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1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2086 字 6個月前

汪鹽下樓前,千千萬萬條建設,把這遺囑摔他臉上就走。

可是到了樓下,她還是食言了。

再為了他的顏麵,甚至一直隱忍著。結果咧,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她覺得這輩子的洋相全出在這裡了,也從來隻有孫施惠有這個本事。

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想到,他把麵子當飯吃當命顧,今天這樣在他員工麵前輸人輸陣一場,汪鹽一時間倒也不覺得多熬淘了。

反正最差勁的不是她!

但是,他這樣橫抱著她。

“孫施惠,你放我下來!”

“辦不到。我放你太久了,你還不知道嗎?”

汪鹽穿得一步裙,他這樣不管不顧地抱起她。汪鹽也顧不上和他彆扭了,隻一拳砸在他肩上,低聲警告他什麼,孫施惠這才放她下來,一並解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男士西裝外套攏合般地把瘦削的人關在裡頭。

不等汪鹽反應,孫施惠就掣著她的手上樓去了。

他一麵走到電梯上行處,一麵撳按鈕,回頭盯汪鹽的一秒,明明人在他手裡,他還是征詢、確認的眉眼。

電梯上行,再廊道裡偕行都一路無話。

回到那間套房,房門洞開到底,孫施惠站在門口,他掣一下彆扭不肯進門的汪鹽,力道不重,甚至不足以牽動她,“汪鹽,你說的那個便當的事是認真的?”

“真不真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他幾乎咬字的力度。

他要她再講一遍。

汪鹽才不理他,想要掙開他手裡的力道,“也許正如你所說,人間沒有喜劇,主人走進那間寵物店就是想要去找替代品的,忘了從前,忘掉叫他患得患失的過去。”

“你忘得掉,我忘不掉。汪鹽,我試過。無奈,你一在我眼前晃,我又打回原形了。”

他什麼原形,她最知道。

從他們第一眼見麵開始。孫施惠覺得,他這輩子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叫他不藏著不掖著的人了。

他的身世,他的名字,他腳上的傷。

他最忌憚朝那些人交代的,汪鹽通通知道,且深知他的避諱,這些年,明明白白替他繞開著。

孰不知,他最愛她從前跟著他後頭,喊他施惠。

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喊他施惠了,每次會麵,她總要一本正經地稱呼他,孫施惠。

高中開學第一天,她明明是來找他的,卻和盛吉安撞了個滿懷。之後,這位盛大才子處處殷勤處處袒護。孫施惠親眼看到過,汪鹽在老汪的辦公室,盛吉安趴在辦公桌案上,不厭其煩地提點她一條輔助線。

汪鹽怎麼也不明白,盛吉安抓她握筆的那隻手,去親自替她描出來。

伏案的人,這才豁然開朗。

一個撓頭的歉仄,一個俯首的寵溺。她說自己太笨了,盛吉安莞爾也縱容:不,你不是笨,你隻是太……後知後覺了。

後知後覺地還有他孫施惠。原來積年的年少相伴,敵不過一天溫柔晴明的人一時一記地奇襲。

他無數次任由身邊的同學或者自己親口揶揄過汪鹽和盛吉安。

可是她一次都沒否認過。

孤僻驕傲的少年,站在她麵前,心氣舍不得扔到地上去,隻是盤旋的目光,最後建設告知自己,原來夥伴與情意並不相通。

尤其盛吉安有著與孫施惠殊途同歸的身世。

一路清苦孑孓的盛學長,陡然間有個煊赫的父親。再和汪鹽的流言傳得甚囂塵上,三個年級幾乎壓倒數的女生都在豔羨汪鹽。

孫施惠頂了解她不過,凡事,她不點頭,彆人很難強勉到她。她更不是趨炎附勢之輩。她無聲無息打點幫助盛吉安是真,盛回到他父親身邊,她替他開心也是真。

一時間,二人的流言,像鮮花著錦般地精彩。

孫施惠除了祝福,講不出其他。

全天下人長著全天下的口,他都不稀罕聽一句,唯獨她,她不辯駁不否認,足以陳述事實。

汪鹽少女情懷絲雨蒙蒙之時,唯二的兩次鼓足勇氣,全交付給了孫施惠:

一回,高二上學期的籃球拉練賽,她好不容易等到孫施惠回校,興致勃勃地去找他,問他,你還好嗎?

一回,高三上學期末,她在食堂坐留了許久,等他,把準備好的便當盒送給他。她也弄不明白,哪裡得罪他了,從前他還和她鬥嘴,二人吵幾句。有好長時間,孫施惠明顯冷落她了。她就是不懂,但從那以後,汪鹽下定決心不理會這個人了。

爸爸無數次講過應試考試的解題思路,窮則變變則通,你越不會解的題目越不能死磕。

汪鹽不是個尖子生,她注定解不開那些機關心竅且草蛇灰線的大題。

她隻想簡單點,越簡單越穩固。

即便今時今日,她依舊不改口,“時間倒回頭,我可能還是選擇盛吉安。哪怕試錯了。”

孫施惠站在汪鹽麵前,挨得近的緣故,他能在她瞳孔裡看到自己的影子。聽聞她的話,良久失語。

“因為他坦白?”終究,他難得反省的神色,喃喃朝汪鹽。

汪鹽不置可否,“一半一半,因為他坦白,因為我怕受挫。”

可是到頭來,坦白的人偏就死在了坦白的路上。

好一個閉環的諷刺。

孫施惠聽到她這句諷刺,鬆開了她,隻身朝裡走,掌心裡被他揉成團的那張傳真頁也無所謂地攤開抻平,信手扔開,白紙黑字賦予的效力可能千金不止,但飄蕩起來,一文不值的輕悄,甚至跌宕不到幾案上。

他把腿架在矮幾上頭,人作棲息狀。不顧門口的人是走是留,片刻,他聽著她的動靜,“那麼,汪鹽,此刻,你也在和我試錯嗎?”

門口的人沒有答他的話。

孫施惠懶懶闔著眼,再淡薄道:“錯歸錯,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給我生什麼孩子,這是我唯一要辯解的。”

“那麼我問你,沒有爺爺的遺囑,你是不是不會主動跟我張口說結婚,你為什麼不好好回答我?”

“因為我說的,你壓根不認真聽。我說過的,汪鹽,我明明說過,爺爺生病前,我就想過和你結婚,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遺囑的鬼樣子。我記得我們領證前,清清楚楚,在你家廚房裡,我說過沒有第二人選。你不信罷了,我就該在你家廚房或者你家犄角旮旯都裝上監控,否則我百口難辨。”

“不然,什麼都成為我的算計,我的機關。”沙發上的人,霍然睜眼。他來質問她,“是不是,你從來沒有真正信過我。我算計全天下人,都不會算計你。”孫施惠麵色如常,“因為我舍不得。”

“沒有算計嗎?那婚前的協議搭子要怎麼說?”

“我明明和你說得清清楚楚。你也清清楚楚點頭的。”

“孫施惠,你總是一堆歪理!”門口的人,說著氣憤朝他走近兩步,她耿耿於懷,“拿協議來談判我,也不稀罕認真說一句求或者喜歡,是不是?”

沙發上歪坐的人卻反過來詰問她,“那你為什麼要答應,汪鹽?你至今沒有跟我要過一個大子!”

“因為我傻。我太相信你了,孫施惠。不是問我已婚協議為什麼可以,已婚生子就不行了嗎?”

因為,“協議對賭輸贏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可是,如果涉及婚生子,那麼抱歉,我不是為你生孩子的工具。婚姻也不是合法繁衍的庇護傘。”

“很好。這才是我喜歡的汪鹽。”

“呸。”她狠狠朝他呸一口,這個關頭,他還是這樣,叫人難以琢磨,不知道他哪句是莊哪句又是諧。

“可是,我還是要怪你,汪鹽,”跌坐著的某人,忽而收回兩條腿,躍起身來,端坐的架勢。他去翻餐車送來的食物,才發現她一口沒吃,抬頭看她一眼,再拾起勺子隨便挖一口蛋糕送到嘴裡,他已經餓得分辯不出味道了,“你和我認識這麼多年,我心裡的刺你還不明白嗎。我自己就是當了個繁衍的工具人送進孫家的,我得多麻木不仁,才願意再拿自己親生的孩子去典當些什麼?”

汪鹽短暫一怔。

吃蛋糕的人,唇邊沾上了奶油也不覺,再信手扔掉勺子,發出叮當的動靜。他就這樣嘴邊沾著奶油,抬頭看著汪鹽,下一秒,說出口的話又直叫人氣昏頭,“我丁點不稀罕你生孩子。我連你個生理期都覺得難捱的人……我也不喜歡有孩子跑出來分你的心甚至占據你。”

“孫施惠!”

“彆喊,門沒關。”他說著,起身去關門。密碼鎖的門禁,輕微闔門就有鎖舌咬合的動靜,有人覺得還不夠,他甚至反鎖了保險。

人再回頭的時候,走到汪鹽身邊,室內有冷氣,可是她這個死心眼,還披著他的外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氣的,一鼻子汗,鬢邊也是。

孫施惠替她揭掉了外套,再拿手來給她擦汗。

汪鹽不想往他唇上看,太滑稽,她怕自己破功。可是她彆開臉,卻讓孫施惠誤會了她的意思,他執意要給她擦,也冷幽幽告訴她,“你試錯不要緊,哪怕今晚和我散夥都可以。但是回頭找盛吉安不行,因為那樣,我還是會不服氣。”

她拍開他的手,“你放心,我試過的男人,絕不回頭。”

孫施惠一秒凝眉,他攬住她的腰,輕蔑也嘲諷她的話,“這話你說得,我就說不得。你敢這樣說,無非是篤定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什麼叫試過,你要試多少個?”

“你管我多少個!”有人一時任性,說出口的話也嬌嗔不自知。

“你不要跟琅華學。”婚後這段相處,孫施惠算是摸清楚她的脾性,看似冷淡淡的,愛聽八卦愛吃瓜,倒是一點不比彆的女人少。清高端架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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