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1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1150 字 3個月前

汪鹽沒特彆的潔癖,但也是從來不肯孫施惠從外頭回來,衣裳不解的,就往床邊來。

今晚她自己破戒了。

沒洗澡,外頭回來的衣服,再喃喃一身汗。

孫施惠詆毀她,隻有嘴說彆人,沒嘴說自己。

再俯首挨過來,說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汪鹽頭也不回地在他臉上推了下。孫施惠輕聲笑了下,在她耳後問她,“抱你去洗洗?”

她精神不濟地搖搖頭。

都完事了,他也沒能把她這裙子剝下來。一麵想幫她脫掉,一麵才有工夫問問她,“晚上吃飽了嗎?”

精神開小差的人沒來由地罵了他一聲,“你能正經點嗎?”

“什麼?”

“……”哦,好像是她聽錯了。

孫施惠忍俊不禁,“所以現在到底是誰不正經?”

裙子的拉鏈在側邊,還是隱形的,難怪他遲遲找不到機關。他幫她脫掉了,也認真感謝她,“忙了這一場。”

汪鹽沒什麼所謂地應他,“那怎麼辦,琅華又不管這些。”

“嗯,所以說辛苦你了。”

“琅華她……”

孫施惠抽床頭櫃上的紙巾先幫她擦了下,汪鹽有點不好意思,他低頭,也不讓亂動,嘴裡應著她的話,“彆亂點鴛鴦譜。爺爺不會肯的。”

她稍微地縮了下,顧不上羞恥,直追著他的話,“為什麼?津明阿哥……”

“叔叔。”

“……孫津明,”汪鹽改口,“孫津明明明和你們半點關係沒有。”

“誰說沒有!”入夏後,汪鹽就作主把這中式柱式床四根上支起了蚊帳,孫施惠一開始還嫌土。可是他們院子裡裡外外都沒防蚊蠅的紗窗紗門,汪鹽說有蚊子。用慣了,孫施惠也喜歡這影影綽綽四合在裡頭的感覺了。他撩開帳簾下床去,也警醒汪鹽,“那個人沒我大的時候就改姓孫了,他先是得了他繼父的濟,再得了爺爺的濟,他敢說他不是孫家人!”

汪鹽擁著薄被坐起身,也隨著他的步子,視線跟著他,“可是琅華是喜歡的。”她確定,女人的直覺錯不了。

孫施惠不理會她的小孩脾氣,冷哼一聲,“你的津明阿哥不會喜歡她的。”

“為什麼?”汪鹽追問。

孫施惠:“喜歡和不喜歡,永遠都沒有理由。懂?”

等孫施惠再次衝涼出來,他看紗簾裡的人又躺回去了,大概是累壞了。冷氣開得很低,低凝之下,房間裡的氣息不大清爽,有酒氣有香氣也有彆的。

他來抱她去洗澡,汪鹽也迷迷糊糊聽到他說些什麼,一說孫津明,他努力了這麼久不會輕易做誰家的“駙馬爺”的,誰不知道駙馬向來沒實銜職的;再和她說點實在的,“明天再陪你去趟醫院……看你五姨父。”

汪鹽倦怠的眉眼,聽到個什麼詞,一下子就激靈醒了。頭躍起來太快,直接磕在了孫施惠的鼻梁上。

疼得他……恨不得剛才多少夫妻恩情都抵消了。

汪鹽知道這種磕到骨頭的疼,她一時伸手摘開他捂著的手,幫他吹,口裡有證,“對不起。”

“……”孫施惠短發發梢上還有水珠子,眼裡沉寂的光。

“我明天要去門店,醫院那頭你就彆惦記了。節後開刀,五姨媽還說等好了,要請你呢。”

汪鹽是當真為她的失手而道歉,豈料對麵人遲遲沒反應,甚至幽幽地盯著她。盯得她不禁要撤回手,才一動作,孫施惠扣住她手腕,順勢捏她的指骨,頑劣也叫她跟著疼,“是相中了你五姨父的主刀大夫,這麼戒備地不讓我去看?”

汪鹽笑著朝他呸,再掙開他的手,從另一邊紗簾下來,“你要去就去吧。不嫌累就去周旋吧。”

她拿衣服擋在前頭,孫施惠聽她這話,才勉強躺下,輕佻數落她,“遮什麼遮,後頭溜光。”

纖瘦的曲線,瑩潤皎白的光。

汪鹽洗漱回頭,床上的人也累了,兩隻枕頭都被他枕在腦後,歇覺樣。

外頭阿秋來敲門,汪鹽才知道,孫津明待到客散最後才走的。

爺爺單獨留他說了好一會兒話。

阿秋是怕鹽鹽晚上沒吃多少,問他們要不要煮夜宵吃。汪鹽搖頭,要阿秋趕快去休息,今天忙得不輕。

阿秋再關心施惠,“睡了,他?”

“……嗯。”

“又喝多了。”

汪鹽想說,其實沒有。你們還是不了解他。

“剛才本家幾頭在,看著他,又好多話不敢朝爺爺說。”阿秋掩著嘴,小聲交代,是幾房人想跟老頭子借錢呢。

一是朝施惠張不開口;二是到底孫開祥還在,那些平輩老家夥或者與金錫平輩,都輕易不把光給施惠呢。

汪鹽輕言問,“那麼,借了嗎?”

阿秋謹慎搖搖頭,不是沒有,是不知道。後頭的事,估計是交給津明辦了。

汪鹽回房的時候,床上帳簾裡的人,眯眼不動,問她,“阿秋說什麼了?”

汪鹽悉數告訴了他。

孫施惠冷哼地笑。“隨他們去,想是我這陣子不肯他們上門,憋壞了。”

汪鹽聽他這樣的笑,想起先前有樁事沒和他說,“節前,何律師上門的。爺爺單獨找他的。”

“我知道。”

他知道就好,旁餘的汪鹽不關心。

她抹著眼霜上床來,孫施惠側身來,手撐頭看她,看她躺下。聽她偶然提何寶生,孫施惠其實是不忌憚的,因為何寶生不至於跟她說什麼,他不敢。除非他執業證不要了,他合夥的事務所不開了。

溽熱夏夜,關在這樣的冷帳子裡,香氣縈縈。孫施惠由衷地讚揚汪鹽,“你如今在這個家,比我像個主人。”

“孫施惠,你反思反思,你的那些爺爺叔伯們,為什麼沒有一個敢開口跟你借錢!”

“我反思個鬼。我懶得聽他們哭窮。你看看爺爺早二十年,會不會聽他們半個字。那群人無外乎守著爺爺的軟肋,一家子骨肉的狗屁話。買房子要借買車子要借,小孩上學要借,滾蛋吧。”

“涼薄鬼!”汪鹽嗔他。

涼薄鬼來撈她,“那給我看看你多熱情!”

*

次日,一早阿秋來喊他們吃早飯。

昨晚剩下的冰鮮黃魚,阿秋就弄了雪菜黃魚麵。

孫施惠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呢,汪鹽起來了,她要去昨天事故的門店。要阿秋先下她那碗吧,“你彆管他。他起來再說。”

豈料人家阿秋頭一個主子還是施惠少爺。站在門口,也要喊臭小子起,“你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起來弄點魚湯麵,正好醒酒。”

孫施惠沒應答,隻要汪鹽把門關上。

裡頭衣帽間換衣服的汪鹽,一時聽阿秋這麼體恤的話,居然稍稍有些吃味,不是吃味阿秋沒把她放第一位,而是,她好像還不如一個老保姆懂某人。

對著穿衣鏡戴她的一對耳環時,一隻沒拿穩,掉到地毯上。

汪鹽彎身去揀,正好最底下一個抽屜沒合縫,她去抽拉合上的時候,才發現那截抽屜裡全是孫施惠用過或者過時的一些傍身飾品:袖扣、領帶夾、腰帶絆扣、沒油的火機……最點眼的過是他們領證擺家宴那晚,繞在汪鹽頭發上的那塊腕表。

他急著去見合作的趙寅軒,一氣之下,絞了表帶。

汪鹽事後找過,問他放哪了,他也隻扔了。要汪鹽彆管了。

眼下,汪鹽從那抽屜裡拾出這塊斷了的表。思忖之餘,擱進自己包裡了。

她整妝完畢,出來的時候,乾脆不識趣地喊床上人起來。“阿秋不是要你起來吃魚湯麵嗎?”

床上的人,趴在枕頭上,說些不要臉的話,“你要麼端給我,我就在床上吃。”

汪鹽:“好。等我服侍你坐月子的時候。”

孫施惠笑出聲。也翻身來逗她,“彆說,真能男人代勞,我願意替你生。你不是怕疼嗎?”

“滾。”汪鹽學媽媽催爸爸起床那套,“天好,我要曬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