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2086 字 6個月前

果然,他這話一出,汪鹽就揚眉毛的神色,“琅華怎麼了,她又沒結婚,有個伴侶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嗯,所以我說她和孫津明沒戲,她那些小白臉沒一個是孫津明那路數的。”

汪鹽真是氣死了,吵架都被他喂一口不明不白的瓜。什麼叫那些小白臉……

他箍著她喘不過氣來,汪鹽直把身子往後仰。

頃刻,他再問她,“為什麼都沒吃飯?不餓嗎?”

她極力地掰他扣在她腰後的手。

“汪鹽,是真的嗎?”

汪鹽都不知道他問的什麼。

“你說哪怕試錯還是選他……”

“……”

“那麼我哪怕試錯也還是選你……如果哪天,你也和我散夥了,像爺爺和富小姐那樣,你覺得我會不會也等你一輩子。起碼夫妻這個名銜,不高興和彆人成全了。”

“……”

“我會的。汪鹽,夫妻算個什麼鬼他媽東西。我才不高興和彆的女人論夫妻。我費了那麼多周章,和你拜過那麼繁文縟節的天地才娶到的你。”

被箍在懷裡的汪鹽,一時出氣多進氣少,她快壓迫成一張紙了,也聞到孫施惠身上一身浸淫的煙味,她拿戴對戒的這隻手格在他胸膛處,“你這麼聰明的人,從來不是不知道彆人要聽什麼。偏偏每次都和彆人作對!”

“是。我知道你要聽喜歡,愛。可是,我更怕我朝你許諾了卻做不到,不如我做多少說多少。”

汪鹽闔眼一下,熱淚盈盈而落。

孫施惠即刻捧她的臉,熱淚橫在他們視線之間。汪鹽一時難耐的情緒,淚幾乎斷線珠子般地滾進她脖頸裡,她帶著些鼻音,“我什麼時候沒否認過,你和你的同學一齊笑話我,我哪次不是罵你們狗改不了吃屎。”

汪鹽始終不肯孫施惠來替她揩眼淚,再輕微彆開臉,兩隻手抓在他襟前,痛定思痛的沉靜,“孫施惠,我說試錯絕不是意氣的話。甚至是必然。”

一切的偶然都有它的必然性。

“你明白嘛,”她這才抬頭看他,“也許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就該明白,有些失去,注定不能複得。”

眼前人即刻就急了,追問她,“汪鹽,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

孫施惠一下擁緊了她。“我不想聽。”

汪鹽一味喊他名字也不好使。他捫得她快斷氣了,汪鹽這才和他說實話,像一口氣浮出水麵的魚兒,“我要說,失去的推手,從來都是我們自己。”

他母親推著失去了他,

他們推著失去了年少一起的夥伴。

無人無辜。

也許,一向樂觀無憂的汪鹽那時候永遠不敢開口和孫施惠吵明白,你為什麼不理我了,理由無他。她和他一樣的心情,怕失去,憚得到。

“之前我見過何律師,問過你母親的相關。孫施惠,何律師說,你的名字,是你母親執意挽留下來的,因為當中有一個惠字,與你父母的機緣有關。”

汪鹽覺得孫施惠因為年少的經曆,太過悲觀,她不想他這樣,起碼名字的線索該是讓他相信,他母親也許也為他計深遠過。

孫施惠捫著一身香氣的汪鹽,他眷戀這樣美好溫柔願意以最大的善意朝世人的汪鹽,因為她身上的品格他都沒有。他眷戀她,汲取她,甚至害怕失去她,僅僅因為她是他摸爬滾打裡最後的信念感了。

除此,再無他人。

他拿下頜摩挲汪鹽的頭頂,用無比平靜的口吻告訴她一樁舊世故。

高考畢業那年,他因為汪鹽和盛吉安的事,失意得很。趁著出國前,正巧他打聽的事有了回應,孫施惠自己驅車去了趟鎮江。

一家潦草無章的麵店裡,一個婦人幫著女兒帶孩子,早沒了經年的豔麗,滿麵風霜。

店是女兒女婿開的,小孫女還沒過周歲。

那婦人招呼孫施惠吃麵,他點了碗什麼他忘了,隻記得她端麵過來的時候,骨瘦嶙峋的一雙手。

孫施惠一口沒吃,最後給了一張整票子就挑簾出來了。

婦人的女兒追著把找零送出來。成天忙後廚的手,沾著油花,蹭在孫施惠跑車的引擎蓋上,對方連連道歉。

車裡的人終究接過錢,彼此再無對話。

十八歲的少年,揚長而去。

整整十年,但凡她們能記得起或者願意來看看他,多的是機會與時間。

汪鹽霍然仰頭看他,再次淚眼婆娑,“你從來沒有說過!”

“是,我從來沒說那是因為你從來沒問過。”

“汪鹽,對不起,我始終沒做到你期待的那樣好,去包容你去回應你,我是個短板很醒目甚至深刻的人,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想失去你。”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什麼叫重新開始?我和你分手過嗎?”

“沒有嗎?某天我看到你和彆人歲月靜好的樣子,那感覺比分手難過多了……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可惜你不講理,或者太恨我了,才懲罰我,沒有先來後到。”

汪鹽哭得厲害,眼淚口紅的全一股腦蹭在他襯衫上。

孫施惠想摘開她揪著他襟前的兩隻手,無奈,她太固執。他略微歎一口氣,來橫抱她,餐車被他踢得遠遠的。

汪鹽原本就情緒難定,再被他這樣失重一攬抱,不禁有什麼說什麼,“孫施惠,你想重新開始,頭一條就要做到!”

“什麼?”

“不要轉移話題,也不要每次都拿這個打馬虎眼。”

“我什麼時候轉移了,又什麼時候打馬虎眼了。明明是我不知道如何哄你,汪鹽,我不想你哭,我想你開心,愉悅,或者乾脆什麼都不想。”這回汪鹽好像誤解他了,孫施惠隻是抱著汪鹽往沙發上落座,而她坐他膝上。

他抽紙巾給她擦眼淚,再次強調,她一哭,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汪鹽就這樣側坐在他身上,哭掉了半包紙巾。再要抽紙的時候,發現這一紙盒沒了。孫施惠勸人的方式也和彆人不同,“好了,紙巾盒子也看不下去了,叫你彆哭了,再哭也沒紙了。”

他唇上的奶油膏體還在。他自己渾然不覺。

汪鹽邊哭邊抽噎地瞥他一眼。

他一隻手攬著她,一隻手再扒拉著盒子裡還有沒有最後一張紙巾,看她遲遲不語的樣子,不禁揚眉,問她,“什麼?”

“……”

孫施惠真當她要什麼,或者說什麼,隻冷淡地征詢,“有什麼指示,你彆折磨我了。”

汪鹽這才強迫症地伸手,想幫他揩掉,沾在他左邊唇角上,說話這一陣,粘連上了,不大好弄掉。她才用力了些,正主就喊疼。

“輕點。”

汪鹽要收回手,他又不讓。

按著她的手,在他唇上,掌心貼著他下巴的胡茬,微妙的癢意。

孫施惠再濡濕的吻落在她掌心上,掣著她手臂,一點點過渡到唇舌裡,痛意喚醒了些什麼,始作俑者迷離一雙眼,緩緩端詳地問,“汪鹽,你剛說重新開始頭一條要做到的……我明天執行好不好?”

明天起,做一個洗心革麵堅定反省的人;

今天,他隻想問問他喜歡的女孩,是不是真的,即便已過時效追溯期,那些互為的情緒對他來說也無比珍貴。比任何出具法律效應的繼承遺囑都貴重。

因為他實在沒轍,隻有這種方法,他喜歡的女孩才會對他說實話……

“汪鹽,告訴我,我想再聽一遍……”

身上的人,咬著唇,痛仰的神色,先前淺嘗輒止的彼此,一時都顛沛忘了形,他再任性地揉了揉,上麵的人不管不顧地環著他脖頸,嘴裡哪還有他想聽的話,全是罵人的,嘰裡咕嚕一通。

孫施惠笑得縱容。

汪鹽卻不願意原諒他,說頭一條就沒做到,後麵的更是免談。

他摩挲著她脊背,重重把她往上一拋,做沉湎裡的君子,言而有信,“都說了,明日起執行。”

汪鹽不願信他,更不會輕易跟他回去。她說沒她這樣的,嫁人了即便生個氣都不能憑自己心氣回娘家去,她不想她父母知道,免於盤問,就任性朝正主撒氣,“我就住在這裡,掛施惠少爺的賬!”

某人拈一手她的誠實,痛快應承,“好,我也喜歡這裡。你比在家裡放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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