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1150 字 3個月前

陳茵女士當真這樣,難得一個星期天,爺倆想多睡會兒,陳女士就在客廳裡,朝著兩個房間裡的人來回喊,起來,我要曬被子。

汪老師牢騷得很,這家裡那麼多被子,你偏我和蓋著的這條過不去!

孫施惠和他那倒黴催的老丈人差不多,“彆鬨。我待會起來我曬。”

汪鹽不信,不信他能記住且會乾這麼婆婆媽媽的事。

某人渾來勁了,“我今天啥都不乾了,就坐在院子裡曬被子,你彆不信!”

汪鹽一時拿他沒轍。

孫施惠再懶懶躺著看她幾眼,“你也心疼心疼我,都是我在付出,你在享受……”

汪鹽沒等他話說完就走了。

她沒時間陪他在這輕佻、胡言亂語。

去爺爺院裡吃早飯前,她繞到琅華院裡,一來想看看她昨晚一役後的情緒,二來,汪鹽確實有事求她。

琅華在院子廊下支了個跑步機,難得沒跟她那懶骨頭的侄子一樣。汪鹽走近的時候,也由衷地讚歎琅華,“果然美麗的女人都是願意和時間戰鬥的。”

琅華的腦回路不覺得是讚美,反而覺得汪鹽陰陽怪氣。聲色場合從來沒輸過的孫家大小姐,眼睛毒辣,一眼看出點什麼,“嗯,你的時間都拿來夜間戰鬥了。”

汪鹽今天通勤妝領口,係了條簡約的吊墜結絲巾。

孫施惠昨晚的話還在耳畔,汪鹽卻不以為然,她確實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但如果閨蜜情誼的視角,她會鼓舞閨蜜每一份動心的情緒。

有時候,情緒也是一種價值。

女生告白也從來沒什麼。隻要對方值得。

但很顯然,昨晚孫津明讓琅華受挫了。

汪鹽今天事多,她也知道琅華心高氣傲,她們如今的關係,實不到交心的地步。既然不能到鼓舞,那麼先暫時安撫吧。“我昨晚抽你送的煙了,好有趣。”

跑步的人一身的汗,斜睨的目光,“誰送你了,是你要的。”

汪鹽從包裡拿出那隻表,“姑姑認識的人多,眼光也好,能不能幫我修複一下這塊表帶。”

她說的是修複,不是換。

“你開什麼玩笑。”琅華從跑步機上下來,拿毛巾擦汗,一看就知道出自孫施惠。他是這個牌子的忠實用戶。

琅華目露幾分嘲諷,“原裝就是原裝,原配就是原配。你不知道他戴這些玩意,從來不換不修的嗎?”

“嗯。這塊除外吧。”汪鹽堅持,她和琅華說實在話,“因為我也買不起同款賠給他。”

她想把這塊修複一下。份外,送塊她買得起的。一份是賠,一份是禮。

琅華浸淫在奢品的圈子裡,什麼高奢都見過,當然,也什麼樣的女人都遇到過:

野心勃勃想博出位的;厚顏無恥沾有錢有家室的男人的;裝腔作勢一身名牌品、荷包裡的錢不夠付下個月房租的;撒嬌賣乖供著男人優越感哄鈔票的;委裡委屈表示名利都不要的……

汪鹽這樣誠懇表示買不起但又耿頭耿腦的還真不多。

“你買不起,孫施惠買得起就行了。”琅華趕趕手,要她走。

“他買得起是他的,我隻是想買份我力所能及的禮物還給他。琅華,我這樣的顧客,在你店裡,你應該也會接待吧?”

“……”

“禮物無罪,顧客萬歲。”汪鹽說,他們同為服務行業,這點敬業精神還是要有的。

琅華眯著眼投一下汪鹽,接過她手裡那隻斷開的表,嘴裡依舊不饒人,“彆怪我沒提醒你啊,女人給男人買禮物,不是個好征兆。”

汪鹽交代完訴求,轉身就要走,都走到院門口了,站在一麵淩霄花牆邊上,遙遙喊琅華,“姑姑,你和我一樣,道理都懂,但好像生活裡,用得著道理的地方,其實並不多。”

*

等人的空閒裡,店裡播著一首老歌,其中一句歌詞很有意思:

眉毛那麼短,天涯卻那麼長。

邊上有個媽媽在講電話,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在拿平板玩過關遊戲。

咖啡店裡,小孩能喝的飲品並不多。兄妹倆守著平板裡的遊戲,津津有味,碰翻了一杯芒果冰沙的飲品。

事發突然,杯子傾翻,兩桌又挨得近。盛吉安一隻皮鞋上,全是冰沙。

鐘齊民趕到的時候,他們這位出了名的好脾氣盛學長,非但沒有怪人家小孩子,反過來安撫孩子母親,“不要緊,小孩子難免毛毛躁躁,哪怕是教育,也回去教吧。”

孩子媽媽連連道歉,又問先生鞋子要不要緊。

盛某人搖頭,善意的笑容,“還好腳裡沒潮。”

媽媽更是局促了,說要賠一下洗滌費用。

正巧老同學鐘齊民來了,化解尷尬也是有意結束這沒意義的對話,“這樣吧,請我同學喝杯咖啡?”

孩子媽媽即刻點頭了。

這才風波停止。

鐘齊民笑話盛吉安,“你怎麼連人家有娃的媽也能招惹到啊。”

盛吉安喝一口冰美式,再往椅背上懶懶跌一下,冷冷眉眼,“彆胡說。”

老同學見麵,敘舊也談正經事。

鐘齊民是一家房產中介公司的經紀,他如今隻做高端房產的經紀約。盛吉安找到他時,鐘齊民就醜話講在前頭,那個小區賃的話,不便宜的。

盛吉安輕巧地應一聲,把房子的訴求交代給老鐘,要老鐘可以的話,儘快幫他辦吧。

老同學敘舊的八卦,“是賃了和女朋友住?”

盛搖頭,“給我媽。順便,雪霏如今也在S城落腳了。她那個馬大哈的性情,有一千用八百,暫時賃給她們一起住吧。過渡好了,雪霏再搬出去。”

吉雪霏是盛吉安同父異母的妹妹,他父親出事後,妹子一直跟著他。

鐘齊民聽盛吉安的口吻,“你回來任職還回B城?”

盛吉安點頭。

原本他那個交換名額,就是集團內部乾部擢取的進修。毫無疑問,他肯定回去等著升職的。

鐘齊民也替他開心,他們當年的狀元郎總算熬過來了。

盛吉安母親動了個腰椎上的手術,術後療養離不開人,也輕易挪不到B城去。上了年紀的人,都有點安土重遷的思想。他乾脆由著她們去,一麵賃房子,一麵約家政阿姨。

他朝老同學吐露幾句牢騷,這一向煩得很。

鐘齊民滿口應下盛吉安的差事,再問他在這停留多久,時間趕得上的話,吃完他的喜酒再走?

鐘說,都是老同學,他也不客套了,方便來的話,咱就口頭算請柬了。

盛吉安先說恭喜,再說他月底走,既然是喜酒,他一定去喝一杯。

鄰桌的那杯賠罪的咖啡送了過來,盛吉安沒和對方再客套什麼,推給了老鐘。正巧手機備注喜酒時間的時候,看到這家咖啡店公眾號剛推新的文章,是則衛生事故的道歉聲明。

盛吉安扮作無意地問老鐘點事。

“什麼?”

“汪鹽……”因為她是他們班主任的女兒,那時候班上男生沒人不認識文科班的汪貓貓的。

盛吉安和汪鹽走得近,他們私下就老打趣他,老汪一找盛,聊題也好,聊他的競賽也罷,大家都說,嶽父又找準女婿喝茶了。

“我聽說她結婚了。”

鐘齊民喝一口冰咖啡,麵上淡淡地咳一聲。“啊,是的。她老公……你認識。”

“是誰?”

“……孫施惠。他們婚事辦得很低調,孫家嘛,你知道的,人家請得都是生意利益往來的人,孫施惠那個傲慢調調,就咱們老同學群裡都知道他結婚了,但是他沒請任何人。”

作者有話說:

歌詞一句出自黎明的《半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