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家雨(3)(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9240 字 3個月前

問過爺爺晚上的進食和吃藥才算放心。

坐了坐,汪鹽就勸爺爺早點休息,起身要走。

孫開祥丟開手裡的老花鏡,喊住汪鹽,“貓貓,你是真心嫁給施惠的嗎?”

汪鹽:“當然。”

“那就好。彆嫌你孫爺爺囉嗦。人老了,一時健忘也是有的。又愛重話,我生怕問過你忘了還要問你一遍。又怕你陪著那小子搗鬼……貓貓呀,你頂知道我們施惠的,他當真和我們玩心眼,我們全不是他對手。”

汪鹽莞爾,兩手抄在毛衣口袋裡,寬慰爺爺,“我才不信,他是爺爺教出來的。我和爺爺聯手,怎麼也不該是他獨鬥地贏呀。”

孫開祥笑著輕咳了幾聲,“也就你,貓貓了。”

摸黑從爺爺院子裡出來,汪鹽再回到他們院子裡,洗了個澡,回到床邊,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認認真真問那頭,真的這八床被子不能移開呀?

陳茵還沒睡呢,電話那頭直剌剌地說不能。說好放一夜的就放一夜。“那些個被子不礙你們什麼事。”

汪鹽嘟囔,怎麼不礙,已經被人掀到地上一回了。

陳茵問,什麼?

“沒什麼呀,就是跟您確認一下。”

母女倆再一道問出聲,一個問爸爸呢,一個問施惠呢?

陳茵說,你爸爸喝多了,先睡了。

汪鹽答,孫施惠去前頭見客了。

再說了幾句,汪鹽要媽媽早點睡,就掛了電話。

她終究沒跟媽媽提那床綠底紅海棠的被子被滑抽絲了。哎。汪鹽不作聲地心疼,又單獨把這一床被子抱到邊上的藤椅上。想著已經劃“傷”了,彆再碰事故了。

有機會拿出去叫老師傅修補看看。

快夜裡十點鐘,孫施惠才回來了。

他一進房裡,就看到南窗下頭茶幾上的紅棗茶和小圓子。

汪鹽說是齊阿姨送過來的。她一樣吃了點。

孫施惠聽她這麼說,也不管哪個碗是他的,隻拾起調羹端起碗就吃起來,一個碗裡舀一個,一個棗一個圓子。

汪鹽在把她的護膚品、化妝品一一拿出來,坐在梳妝台前,也不轉身,透過鏡子問她後頭的人,“不要熱一下嗎?”

“你都吃了,我還熱什麼。”聲音跟欠他百八萬似的。

汪鹽也沒好氣,“我吃的是熱的。”

身後人把一顆棗核吐到手裡,敷衍著和她說話,“嗯,你有本事,你了不起。”

汪鹽旋開一瓶眼霜,一下就挖多了。氣鼓鼓朝鏡子裡一白眼,還被身後人逮了個正著。

她故作鎮靜,沒事人地摸自己的眼霜。

孫施惠起身往衣帽間去,順手把那顆核扔進了垃圾桶。

他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等他出來,汪鹽已經擁被靠在床頭回各種短信和看郵件了。

孫施惠一身馥鬱香氣出來,裡頭的暖風機還在嗡嗡工作。他身上的睡衣和汪鹽穿的是配套的,都是陳茵買的。

一套水菱紅,一套藏青藍。

不得不說,到底藏青藍贏了。贏在穿在一身冷白皮上,饒是孫施惠在那炸毛地擦頭發呢,也勝過某寶上那些模特好些倍。

男人短發就是好,乾毛巾對付幾下,就利索不拉垮了。甚至炸毛有力地蓬著,孫施惠順手把擦頭發的毛巾扔到藤椅上時,看到上頭有床綠色的被子。

他很清爽這些被子是汪家的陪嫁,眼下,其他幾床還在床上呢,唯獨這一條綠油油地安置在藤椅上。

“什麼意思?這一床是給我的?”

汪鹽頭發沒全乾,這才坐靠在床頭,看手機之餘,聽到孫施惠突然這麼問她。

她才要解釋被子上的抽絲,又聽他緊跟著一句,“所以不分房,要跟我分床咯?”

汪鹽看他一眼,孫施惠也垮個批臉盯著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真討人厭!

床上的人乾脆不理他,由他自己去領會吧。你覺得是分床那就分床。

孫施惠足足等了汪鹽一分鐘,她都眼皮不高興撩的那種,不搭理人。

良久,她這才抬眼,看孫施惠一眼,他突然一腳跨上床,嚇了汪鹽一跳,連忙擁緊被子,凶巴巴問他,“你乾嘛!”

人高馬大之人,站跨在床上,居高臨下看她,“我乾嘛,我拿我的被子,不行?”

說著,他再扯過一床被子來。

要他睡那個搖搖晃晃的藤椅,還不如讓他去死。

孫施惠拖那床綠色的被子鋪到地板上,手裡再一床由蓋。還傾身到汪鹽身邊拿過她邊上多餘的枕頭。打地鋪完畢,問床上的女主人,“這樣滿意了?”

汪鹽恨不得罵他個狗血淋頭,然而,嘴上就是要氣他。不破功才能氣著他,“滿意了,睡吧。”

孫施惠氣得磨後槽牙那種,他一時才不肯汪鹽如願。

隻問她,“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汪鹽把手機擱到床頭櫃上,攏攏七八成乾的頭發,要蒙頭睡,才不由他再亂說什麼。

她人往被子裡去,孫施惠就乾脆來揭她的被子。

“乾嘛呀,我忘了什麼?”汪鹽躺在枕頭上,由他抓著被子的一角。

孫施惠看著大紅枕頭上躺下頭發亂了的汪鹽,素顏,折騰了一日,多少有點倦色。

還是脆弱不禁盈握的那種倦怠。

他到底去書房把那套協議書拿了過來,提醒汪鹽,“我說過的,彆信任何人,隻信白紙黑字。”

是汪鹽答應和他履行婚約的協議書,婚姻達成滿三年後,她就可以分到他已婚名目繼承遺產一半項。

一式兩份的協議,簽字,贈與合同便能生效。

床邊站著的人,手裡捏著這白紙黑字,執意得很。汪鹽沒好氣地想接過,她才伸手,孫施惠便鬆掉了,兩份協議甚至都沒分開裝訂,一時撒手,白花花的A4紙灑了地上鋪被上都是。

汪鹽作勢彎腰去揀,有幾張覆在孫施惠腳上,他不耐煩地踢開。汪鹽抓那幾頁紙時,不經意看到了有人腳麵上的一處傷疤。

這麼些年過去,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忍痛忍淚的小男孩了。人會長大,傷疤會淺會淡,然而,卻始終蟄伏一般地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