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0408 字 3個月前

她是醒來找紙擦鼻涕的。孫施惠睡眠很淺,身邊人才撩簾出去,他就醒了。

汪鹽唯一要認真認可孫施惠的就是,他任何時候醒來都沒什麼起床氣,也不會抱怨誰攪醒了他。隻微微惺忪眼,問她乾嘛?

擤鼻涕。汪鹽對他也沒什麼包袱了。

呼嚕一通。她隻覺得頭昏沉沉的。

她如實陳述,“我好像感冒了。”

孫施惠懶骨頭地皺眉,再朝她招招手,要她過來,他借著她的手躍起身,手背探她額上的溫度。

好像沒燒。

應該是她下雨回來,衣服沒乾,坐在冷氣裡吹透了。

再熱汗一場。

孫施惠問她難受嗎?

汪鹽穿著係帶的睡袍,赤著腳站在床邊,不肯上床,長發散在腰後,一直吸鼻子。“頭疼。”

有人笑一秒,再直男口吻的,“多喝熱水。”

汪鹽懶得理他,她原本睡北邊的,這時候不大舒坦,也就遷怒人,趕著孫施惠睡北邊去,她隻想就近躺下來。

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夜裡三點不到,外頭還聽到落雨不斷的動靜。汪鹽才躺到孫施惠帶著溫度的這一半床上,懨懨的表情,闔上眼也在凝眉。

聽到孫施惠問她,“喝水嗎?”

如果可以的話,“要熱的。”確實要多喝熱水。

於是,被吵醒的施惠少爺罵罵咧咧地下了床。怪汪鹽,怪老天爺,怪為什麼要下這鬼扯的雨。

孫施惠去了一會兒,端著一杯熱騰騰的東西過來,他招呼床上的人,趁熱喝。

汪鹽以為是熱水,要他擱一會兒,太燙了。

孫施惠不依,要她起來,“喝藥。”

是濃濃一杯板藍根。

汪鹽毫不懷疑,如果馬克杯再大一點,他的藥量會更足。

“這是放了幾包呀!”她說話已經帶鼻音了。

“彆管幾包。你趁熱喝。爭取發發汗。”

汪鹽光看著就想搖頭,這和喝中藥沒什麼區彆,她打小就怕喝板藍根、蒲地藍這些。

“我……能不能不喝呀……”

“……”孫施惠端著杯子抵到她唇邊,“能,我還有彆的辦法讓你發發汗。”

汪鹽早說過的,這個人的溫情蜜意永遠是試用裝、體驗卡。

他的好相處好言語,永遠撐不過三秒鐘。

夜都快亮了。汪鹽不像他,有折磨人的癖好。看在他去殷勤衝泡的份上,汪鹽硬著頭皮地喝了兩口,越喝越甜,甜中泛著苦,總之齁甜又齁苦。

她都快噦出來了。

孫施惠又像隻大狗一樣地看著她,汪鹽象征性地喝了三口,把杯子推還給他,表示實在喝不下了。

她寧願吃藥。又哄他,“我感覺好點了。”

孫施惠冷笑一聲,“騙鬼去吧。”隨即,他接過杯子,含一口要來喂她,汪鹽說什麼都不肯,就伸手來捂他的嘴,隻見孫施惠咕噥一聲,他自己咽下去了。

他喝下去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下,隨即相約一笑。汪鹽訥訥出聲,“好在是板藍根,是吧。”

不要緊,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終究,她不想喝了,有人不也勉強她,就著她喝過的杯子,咕噥吞下剩下的。

“你乾嘛呀!”

“我怕被你傳染。”

汪鹽忿忿躺下去,清水鼻涕還在流,她拿紙巾塞住鼻子。她躺的還是孫施惠的位置。

有人被她這麼一折騰睡意去了一半。重新去倒熱水。

汪鹽看他一個晚上殷勤好幾次,氣性也去了一半,認真啜飲了好幾口熱水。

良久,她試著開口,“孫施惠,印象裡你就生病過一次。”高二籃球賽那會兒。

他重新躺回去,一隻手臂枕在腦後,一條腿懶散支膝,“我彆的時候你沒看到罷了,或者沒告訴你。”

“什麼時候?”

“很多。”

“你出國那幾年?”汪鹽試著理解。

他懶懶的,更多的是倨傲。指使她,“快喝。”

汪鹽端著一杯熱水,水汽把她臉頰、眉毛熏蒸得帶著濕意,人也跟著柔軟。她摩挲馬克杯沿許久,才扮作無意地告訴他,“其實你籃球賽生病那會兒,我想打電話給你的。”

身邊人微微偏頭來,目光投在汪鹽臉上,她覺得熱水太燙,蒸得她臉上熱辣辣的,“又怕你……”

“怕我什麼?”他催她說。

“怕你嫌我煩。”

孫施惠保持他那樣枕手的姿態許久,也怔了許久,再起身來,摘她手裡的杯子。

他要往床頭櫃上擱的,一時失手,杯子掉到地毯上去了。

悶悶無聲。

孫施惠一麵叮囑汪鹽,歇一天,彆去上班了;

再來撥她的臉,問她還難受嗎?

難受的話,他幫她分擔一半。

汪鹽還沒明白他說的分擔一半什麼意思,孫施惠就來嘗她又甜又苦的唇舌。

她要推開他。

“彆動。讓我試試這樣靈不靈。”

上學時候,就有這樣的傳言。感冒的時候,情侶接吻,難受的一方會被分去一半。

汪鹽笑無稽之談,也笑孫施惠,幼稚,會相信這樣的話。

“汪鹽,我寧願傳言是靈的。”

……

是日,天剛亮,一夜疾風驟雨,院子裡綠蔭的葉子抖落了一片。

阿秋一早來他們院子,問他們早飯弄什麼。

孫施惠洗漱才出來,要阿秋把昨天他同學送的一摞伴手禮拿去吧,他們也用不上。帶給她女兒女婿也是好的。

阿秋不同他客氣,爽利應下,但聽施惠聲音翁翁的,問他這是怎麼了,“傷風啦?”

孫施惠嗯一聲,說頭疼。

阿秋眼尖地往房裡投一眼,以為是兩口子吵架,鹽鹽給施惠排頭吃了。

等著鹽鹽出來的,一聽她說話,也這樣。

夫妻倆約好的似的,一起頭疼噴嚏的,不讓人想歪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