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大鳳王朝45(1 / 2)

小花帶著他們拐進這條走廊,不僅是為了讓他們看看那些“雜科”的授課內容。

在金鎏意他們走神時,鳳曉跟陸宜修率先注意到了那些貼在走廊兩側的標語,又或者說“宣傳口號”。

“讀史讓人明智。”

“知識改變命運。”

陸宜修剛看了兩條標語,就尷尬的彆開了視線,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被挖掘——他曾給阿秋他們留下一份手冊。

畢竟他剛開始玩遊戲,第一次麵對撕卡,就要將地獄難度的攤子留給阿秋他們,實在放心不下。

為了防止他一撕卡,整個局麵就崩盤,陸宜修基於當時整個貧民區合作的背景,林林總總的寫了一堆有的沒的。

從現在來看,這些東西被阿秋充分吸收並加以付諸於實踐——了不起的行動力,了不起的人格魅力,了不起的奇跡。

陸宜修寫的時候,可沒有試圖在涅羅城創造社會主義的意思,隻是他所接受的教育,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一切,都與它息息相關,與人民群眾緊緊相連。

所以在他的筆下,難免會流露出這種傾向——社會主義接班人理所應當站在百姓立場上。他無法跟生而高貴的士族共鳴,更不會覺得某些人主宰他人命運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陸宜修未曾設想的未來,在阿秋手中落實。

那份手冊中的癡言妄語被奉做指導方針,一步一個腳印的在這個世界上構建出格格不入的涅羅城以及澤地。

它生機勃勃,年輕且富有朝氣,它充滿了希望,改變許許多多人的命運。

最初吸收這些理念的人們是在絕望中萌芽的,他們純粹且樸實,向往著遙不可及的虛影,他們為此努力,為此奮鬥,無法被腐蝕,因為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那個虛影更打動他們。

所以,這是奇跡,但這不是陸宜修創造的奇跡,它是這個時代許許多多像阿秋和小花這樣的普通人做出諸多犧牲才換來的奇跡。

陸宜修的視線重新挪了回去,注視著那些宣傳口號,甚至還能饒有興致的回想一下,這些短句出現在那本冊子裡的哪一頁。

冊子前半部分是對貧民區後續發展的規劃和建議——他本來隻想寫前半部分的內容,但後來寫完了前半部分,發現還沒撕卡,就用剩下的時間記錄了一些偶爾浮現在腦海裡的想法。

這些零散的想法大多是他的靈光一閃,琢磨著華國的某些東西或許能改頭換麵的在貧民區推廣,其中囊括了義務教育、免費醫療、集體責任製等等。

因為時間久遠,陸宜修記不清自己到底胡亂寫了什麼,但從涅羅城眼下的變化來看,他大概還寫了一些非常核心的東西……

陸宜修走了神,鳳曉跟回過神的金鎏意他們津津有味的看完這些勸學標語,在看到走廊儘頭最後那張圖紙時,突然沉默了。

鳳曉戳了下陸宜修,陸宜修下意識的投去視線,然後也是一愣。

那張圖上是一個熟悉的人物畫像,紙張最下方有一行簡單的介紹。

【陸路,一位偉大的領路人、奠基者和思想家,他帶來了希望。】

相比這行簡單的介紹而言,畫像裡的人實在有些平平無奇,唯有那雙眼睛讓人印象深刻,深邃、溫柔且堅定,熠熠生輝。

“發生了什麼?”係統不知打哪躥了出來:“迪化值怎麼突然暴漲了一大波?”

係統一邊調取相關信息,一邊繼續道:“哦,是涅羅城裡的延遲反饋啊,那沒事了,我還以為你又給我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了呢。”

係統說完就下線了,陸宜修原本醞釀的情緒硬生生被他打斷,瞬間冷靜了不少。

金鎏意小聲嘀咕了一句:“陸路?最近遇到的姓陸的人好多啊。”

“陸是大姓,遇到的多也不奇怪,”王白摸著下巴道:“不過這幅畫看起來有點眼熟。”

其他人紛紛扭頭看他:“你見過?”

“沒有,”王白盯著畫像看了半天,忽而用拳頭砸了下手,興致勃勃的扭頭看陸宜修:“他跟陸大人是不是有點像?”

有人低聲驚訝道:“這不會真是陸家人吧?”

“要真是的話,我也不奇怪,陸家這幾代代代出天才,真出現個陸路這樣的也不出奇……”

陸宜修先是一驚,聽到後續討論後才悄無聲息的鬆了口氣,打趣道:“那我可比他好看多了。”

鳳曉自顧自笑了半天,在一旁附和:“沒錯,我也不覺得他們有哪裡長得像……”

不過是那個目光太相似了,才會讓人有那麼一瞬間產生這兩人相似的錯覺,單從外表而言,這兩人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不過,這畫是誰畫的?”鳳曉摸了摸下巴:“畫技實在高超。”

僅憑一個眼睛就把人物的神畫了出來。

“是劉老師的朋友,”估計這麼說,鳳曉他們還是搞不清,小花更詳細的解釋了下:“他以前有個諢號,叫活人畫……”

她話還沒說完,金鎏意眼睛一亮:“那位鼎鼎大名的活人畫?他在你們這?”

“活人畫?”鳳曉:“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

金鎏意解釋道:“陛下您有所不知,這是一位畫技超凡的畫師,據說他畫出來的畫能讓死者複活,所以江湖人稱活人畫。”

“江湖人稱?”

金鎏意表情古怪道:“因為他並不以賣畫為生,他主要是幫騙子製作各種以假亂真的道具。這也是那個謠言的來由,活人畫的畫像輔助其他手段,上演了一場‘死者複活’的驚天騙局。”

這才對嘛,大師的朋友哪有乾正事的?

“不過雖然如此,因為活人畫的畫實在不凡,他的畫價值一路飛漲,眼下千金難求。”

明明能靠畫畫日進鬥金,偏偏要靠歪門邪道來掙錢,非法不說,掙的錢還沒畫畫多。

小花帶著他們邊走邊道:“這位的脾氣比較古怪,已經有段時間沒摸畫筆了,這幅畫還是阿秋特地拜托他的。”

金鎏意好奇道:“他眼下在教什麼?”

阿花回憶了下:“他沒在學校,我記得是下鄉了。”

金鎏意大驚:“他不教人畫畫那豈不是太浪費了?”

阿花:“我們尊重個人意願,有很多人都能教畫畫,不隻這位先生,而這位先生更願意紮根村落,所以他去了一個更合適的崗位。”

這大概是金鎏意的世界觀被震得最碎的一次了,他嘀咕著“暴殄天物”之類的話,久久沒有回過神。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下去,來上夜校的人們大批湧入學校,這部分人是城市建設主力,因為白天要忙工作,所以隻能通過晚上來上夜校的方式來進修。

同時,相對應的,他們的學習程度也早已過了識字階段,根據不同的崗位安排了不同內容的主課,雜科則屬於選修課,他們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選修。

雖然是夜校,但學習認真程度和教課內容都遠比白天更深入,朗朗讀書聲和沙沙落筆聲混做一團,勾勒出充滿求知欲的模樣。

粗糙的手拿起筆來小心翼翼,無數視線緊盯著老師,迫切的吸收一切知識。

這一路的參觀十分安靜,金鎏意他們下定了決定不再提問,沉默的將這一幕幕場景收入眼中。

他們有些記不清自己熟悉的百姓到底是什麼模樣了,那些黃土朝天、為了幾個銅幣忙碌一生的百姓也曾跟這些人一樣,如此迫切的渴望知識嗎?

世家沒有童年,在充滿陰私的家宅中,孩子往往成長得異常迅速,知曉學習的重要性,知曉自己必須足夠出色才有可能被長輩欣賞。

即使如此,他們也會在諸多精心安排的課程中生出疲憊,也會在不斷追趕的過程中生出放棄的念頭。

但他們眼前的這些人,如此迫切,如此熱烈的沉浸在學習之中。

又一次被打破固有認知的金鎏意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他們在這座城市裡看到了太多不符合常理的東西,讓他們的世界觀搖搖欲墜,甚至懷疑起了自己過去學到的那一切。

這一日的參觀就此落下帷幕,而嶄新的第二天則是嶄新的震撼。

“你們之前不是好奇世家去哪了嗎?”小花道:“我們見過了死掉的那一批,但還沒見過活著的那一批呢。”

金鎏意緊閉著嘴,陸宜修接過話茬:“還有人活著?”

小花帶著他們搭乘魔導汽車,朝城外而去。

路上的行人依舊忙碌且自信,金鎏意的目光凝聚在窗外,不管看上幾次,仍然會感到匪夷所思。

不過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條街邊擺了好幾個白色的棚子……”

這些棚子就搭在涅羅城的城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一眼就能看到,棚子前還排著長隊。

阿花側頭看了眼白色棚子所在的方向,語氣平常:“那是義診的攤子,不光城門口有,附近村子裡也有……”阿花說著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這是往村子裡去的流動義診。”

她所指的方向,有兩三個人背著背簍正在步行,有男有女,背簍上刷了一小片白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明顯的標識。

這隻是一個開端,魔導汽車轟隆隆前行,一路上掠過了數個背著白背簍的人群,可見義診的規模之大。

金鎏意忍了半天,見陸宜修他們沒有發問的意思,忍不住道:“這些人都是大夫?”

“大部分都是學徒。”

“就算是學徒,數量也不少了,”金鎏意在心裡計算了下這一路遇到的大夫數量,再擴大成整個澤地,得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莫非澤地崇尚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