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1 / 2)

怎麼老是你 胖咪子 5659 字 4個月前

寡居日子寂寞,太後愛聽戲,北雜劇、南戲,什麼都愛來上一點兒。前幾日鐘鼓司大老遠上南邊召了幾位新的學藝官,吳歈曲本戲唱得那叫一個拿手。太後看得興起,傳了酒膳,請皇帝一同來賞。

換了平日,皇帝是最不耐聽這些拉長了調子咿咿呀呀的曲本子,礙於孝道不得不作陪,借口政務來得遲些,坐下陪聽個中不出溜,再就借著政務回了。

可是今天不同,他有正事要與太後商議。

夏家雖是各方權衡後的最佳選擇,但皇後之位榮耀至極,豈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外頭多少人家搶破腦袋都想爭上一爭,既然夏家的罷了,麻煩倒變成可選之人太多,需得報了太後一道斟酌行事。

母子倆坐下來寒暄幾句,太後正想叫開席,外頭來了人通報,說是貝太妃來了。

貝太妃進宮前是家裡墊窩兒,備受寵愛,養成了個想如何便如何的直性子。早年間跟太後橫是不對付,倆人也曾鬨得一天星鬥的。直到先帝賓天後,太妃隨太後居仁壽宮,日子久了,倒成了常來常往的老姐妹。

畢竟先帝爺都去了好些年了,要爭的爺們兒都沒了,再多的陳年恩怨也跟著化為了塵與土,身邊能多個抹牌作伴兒的,誰也不嫌棄誰。

貝太妃笑嗬嗬領著一溜抬漆盤的宮女子邁進來,分彆向太後和皇帝請了安,“今兒我娘家嫂嫂遞了牌子進宮,給送了些外邦的稀奇玩意兒來,剛預備請您一道瞧個鮮呢,想是來得不是時候。”

“什麼不是時候,我瞧你分明是掐著擺膳的時辰才來的。”太後嘴上怪罪,笑裡卻有點期盼的意思,“來都來了,一道坐下吃飯,說說話兒罷。”

皇帝和太妃同桌進膳,道理上不是那麼合規矩。但規矩不規矩的,要說起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進膳時也不該說話,既然太後都發話了,私算是家宴,自然也沒人提異議。

皇帝另排了三個圓膳桌,不耐煩開口,聽兩位“太”輩兒的老太太閒說話。

貝太妃謝過坐下,那些外邦稀奇玩意兒倒是囫圇帶過,一臉欲言又止的難耐模樣,隻是礙於萬歲爺在場,有幾分敢說不敢說的猶豫。

這也是太後常召貝太妃的緣故之一,正兒八經報進宮來的事大多無趣得緊,貝太妃說話坦蕩忌諱少,娘家那個碎嘴嫂嫂又遞牌子遞得勤快。太後總能從太妃那兒聽到些稀奇古怪的高門瑣事,聊以打發一日複一日的無趣時光。

於是正經排戲沒人賞了,自然而然說到貝太妃嫂嫂進宮帶的消息,“旁的倒是沒說什麼,不過……新鮮事兒倒是有一樁……”

太後立刻來了興致,“哦?說來聽聽。”

想也知道要灌一耳朵高門大戶間的雞毛蒜皮,皇帝強打精神聽了個開頭,心裡頭盤算著什麼時辰告辭,忽而聽見貝太妃說:“是榮康公府的二爺,今兒鬨得可熱鬨。”

皇帝剛撩起袍子預備起身,半道上截住,順勢改成撣了一撣的動作,行雲流水從膳桌上端起金碗,大有一副要陪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貝太妃帕子掩住嘴,眼珠子蹦出興奮的光,添油加醋將白日發生的事講了一遭,最後囫圇一結尾,“……後來想是講通了道理,那家人再從榮康公府出來時,絕口不認先前說過的話了,隻說是誤會一場。”

太後聽得驚奇,但並未往下接茬,隻歎道:“哦?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皇帝麵色淡淡。深知道理有什麼可講的,不過是破財消災罷了。

他和太後一樣,沒打算插手。簪纓世家雖看著門庭煊煌,按民間的說法,哪家大廚上沒有幾隻耗子,大戶裡頭也總會出那麼一兩個不成器的子孫。這些個不入流的勾當,彆說都沒報官,即便是報到了順天府上,薄物細故的,皇帝政務巨萬,也分不出閒心管。

貝太妃見沒人搭腔捧場,失落黯了一瞬,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眼裡複亮起來,“您看我,上歲數了記性不好,最要緊的一宗反倒忘記了。今兒涇國公府上二小姐正上榮康公府去,大門口正鬨得惡形惡狀的,叫二姑娘撞了個正著。”

說到夏家,太後眼底那種聽樂子的消遣顏色即褪了,眉間蹙起來,嘴上依舊寬和,“姑娘嚇壞了罷?可憐見兒的。”

貝太妃笑嗬嗬地說不,“姑娘往那兒一戳,跟戲裡的定海神針似的,先穩住了榮康公府上老太君,再穩住了榮康公夫人,不慌不忙的,頗有成算的模樣。”

太後淡淡“哦”了一聲,“小小年紀,倒是個穩妥的性子。”

誰聽不出來呢?太後這是不高興了。他榮康公府爛就爛罷,夏家到底是要出皇後的人家,不該裹一道平白沾惹上是是非非。

“嗐,誰說不是哪!”貝太妃慣是個愛挑事兒瞧熱鬨的,兀自圖完了樂,見目的達到,也就不再說了,轉頭專注去瞧台子上的吳歈曲了。

皇帝神情逐漸凝重起來。

倒不是為了貝太妃挑唆太後,皇帝不愛管這些。前世他的嬪妃們也愛在他麵前你來我往綿裡藏針打機鋒,在侍寢的時候或是我見猶憐或是拐彎抹角,無非是盼著他能為誰當眾撐一回腰,日後那人便在後宮腰板兒硬得橫著走,但他從未理會過。

更有甚者,當初皇後協理後宮,有嬪妃仗著母家強勢,暗裡向他埋怨皇後處置不公的。皇帝是從未給過好臉色,該禁足禁足,該貶斥貶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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