃一塊!母親說你是哥哥,你吃兩塊,我就沒得吃了。”

因為說的太快,這一連串話吐字不清也就算了,說到最後居然還流口水了……

這也太可怕了,陸宜修沒有潔癖,但看著小胖子流口水——重點是他還不擦,實在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場景。

他從自己身上摸出了塊手帕,給小胖子擦了擦嘴,小胖子大概習慣了這種待遇,乖巧的抬起腦袋讓他擦嘴,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控訴對方。

陸宜修幫他擦完口水,把手帕丟給他,才想起他剛才說了什麼。

聽起來像是低級的宅鬥,但陸宜修更願意相信,那是為了給小胖子減肥……

他看了眼陸宜川圓滾滾的身材,愉快道:“那以後你一塊都沒得吃了。”

小胖子驚呆了,小胖子發出了震天響的哭聲。

欺負小孩子真有意思!

陸宜修任由陸宜川在一旁嚎啕大哭,時不時在他苦累了之後補充一句“你以後沒得吃了”,逗得陸宜川繼續嚎啕大哭,反複數次後,陸宜川徹底沒力氣哭了。

他用憤怒的眼神譴責的注視著陸宜修,年幼的心裡燃起了熊熊怒火,放棄了用哭來奪回自己的正當權利,用嘶啞的聲音反抗年長者的強權:“你說了不算!”

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可喜可賀。

陸宜修慢吞吞道:“誰說我說了不算?”

陸宜川楞了半晌,絞儘腦汁也沒找到誰這麼說過,不過小孩子天然能分辨出到底誰才是真正掌控決定權的人。

“阿爹說了算,阿爹沒說我以後不能吃蓮花卷了,所以我能吃蓮花卷。”

真有出息,為了個吃的,楞是能理清這一串對三歲孩子來說不簡單的邏輯。

“有道理,”陸宜修讚同了他的話:“那我去跟阿爹說,不讓你吃蓮花卷。”

時年三歲的陸宜川遭遇了自己前半生最殘酷的敵人,他不敢置信的注視著陸宜修,大眼睛裡迅速蓄起一汪水光,楞是強撐著沒掉下來,哽咽的跟陸宜修講道理:“你不講道理,你壞,你欺負我,你討厭!”

他大概是把自己會的所有“負麵詞彙”都用上了,委屈得不得了。

陸宜修可高興了,他慢吞吞道:“對,我不講道理,我壞,我欺負你,我討厭,然後呢?”

陸宜川瞪大眼睛,看著殘酷無情的陸宜修,兩道眼淚唰的一下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陸宜修循循善誘:“現在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陸宜川委屈得搖頭。

陸宜修:“你要是能想出來的話,我就跟阿爹說讓你吃蓮花卷。”

陸宜川打了個哭嗝,頓時忘卻了自己方才的憤怒,絞儘腦汁思考了起來。

陸宜修打了個哈欠,在軟塌上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沒辦法,作為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困了就睡,天經地義——更何況這還是他們原本的午睡時間。

陸宜修睡著之後,又哭又鬨了半天的陸宜川也迅速睡著了,小胖子還知道找個舒服的地方睡,滾到了陸宜修的軟塌上,緊挨著陸宜川,睡得可香了。

陸宜修睡醒後,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

天色暗沉,一盞盞燈火在長廊上亮起,點亮了整個水榭。

水榭裡分外安靜,欄杆兩方垂著柔軟的紗,隨著微風拂過起起伏伏,滿亭子的侍女和仆從安靜的呆在角落,毫無存在感。

陸宜修慢吞吞坐起身,立刻有侍女上前幫他換衣服,漱口。

小胖子躺在軟塌上呼呼大睡,陸宜修轉了下腦袋,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正在眺望遠方的亭台樓閣。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眼下都縮在角落裡充當背景板呢,在這裡能這麼氣勢十足的給陸宜修看個背影的就隻有一個人。

大概是因為沒人開口的原因,水榭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陸宜修看了這個背影一眼,沒搭理他。

他讓侍女擦乾淨手,又讓抱著他的侍女鬆手,晃悠悠的踩著小方步,走到軟塌旁,掐了下小胖子的肥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