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青山派18(1 / 2)

清虛子這一手乾脆利落,數以萬萬計的野獸群化作肉塊和血水,在地麵上延伸。血色從群山之巔一路延伸到地平線的儘頭,一時天地間鴉雀無聲。

這種級彆的攻擊,才叫攜天地之勢,滅生靈萬物。

沉默蔓延了許久,在這一幕震撼場景前,楞是沒人對清虛子方才說的那句話感興趣,最後還得清虛子自己給出詳細解釋。

“修士越多,人族越強,其他生靈就越弱,世界失衡,大道就會予以調整,故而有此一劫。”

陸宜修看了眼血色大地,還是覺得太安靜了,沒有野獸的吼聲,也沒有野獸群踩在大地上的奔騰聲,就像所有野獸都在清虛子這一擊下都迎來了死亡一般。

陸宜修:“所有野獸都死光了?”

清虛子頷首,平靜道:“它們鬨得實在不像話。”

為了避免清虛子沒準確理解他的話,陸宜修再度確認了一遍:“所有的野獸?包括極地絕境底下那些幼崽?”

清虛子再度歎了口氣:“這對你們來說,算不上好消息。”

眾人一愣。

“唯有這些野獸徹底滅絕,才能給真正的主角讓出位置。”清虛子不緊不慢的道:“我想你們應該已經察覺了,這些野獸對修士來說實在太弱了,隻能靠堆數量,才有可能對修士造成些許威脅。”

“這是失衡,大道需要用更強大的野獸來填補它們實力上的缺失,給予人類更緊迫的威脅感。”

現場十分安靜,大概是因為清虛子的話超出了想象,這些修士對大道的理解中,並不包括這麼極端的內容。

陸以虛聽傻了:“聽起來,大道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清虛子露出了一個笑:“大道隻站在大道的立場上,對它來說,人類就像是一個過於受寵不住向世界索取的壞孩子,它需要努力教會人類,怎麼做一個乖孩子。”

有修士低聲道:“這聽起來可不討人喜歡。”

還有修士更乾脆的問道:“我為什麼要做一個乖孩子?”

“因為你從它那裡獲得了饋贈,”有修士道:“它讓我們強大,讓我們觸碰到更遙遠的世界,同時要求我們遵守它的規則,這很公平。”

“所以你的意思是?”

對方異常冷靜乾脆:“它需要平衡,那意味著修士不可能死光,那為什麼我不能是活下來的那一個?”

現場一時又陷入了沉默。

不愧是洪荒初期,傻子早早的就被淘汰了,能走到這的全都是非同凡響的人物,適應大道另一麵的速度比普通人快多了,根本不存在毫無意義的爭吵和崩潰。

但這不意味著陸宜修讚同部分人的觀點。

“那為什麼你不能是死掉的那一個呢?”陸宜修打破沉默:“或者說,如果我們主動獵殺‘不合格’的那部分,主動幫助大道維持平衡,那豈不是意味著‘我’一定能活下來?完全沒必要讓大道再折騰什麼人族之劫了,不是嗎?”

現場有些許躁動,這個假設列出了更可怕的後果,將人心中的黑暗麵無限放大。

“袖手旁觀和推波助瀾,都在放縱局勢走到最糟糕的地步,”陸宜修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大道不站在人類立場上,可以。它不是人類,但人類必須站在人類立場上。

我的意思是,我們眼下要做的不是‘為什麼我不能是活下來的那一個’,而是‘為什麼人類不能全都活下來’……或者說‘憑什麼大道說啥就是啥’。”

現場眾人緊盯著陸宜修不放,眼神十分複雜。

唯有缺心眼的陸以虛猛然拍手讚同道:“對,長生你說的沒錯,咱們得想個辦法把大道給弄死……”

躁動的思緒突然消停了,眾人紛紛改拿複雜的眼神看陸以虛了,不過這些複雜的眼神還挺好理解的。

“這家夥是個傻子吧?”“這都能悟道?大道真是心胸開闊,不拘一格啊。”“青山派的人好像不怎麼聰明啊……”

在這些複雜眼神的注視下,二大爺一個腦瓜崩彈在了陸以虛腦袋上:“大道又不是人,你想怎麼弄死它?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得道到底是什麼含義?”

得道本質上就是領悟大道的過程,隨著修仙者對大道的理解逐步加深之後,修仙者對於靈氣、對於大道、對於世界的理解也會進一步加深,直至得到大道的肯定,從普通的人類變成仙人之體。

在這個前提下,嚷嚷著要弄死大道,簡直就跟有人嚷嚷著要殺死靈力/氧氣一樣,無知到了極致反而讓人懷疑智商。

陸以虛反應過來了:“都怪長生,要不是你剛才說‘憑什麼大道說啥就是啥’,那我這思路能跑偏嗎?”

被甩鍋的陸宜修無言以對,不過有了這個小插曲之後,其他人也總算從接二連三的爆·炸消息中反應過來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某個修士思考了下合適的詞:“救人?”

人族之劫這個詞,不用細思都能聽出其中蘊含的濃重殺機。

它針對的是整個人族,包括凡人和修士,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另一個修士不由道:“更準確點,你想挑戰大道?”他壓低聲音喃喃自語:“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大道,怪不得整個青山派都得道了,就你還沒得道。”

他這麼說,陸以虛就不能忍了。

他昂首挺胸道:“長生可比我們厲害多了,隻比清虛子差一點。”

誰直麵過清虛子方才那一手之後,都生不出跟清虛子一較高下這種危險想法。

關鍵時刻還是清虛子澄清了謠言:“大道至公,陸長生沒有得道跟他對大道的理解無關。”

話音剛落,立馬有修士問到:“那是為什麼?”

清虛子沒接茬。

倒是陸宜修去翻了翻係統通知,盯著“遁去的一”看了幾秒,忽而明白了這個特性的含義,進而明白了係統巴巴的讓他來這個時代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他還真是舞台上必不可少的那一個。

“重點是接下來的‘人族之劫’,”陸宜修接過話茬:“如果諸位道友沒意見,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為什麼人類不能全都活下來’這個問題了?”

眾修士你看我我看你,片刻後有人道:“我剛才叫過來幫忙的朋友快到了,要不等下他?”

嘈雜的聲音立馬響了起來。

“我朋友也快到了……”

“我再叫幾個朋友……”

最後紛紛擾擾中,有人一錘定音:“咱們這麼幾個人就算討論出什麼了也沒用,不如多叫點人看看大家的想法。”

於是這場恰逢其會的對話,迅速變更成了廣邀天下群雄的盛事。

清虛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天上去了,陸宜修在嘈雜的對話聲中抬頭,注視著藍天白雲,久久沒有動作。

“怎麼了?長生?”陸以虛注意到了他長時間的沉默,跟著他的視線看了眼天空:“上麵有什麼?”

“我突然有點好奇,”陸宜修道:“清虛子的道場究竟在天上的哪一層?”

“什麼叫哪一層?”陸以虛有些納悶:“天上就是天上,頂多是飛得高一點唄。”

一旁有修士插了句話:“之前有人上去找過,明明清虛子的道場就在那,但不管怎麼飛都沒法縮短距離。所以彆多想了,沒有清虛子的許可,誰都沒法靠近他的道場。”

陸宜修收回視線,更好奇另一點:“他們一直往上飛,就沒遇到點其他情況?”

對方有些茫然:“還能有什麼情況?”

“比如說飛過頭……”陸宜修注視著對方的神情,見對方愈發迷惑,換了個問題:“有人飛出過天空嗎?”

“飛出天空?”那位修士抬頭看了眼一望無垠的藍天:“天空怎麼可能飛得出去?它又沒有儘頭。”

陸宜修“哦”了一聲,再度仰頭朝上方的藍天白雲投去視線,在幾分鐘的沉默後,忽而一踩白雲,徑直飄向了上方。

對話聲因為這個突發狀況安靜了片刻。

修士們看看筆直朝上飛的陸宜修,又看看一臉笑容的陸以虛,覺得青山派的畫風實在有些……詭異。

沒人拿陸宜修的抽風當回事,修士重新討論起方才得到的驚人消息。

風聲呼嘯而過,湛藍的天空似乎近在咫尺,隻要伸手就能碰到,陸宜修突然意識到,他跟天空的距離在此刻無比接近,隻要他意念一動,就能躍出這個世界。

陸宜修甚至有些疑惑,為什麼他之前沒有這麼做呢?

飛上天空或許真是人類刻在基因裡的渴望,越靠近天空,那股期待就越強烈。

白雲被踩在腳下,風聲勾勒出鋒芒,周遭的溫度飛快下降,靈力自發形成了屏障,隔絕惡劣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