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家雨(1)(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1330 字 6個月前

孫施惠正值路口,信號燈跳綠了,他一腳油門衝出去,汪鹽整個推背感……

孫爺爺說得對,有人開車就隻顧自己暢快,整一個“臭棋簍子”。

中午這一頓,在娘家舅舅家,汪鹽是妥妥地官宣了:鹽鹽要結婚了。對象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姨媽沒見過孫施惠,倒也跟小六子好奇,問陳茵,怎麼從小一起長大的,到現在才一塊兒了。

陳茵老幺兒,和幾個姐姐、嫂子是好一陣歹一陣的。好的時候,也舍不得他們,但凡開口借個錢,隻要能幫得上的都要幫;醜起來,自掃門前雪的家務事,她們多說幾句,陳茵也是個不怕得罪人的人。單鹽鹽那時候和盛吉安談戀愛,上頭幾個姐姐就說了不少風波話,說這上梁不正的,下梁啊,難保不歪。

陳茵本就不大痛快,再由這些外界煽風點火的,更容易情緒起來。

說到底,她就是和鹽鹽頭一個對象沒眼緣。這一回,輪到施惠,陳茵倒是清爽起來,也是因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不準彆人唱衰。

所以聽到五姐姐問,額是帶身上了啊。言外之意,不然不會這麼急匆匆地要結婚的呀。

陳茵當即就回,有沒有帶身上,你到時候看給不給你送紅蛋嘛。

五姐姐陳苗本就是沒大頭腦的人,聽小妹說這話,還沒轉過筋來呢,一味地問,到底有沒有啊,我看鹽鹽弄個紅披風裹著,倒有點像帶在身上了。

陳茵氣得直喘氣。恨不得拿鹽鹽那話回她,就隻曉得生孩子那點事。

又問到什麼時候辦酒席。倒是把陳茵問住了,她沒敢一口保票下來,因為鹽鹽那脾氣,她不想辦,沒準就真的不辦了。

吃過飯回頭,施惠喝酒的緣故,換汪鹽開車。陳茵和施惠聊天的檔口,刻意拿孫家那些生意交道說事,問施惠,當真擺酒,是不是要應付很多人。

孫施惠好整以暇地靠在副駕的頭枕上,半回頭地跟師母談這事,說他和鹽鹽商量過了,“鹽鹽的意思呢,嫌喜酒勞民傷財的,確實是。而我這頭,實情跟您和老師講,爺爺這一病,我多頭兼顧,確實忙得腳打後腦勺,真正全了所有人情世故,我恐怕得分出幾個月來忙這一樁事。所以我的意思是,鹽鹽這個主角的想法我得顧,爺爺這塊的孝心呢我多少要表,您和老師這些年的麵子裡子,我也得給你們找補回來。”

孫施惠的主張,既然汪鹽不喜歡那些俗套的禮數,那就免了這一段,直接孫家一肩挑地擺喜酒就行了。嶽父嶽母這頭什麼都不要忙,到了日子,直接通知親戚朋友去孫家那頭喝喜酒就行了。

而至於喜酒這一章程,孫施惠寬慰女主角,“你高興就出來。不高興,就跟過去的新娘子那樣,待在房間門裡。”

一應事情,他來對付就行了。“這樣,行不行?”

汪鹽開車,分不出多少心神來看身邊人。但是,還是聽到某人算盤起飛的動靜。她不得不佩服他,這種麵麵俱到的本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成的。

否則孫爺爺也不會這麼偏心他。以及,他哪怕算計著爺爺的繼承遺囑,也讓人挑不出錯來。

即便汪鹽看來,他也隻是想得自己該得的。

而至於婚宴也好,喜酒也好,他全了所有人的顏麵是表,得自己想得的才是真正的裡。

汪鹽一時沒轍,言語淡淡的,“你說的,你一應自己應付。”

“我說的。你就做你不出房門的社恐新娘子吧。”

話音才落,孫施惠回頭看一眼師母,示意就這樣吧。陳茵都被哄得沒脾氣,喜笑顏開,默默不作聲。

*

汪鹽接下來一個月忙得跟個傀儡陀螺般的。

去定製結婚對戒,去挑婚紗、拍照,婚禮登記預約,婚前體檢,陪著媽媽去給她辦嫁妝……

七七八八的事情,比線頭還多。

孫施惠某天給她打電話,汪鹽倒也自覺跟他抱怨起來,說媽媽有多吹毛求疵,買幾床喜被而已,也就個儀式感,誰還真蓋那紅彤彤的被子呀。

偏偏陳茵看了幾床刺繡都不滿意,不是嫌上頭的鴛鴦不夠忠貞就是嫌老師傅的手藝不行,一點線頭都不行。

他們婚房設在孫家老宅裡頭,陳茵特地去看過,施惠那個房間門裡頭缺個電視,陳茵非得買個電視給他們。

汪鹽說浪費,勸媽媽不要買。實在不行,您折現給我吧。

陳茵問折現給你乾嘛?

汪鹽說我買個包也比這一年到頭都不看的電視劃算。

陳茵才不理她。

孫施惠倒是會受用,說當然電視劃算,起碼他能看。你買個包,你自己背,我哪裡用得上。

汪鹽兩頭受氣。

沒說多久,孫施惠就去開會了,會上他發短信給汪鹽,要她由著師母買,他總會有機會把嫁妝錢再貼補回去的。

汪鹽回他:我媽給我買的嫁妝,要你貼補什麼?

孫施惠:這麼說,我能用你的嫁妝了?

汪鹽:從古至今,女人的嫁妝都是個人財產,男人請知悉。

孫施惠:我就要沒出息地看那個電視。

汪鹽氣得不回他了。沒臉沒皮。

……

去辦理結婚登記那天,正好是龍抬頭,日子是兩家商量好了定的。

工作日的第一天,民政局就烏泱泱的人。

輪到他們一樣樣去填那些資料,反複拿各種證件證明自己的身份時,汪鹽才和孫施惠抱怨,原來我們自己都不能證明自己。

各種有效的證件社區蓋章的證明比本人重要多了。

孫施惠:當然。任何法律締結的證件、契約都比你的口頭承諾來得公信且有威懾力了。

二人私語間門,區民政局的鋼印落在了那紅底白衫的合影小照上。

登記員把兩本結婚證交給一對新人時,程序正義地祝賀他們,“新婚快樂。”

“謝謝。”汪孫二人異口同聲地答謝人家。

從民政局出來,外頭下起了薄薄的細雨。周一的緣故,孫施惠有文山會海等著他,他必須趕回去敲板。

汪鹽這頭也是,她自己開車回公司。

她上周五跟姚婧請假說周一去辦點私事,最後也坦誠說,是結婚登記。

姚婧先是驚了下,隨即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又平靜下來,表示比她預想的要快。

汪鹽倒是有心理準備地問姚總,您對我已婚怎麼想?

姚婧淡定得很,你怎麼想我就怎麼想。你想做有錢太太歸隱家庭的話,我就另做打算。

汪鹽:我所有工作一如往常。也不會請假去度什麼蜜月,大概幾率,就是請您喝杯喜酒。

姚婧:很好。那就繼續合作愉快。孫施惠的太太和我的汪副理不搭噶就行了。

姚婧說她不會問一些什麼家庭和事業怎麼平衡的廢話,因為這話本身就是在貶低女性,他們從來不問男人這話呢。

她挑中汪鹽就是喜歡她的清醒。

清醒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減法。人生有加減乘除,唯獨,減法很重要。

姚婧相信,當初勸她好好做減法的小女生,也會理得清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

現下,孫施惠把結婚證歸到汪鹽手裡,二人各自回營狀。

天青有陰雨,孫施惠叮囑她,慢點開。

再有,他問,“汪鹽,下班是先去你爸媽那,還是直接回去?”

就是因為免了一層接親的禮數,陳茵才尤為地重視今天的領證。千叮嚀萬囑咐,今天下班直接去孫家,彆回家,姑娘出門頭一天忌諱回頭。

三朝再歸寧,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汪鹽把父母的規矩轉達給某人。

他站在微雨裡,輕鬆會意,隨即再想起什麼,問他已然合法的孫太太,“還有,晚上回去分房睡嗎?”

從去年年底到這二月頭上,孫施惠和汪鹽什麼都談到顧到了,連新房布置都由著她父母一手操辦,偏偏新房裡頭的光景他們沒聊過。

眼下,某人陡然間門問這麼一句,亦莊亦諧的口吻。

汪鹽順手把兩個紅色的小本本塞到包裡,鄙夷也是嗟歎,有人真是從小吃蓮藕長大的,全心全意都是心眼子,她甚至得跟他學學話術和本事——

最重要的話,留到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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