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風(10)(1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0104 字 3個月前

次日早會上,姚婧宿醉難除,幾個議題都在那卡螺螄,張冠李戴記錯幾個數據。

汪鹽在姚總幾乎要再“出錯”前,及時喊住她,說昨晚E.L.的袁總跟您約好今天上午十點線上敲合同的增補細節的。

姚婧瞬間領悟,嗯,那麼下麵的會議就由汪副理幫我主持一下吧。

*

自然沒有增補會議要開,一切的細節昨晚兩方全談妥了。

汪鹽連夜就趕出了合同細節點,早躺在姚婧郵箱裡,等她過目核準了。

她這裡會才散,姚婧座機電話就打過來了,問汪鹽怎麼回事啊?

汪鹽以為合同上頭老板有哪裡不同意了,隻反問姚婧,“哪條不妥?”

“孫施惠先生送我一束花是怎麼回事啊?”

汪鹽即刻就想起昨晚某人打聽姚婧身體的事,他隻和姚婧碰麵過一兩回,點頭之交。偶爾彼此聊起各自工作,孫施惠知道有姚婧這麼號人,比如半年前送翡翠蘭那回。

但真正私下交際桌這種,並沒有來往過。

姚婧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孫家做實業的,孫施惠的工作室更是做遊戲軟件的,全沒有跨界合作的可能。孫施惠送的是一束中規中矩的白百合,卡片上問候姚婧的也是客套的身體健康,事業順遂之言。

隻是字不是出於他親筆。汪鹽看著花上的卡片,桌案那頭的姚婧玩笑且臭屁,“孫少爺該不會看上我了吧,你跟他說啊,老娘我不玩姐弟戀的啊,我兒子都老大個了。況且是這種有錢的主,最最寡情薄幸了。哼。”

汪鹽:“沒準。他確實祖傳的戀姐……”

“什麼?”

“沒什麼。”汪鹽沒多大的情緒,隻把孫施惠的個人微信推送給老板,說既然他送你花了,於情於理,你們也該互相拜拜碼頭。

姚婧吐一口細支濾嘴出來的煙,薄荷香氣升騰,“唔,這話怎麼聽起來酸溜溜的。”

汪鹽不等老板再侃什麼,徑直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不到中午午休時間,姚婧匆匆交代幾句,就走路生風地離開了公司。

*

下午都快下班時間了,清簡街的直營店收到客人投訴,負責出品的咖啡師因為私人恩怨與客人起了爭執,營業時間打擾到其他客人還把現場弄得一團狼藉,沒多久,社交軟件上已經有了短視頻。

汪鹽趕到現場店裡時,已經打掃歸整完畢,店長也暫時停了涉事員工的當值,回家等待處理結果。

汪鹽依規填了客訴單,也調了事發時的監控作為輔助依據。問到那咖啡師的具體入職情況時,店長支吾說還沒滿試用期。

不等汪鹽眉眼情緒起來,店長先安撫了,“汪副理,這次確實是意外,小滿一直表現不錯,店裡的一些代買手都對他印象很好。這次確實碰上私人恩怨,你也知道的,男人爭強鬥勝的,情敵再挑釁幾句,整個抓瞎。”

汪鹽手裡的簽字筆敲敲桌麵,倉儲房裡,白熾光燈管滋滋冒著聲響,“陳店長,你知道你這番說辭到了姚總那裡非但沒有征服力,還會把你自己折進去嗎?”

陳店長是也算得上創業頭批堅持下來的老員工了,不是沒見過姚總下來,她自然也知道汪副理沒有說瞎話,姚總最煩那套把私人情緒帶進工作上頭的說辭,你不哭窮賣慘還好,越作隻會越烈。也知道他們這六店上頭的巡店經理這一職缺不了多久了,眼前的這位副理,好巧不巧對了姚總的脾氣。談業務拚應酬都帶著汪鹽,不說得寵,眼前的紅人一點不過分。老江湖自然懂得不越級申訴,甚至要給全了直接管轄人的麵子和裡子,“我知道汪副理不會舍得您的兵到了姚總的威嚴下去的。”

汪鹽對這類逢迎並不多受用,隻記得她第一次處理這種客訴單的時候,辛辛苦苦了解了一堆情況,最終,姚總一個字都沒聽,規矩就是規矩,試用期間產生個人投訴,一律按試用不合格勸退。

這一次也難破例。她早戲謔過,職場裡輸贏並不多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製定規則。

汪鹽很快就填好了客訴單,轉交給店長確認簽字,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會後正式群郵予以公布。

處理好這裡的情況,已經晚上六點多了,汪鹽也準備從這裡直接下班,從倉儲室出來,迎麵就被一個目測身高180的男生攔住了。

陳店長介紹,對方就是今天出情況的事主,魏小滿。

這位陳店長口中的小滿同學,二十二歲,長得是儀表堂堂的衣服架子,難怪說店裡的常客和代買手都很喜歡他。

“衣服架子”認識汪副理,也徑直問汪副理他的處理意見是什麼,“我不想丟了這份工作,您要怎麼罰我都可以。”

汪鹽這兩年期間也練就了麵冷心硬的技能了,從這個男生邊上繞開,一麵走一麵朝後頭丟話,“不想丟工作就不要在你那八小時內情緒上頭。”

男生一身莽氣地跟著她,認錯倒也快,“我錯了,汪副理,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汪鹽今天穿得一件黑色呢子半身裙,一步式樣的剪裁,從店裡出來她就把挽在臂上的羽絨外套穿上了,外套的腰身後頭有一個可供鬆緊的調節紐扣,大概她剛才抖開衣服的動靜大了些,才套上就發現身後的那個皮筋紐扣繞到她包的十字開口搭扣上了。

稍顯狼狽,汪鹽才要去解開的,邊上的魏小滿卻殷勤得很,他俯身去幫忙,汪鹽警惕地往後退一步。

年輕人笑出聲,“我隻是想幫你,汪副理。”

“不需要,謝謝。”

他們這邊忙著和根皮筋紐扣糾纏呢,咖啡店門口,一個客人握著杯咖啡出來,才一推門,與人撞上了。

咖啡跌灑地滿地都是,迎麵相撞的兩個: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一個是行為稍微有點偏頗的孩子,十一二歲的樣子。

那個被撞的跌灑掉咖啡的男士一臉晦氣地嗬斥小孩,怎麼走路的啊!

小男孩目光傾斜著,身體也呈本能躲避式地往後縮。

豈料男士不依不饒,一把薅住男孩的衣領子,不等出聲,一個中年婦人上前,應該是孩子媽媽,連聲道歉,說他們家小孩生了病,不是有意撞到您的。

那個男士看著小孩言語形容都不太利索甚至渾濁狀,不僅絲毫憐憫沒有,反過來叫囂嘴臉,“孩子沒有這個行為能力就不要出門,幫幫忙好吧!”

孩子母親被說的有些羞憤。

而汪鹽這頭,邊上的魏小滿看客的嘴臉,吸吸鼻子,罵那個傲慢的男人,“狗娘養的,做個人吧!人家小孩子應該是有自閉症。”

不等汪鹽偏頭看魏小滿,那風波中又臨時加入了一個男人,說話的工夫,雙方就扭打在一起。

站離的不遠,又是他們門店門口,汪鹽沒有理由袖手旁觀。幾步走上前,想要勸架製止這個局麵,魏小滿狗腿子也好殷勤也罷,連忙護著汪副理,說您可彆被兩個大漢傷著。

汪鹽把包交給魏小滿,順便指使他,去叫商場保安。

一麵說著,她人已經走到掐架邊上了,才要開口勸兩位有話好好說,挨得近的緣故,看清後麵加入的這個男人,“秦先生……”

於是,一記炮仗引子起火間,被冷水澆滅了。

*

魏小滿和保安趕來的時候,汪副理已經平息了風波。隻聽汪副理說,客人的咖啡在他們門店門口灑的,我們自然也得售後一下。

她點名魏小滿,“帶這位客人到店裡再補一杯咖啡。順便把這裡的汙漬清理掉。”

有人靈得很,把汪副理的包還給她,即刻請客人再去續一杯咖啡,嘴上還賣著乖,“東西灑了是有點糟心啦,但人家小朋友也不是故意的,嗐,多大的點事,不值當不值當!”

汪鹽把有人的乖滑看在眼裡,一時不表。

等魏小滿領著客人進了店裡,汪鹽這才開口和身邊人說話,玩笑卻不冒犯,“秦先生和我相親的時候,脾氣可是頂好的。”

邊上那對母子,稍稍依偎著,孩子還是有點情緒,汪鹽也不過分投注目光,等著秦先生介紹。

“這是我姐還有我外甥。濤濤……有自閉症,剛一時走散了。我們趁著周末陪著他來訓練的,訓練孩子起碼的日常……”

不等秦先生艱難地說完,汪鹽率先領會也安慰,“我懂。”說著,她朝秦先生的親人輕淺的笑意。

再溫和地問濤濤,“你和媽媽、舅舅走散了,是要做什麼的?”

濤濤眼神不看汪鹽,戒備也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