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大鳳王朝17(1 / 2)

阿大重重踏地,飛躍而過,落在鬥獸台上。

突如其來的意外展開,迅速引起了萬寶閣的注意,守在鬥獸台下的護衛們齊刷刷往台上衝,準備將鬨事者拿下。

而另一方麵,這個意外展開,讓原本熱血沸騰的現場突兀一靜,客人們中發出嘈雜的不滿聲。

萬寶閣的管事人匆匆趕到,找上了金鎏函這一行人。

在一片混亂中,陸宜修輕拍著陸宜川的背,看了眼鬥獸台上。

正在以命相搏的那兩人被阿大輕鬆攔下,此刻正警惕的注視著對方,那股毫無掩飾的凶殘在遍布鮮血和傷口的臉上,赫然就是純粹的野獸。

“金少爺,您這是鬨的哪一出?”管事人一邊連連作揖,一邊偷摸看了眼金鎏函身旁的那兩個小孩,態度謙卑且恭謹:“既然這表演礙了小少爺的眼,我這就叫人撤了……”

金鎏函表情緊繃,陰陽怪氣道:“才幾年不見,萬寶閣果真成了鳳城第一樓了啊。”

對方腰彎得極低:“不敢這麼說,實在是您不在的這幾年,大人們又有了新愛好……”

“少跟我來這套,”金鎏函環顧周圍虎視眈眈的護衛們,冷笑道:“看來你背後的主家又換了一家,你在我麵前底氣這麼足,我倒也想知道,我金家得罪不起的,還有哪家?”

對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半遮半掩的透出個字來:“這不是陸……”

好不容易哄好陸向川的陸宜修聞言,露出了個可愛的笑容:“姓陸?難道是陸向文?”

嘈雜的現場驟然一靜,因為突發狀況而不滿的客人們敏銳的捕捉到了某個名字,紛紛朝門口這條走道投來了視線。

腰彎得極低的管事人稍稍抬頭,飛快看了眼說話的幼童,又低下了頭:“怎會是首輔大人?首輔一心為國,秉公處事,兢兢業業……”

陸宜修仰頭看他,他個子矮,能看清低著頭的管事人臉上恭謹的表情像是刻上去一般,沒有任何變化。

陸宜修慢吞吞問道:“那還有哪個姓陸的,不如你跟我說一說?”

管事人露出為難的表情:“小的不敢妄言主家,這位小公子是?”

陸宜修張望了下四周,阿三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後,陸宜修牽著陸宜川的手,一起擠在椅子上,才慢吞吞道:“不巧,我也姓陸,所以麻煩管事的通融一下,告知姓名,好讓我等會也去拜一拜山門。”

管事人恭謹的表情頓時維持不住了,他再度飛快抬頭看了眼陸宜修和陸宜川,忽而癱倒在地,冷汗直流:“小的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居然胡亂攀扯,實在是……”

他一下下打著自己的臉,臉上迅速紅腫了起來:“實在是罪不可赦。”

陸宜修坐著看他表演,毫無波瀾:“你的意思是,萬寶樓跟陸家人無關?”

“無關,無關,”對方飛快搖頭:“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想借陸家的名字鎮一鎮……”他偷瞥了眼一旁臉色鐵青的金鎏函:“金少爺。”

陸宜修“哦”了一聲:“既然不姓陸,那總該有個姓名吧?你說給我聽聽。”

對方喉結微動,打臉的力道加大了幾分,嘴裡鮮血直流,吐出了數顆牙齒,可見他這番動作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那些客人在最初的躁動後,目睹這番驚人的局勢發展,察覺到局勢不太對勁,趨利避害的本能上線,悄無聲息的開始往外撤。

陸宜修頭也沒回,輕聲道:“這動靜一出,阿爹估計該來找我了,你們現在走,也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萬寶樓大門前早被禁衛軍包圍了。

雖然陸宜修隻帶了三個侍從,但不代表他身後沒跟著其他人,畢竟,真論起來,陸宜修才是眼下鳳城裡最牛逼的二代。

鎮住了其他人後,陸宜川瞥了眼攤在地上的管事人,不急不緩的問道:“想起名字了?”

管事人喉結微動,就要咬舌自儘,才剛一動,阿三上前卸掉了他的下巴,及時阻止了他的動作。

陸宜修低頭問緊貼著他的陸宜川:“二郎,現在還怕嗎?”

陸宜川看了眼地上滿臉是血的管事人,搖了搖頭,奶聲奶氣道:“哥哥比他厲害,二郎不怕。”

陸宜修摸了摸他的腦袋:“二郎,流血和死人都沒什麼好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活人。”

陸宜川從椅子上站起,顫巍巍的扭頭看鬥獸台,給自己鼓勁:“二郎不怕,二郎不怕。”

不愧是陸宜川,雖然小胖子有點破壞形象,但骨子的那些東西從未變過。

能在恐懼之後選擇直麵恐懼來克服它,非同尋常的選擇。

陸宜修一下下輕拍著他的背,耐心的等到了禁衛軍……和陸向文派來的仆從。

“主人讓您趕快回去,彆在這種地方多待,”對方一板一眼的轉達陸向文的話:“剩下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就行。”

陸宜修:“阿爹還在宣政殿?”

陸向文是個大忙人,正常情況下,陸宜修跟陸宜川隻會在晚上見到陸向文的身影,他大部分時候都在鳳曜城內處理政事。

陸宜修:“阿爹知道萬寶閣背後的主人到底是誰嗎?”

對方沒吭聲。

陸宜修繼續道:“那個人姓陸?”

對方還是沒吭聲。

陸宜修往椅背上一靠:“既然如此,那恐怕我得看到最後了。”

對方麵露難色,躊躇了兩秒:“大少爺,主人的意思是……”

陸宜修笑眯眯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不聽他的了,還是說這萬寶閣真是阿爹的產業?”

對方斬釘截鐵道:“絕無可能。”

陸宜修朝他揮了下手,視線繞過他落在了打頭的禁衛軍身上:“這事接下來你負責?”

對方沉默搖頭,於是,陸宜修跟他一齊等了一會。

這期間禁衛軍也沒空著,業務熟練的將萬寶樓裡的“贓物”封存,將客人、仆從以及傷痕累累的“鬥獸士”分彆管理,總之,他們迅速的將人證物證以及受害人準備好了。

然後負責處理這件事的官員才姍姍來遲。

“葉君瀾,鳳兆衛指揮史,負責處理鳳城內大大小小的雜事。”對方大概三十多歲,但若是看到那雙眼睛,又讓人覺得他還是個少年,知世故而不世故,讓人一見便生出好感來。

就好比他眼下認認真真的跟陸宜修介紹自己的崗位,全然是將陸宜修當成了可以交流的個體在對話。

陸宜修朝他笑了笑,一板一眼的問他:“你打算怎麼處理?”

葉君瀾看了眼周圍被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人證物證以及受害人,欣然道:“自然是秉公處理。”

陸宜修沉吟了兩秒,不太了解大鳳王朝的律法:“萬寶閣違法了嗎?”

“如果有人在鬥獸場上死亡的話,即使隻是個仆從,也違反了大鳳律。”葉君瀾侃侃而談:“大鳳律不允許奴隸貿易,不給仆從發工資,用嚴苛待遇來剝奪仆從的自由權利都屬於違法行為。”

封建製度跟奴隸社會還是存在差異的,奴隸社會的奴隸完全屬於主人,沒有工資和任何保障;但封建製度的下人需要發月薪,需要登記在官冊上,具有一定的人身保障。

當然有些規定細究起來,或許早就成了擺設,但如果細究的那個人身份足夠,那麼它立馬就能發揮作用。

陸宜修:“我聽說萬寶閣是陸家的產業,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麻煩你幫我問問究竟是哪個陸。”

葉君瀾聞言,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金鎏函。

金鎏函挪開視線,表示他就是個擺件,不需要存在感。

葉君瀾又看了眼禁衛軍旁的熟人——對方跟在陸向文有數十年了,誰也不會認錯他的身份。

對方沒有動作——陸宜修也正看著他呢。

將這兩人的反應收入眼中,葉君瀾就頓時清楚了這裡到底誰說了算。

他二話不說,提著管事人避開了陸宜修的視線。

慘叫聲遠遠傳來,淒厲無比。

陸宜修伸手托腮,忽而想起什麼,問禁衛軍:“你們有沒有搜出來什麼信件?”

禁衛軍朝一旁耳語了幾句,給陸宜修搬來一大箱子的信。

陸宜修跳下椅子,翻了幾封後,發現全是些明麵上的信件往來,頓時失去了興趣,倒是陸宜川饒有興致的翻著信件玩。

他還沒到識字的年齡,這些信在他眼裡就是一些好看的畫,尤其是信紙上裝飾性的紋路讓他很感興趣。

陸宜修閒著沒事乾,乾脆走到那些傷痕累累的“鬥獸士”麵前。

阿大跟阿二立馬上前,隔開他跟那些人,杜絕他們暴起攻擊的可能。

這些“鬥獸士”傷痕累累,大部分都有肢體殘缺,眼神凶狠,又極為瘦弱,手上腳上都帶著沉重的鎖鏈。

顯然萬寶閣也很清楚這些人萬一失控的話,情況會變成什麼樣。

陸宜修從最前方走到了最尾端,然後一愣。

在無數雙麻木、敵視的目光中,他看到了熟悉的眼神——他在羅賓身上看到過同樣的目光。

這是個平平無奇的“鬥獸士”,體型瘦弱,臉上有道貫穿麵頰的傷口,劃開了他的半張臉,讓他毀容的同時,還弄瞎了他的一隻眼睛,那隻眼球整個都變成了白色,配上那張猙獰的臉,乍一看宛若惡鬼。

他正在用剩餘那隻眼睛沉默注視著陸宜修。

小鳳凰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高高興興的停在陸宜修肩膀上:“怎麼樣?加強版的羅賓,命運般的相遇。”

加強版的羅賓……?

陸宜修看了看他瞎掉的那隻眼,又看了看對方皮包骨的身材,懷疑他使勁一推對方就能當場倒下碰瓷,這怎麼看都是削弱版的羅賓吧?

小鳳凰沒意識到陸宜修內心深處的吐槽,還沉浸在給小夥伴找了個加強版羅賓的快樂上:“我把大智若愚這個人物特性給他了,你好好加油,咱們一起通關剩下的遊戲!”

算了,就係統那智商,實在不能要求太多。

既然找到了人,那接下去的操作就太簡單了——對陸宜修眼下的身份來說。

他伸手朝對方一指:“你叫什麼?”

位於人群最尾端的那個人聲音嘶啞,似乎聲帶也受過傷:“甲三。”

陸宜修直入正題:“你願意跟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