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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

王洛水看著孟忍冬的眼神還帶了一點莫名其妙的意味, 先是用紀愉現在有的人氣來說服她,如果錯過了這個曝光,對她來說有多大的損失——

因為紀愉目前並不一定能穩坐第一直至出道。

之前的第一輪投票結束,她和第二名淩瀾之間的差距並不很大, 而這部分水下拍攝也會被當做接下來一期節目的彩蛋, 能夠增加觀眾對紀愉的了解, 同時這段拍攝也是她難得的經曆, 對她日後的發展來說隻有好沒有壞。

她不懂孟忍冬為什麼這樣如臨大敵。

孟忍冬漆黑的眸子裡幾乎要泛出寒意來, 若不是因為麵前的人是自己的好友, 但凡此刻換作任何一個皇庭娛樂的員工在這兒,她絕不會耐心地解釋一遍又一遍, 甚至不會重複自己的指令。

可她和《追夢100》早有合同規定,她不能擅自插手這裡麵的安排, 何況王洛水是她的朋友, 這時候以勢壓人並不合適。

孟忍冬轉開目光,沒讓王洛水看見她緊攥的掌心, 悶悶地重複道:

“她……真的很害怕水。”

“說不定到了拍攝現場就會直接暈倒。”

王洛水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仿佛在懷疑她這話的真實度,但想到孟忍冬從來不屑誇張和說謊的性格,她便往下又道:“那邊有急救醫生在, 如果紀愉情況真這麼嚴重, 也不會強製她拍攝的, 你放心吧。”

孟忍冬點了點頭,然後她又從座位上起來, 往外走了兩步,步伐一停,態度自然地問王洛水:“她們在哪裡拍攝?”

王洛水:“……?不是, 你過去乾嘛?”

孟忍冬坦然道:“我不放心。”

王洛水:“???”

她很是不解地看向孟忍冬,“你是不是把問題想的太嚴重了?南星……也對水很害怕,你知道吧?但是她都表示可以拍攝——”

王洛水以為是好友關心則亂,所以有些小題大做。

孟忍冬想起當年的事情,眉目裡的寒霜卻更厚重了一些,她說:“這不一樣。”

以前孟忍冬不願意去多想當年的事情,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大約是最近總在夢境中梳理過往記憶的緣故,她又想起了很多已經快要被自己遺忘的東西。

尤其是那場噩夢。

漸漸地,她不光會夢到自己去晚了,還會夢到楚南星當時在楚懷德的陪同下,一遍又一遍地接受詢問,不過也不知是楚懷德的能量,還是當時她的年紀實在太小,作為距離楚見榆死亡現場最近的人,沒有多少人苛責她沒在姐姐接近遇害的時候做點什麼。

人人都當她是嚇傻了,或者是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後來因為楚家的能量,聽說楚懷德還給她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青少年心理輔導師,後來地,周圍朋友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覺得楚南星也同列為受害者。

——可這不一樣。

紀愉才是曾直麵過死亡恐懼的人。

……

“愉愉……”

站在寬闊的,因為被節目組和專業拍攝人員包場的泳池邊,係統察覺到紀愉在盯著那淡藍色的水池看,小聲在她腦海裡喚她一聲。

之前在戚楓宣布這段水下舞蹈拍攝的時候,它就感覺到了紀愉當時的恐懼和僵硬,哪怕紀愉並未表現出來,但這是係統第一次感覺到紀愉對一件事這麼抵觸。

紀愉盯著那一眼能看到底的水,不斷地說服自己“沒事”、“這泳池很淺”、“周圍還有人專門看著”、“不要緊張”等等,但是她發現自己的呼吸和心率還是在漸漸加快。

在係統叫了她好幾聲之後,紀愉才反應過來,甚至還不由自主將聲音應出:

“嗯?”

本就站在她旁邊,也不怎麼擅長遊泳的淩瀾聽見她一聲“嗯?”之後,轉頭來看她,跟著打啞謎似的回道:“嗯嗯嗯?”

紀愉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離水池又遠了很多,確保就算這時候有人從後麵拍自己一下、或者是因為踩到水而滑倒,她也不會就此掉進前頭這可怖的深淵裡,然後才有餘力輕拍了拍淩瀾的手臂:

“沒事,我剛在自言自語。”

同時,她問係統:“怎麼了?”

係統便問:“你是不是很害怕呀?”

紀愉坦誠地承認了:“對,十來歲那會兒我好像掉進水裡了,然後被人救了之後送到了醫院,但是在那之前的記憶都忘了,就留下對水的恐懼了。”

係統先是被她的落水經曆嚇了一跳,連忙問:“那我們不拍了吧?”

紀愉抿了抿唇,又看了看前方的水池,眼底出現明顯的抗拒來,然而她又在做著深呼吸,對係統苦笑:“恐怕不行……這個拍攝是獎勵,必須要來,唉,有沒有什麼卡片能幫人消除恐懼啊?”

印象中這是紀愉第一次對係統那些花裡胡哨的卡片效果感興趣。

係統當即道:“有!我找找!現在有‘接下來的三分鐘你將無所畏懼’x20、‘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x13兩種卡片,有利於暫時壓下你的負麵情緒,保持拍攝狀態。”

紀愉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計算了一下兩種卡片的時間,決定省著點兒用,隻要不在拍攝的時候絕不下水。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式了。

係統也幫她搜索了一下這種拍攝的一般時長,替紀愉精準節省地規劃出卡片的使用數量,發覺無誤之後對她小聲道:

“對了,愉愉,你失憶之後……就從來沒想起來那些事情嗎?”

紀愉不經意地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其實剛從水裡被救起來、送到醫院的時候,她還是對自己的過往產生過興趣、想要探究的。

大約是後來發現這世間沒什麼人關心自己,而從周圍親戚的口中,她發現自己從出生之後就沒和父母相處,一直就在缺愛的環境長大——

由此可見,失憶不失憶,仿佛都不會讓她的人生從此變好一些,更不會讓她產生一種“我原來好像也可以過得很好”的喟歎,想來失憶前後差彆不大,所以漸漸的、就不會對此有什麼探究**了。

隻除了一次。

她記得司恬好像將自己帶去了遊泳館,但是那次她正好看見有個小孩兒在水下腳抽筋還是怎麼,拍著拍著水就從泳圈裡滑下去了。

當時紀愉無法控製地覺得眼前一黑,再醒來的時候在急救室頭疼欲裂。

那時候她在頭痛裡似是看到了什麼,把旁邊的司恬急的不行,最後還是將她轉送去了醫院,那費用對當時的兩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差點掏空了司恬之前所有的積蓄。

出來的時候,司恬像是不經意地問她:“你還記得你頭疼的時候都說了什麼嗎?”

紀愉滿臉茫然地看著她:“說了什麼?”

司恬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抬手揉了下她的腦袋,回答道:“沒什麼,我也沒聽清——這次都是我不好,下次不帶你靠近任何有水池的地方了。”

紀愉便跟著被轉移了注意力,笑眯眯地回答道:“沒關係,我自己之前也不知道這麼害怕水的,不是你的錯,而且你本來是想帶我出來玩的……結果我還害你把錢都花光了。”

“這個沒事。”

司恬笑了一下,又跟她認真道:

“彆怕。”

“以後不會再帶你去什麼遊泳館了,也不會再讓你遇見這種危險。”

……

現在再回想,紀愉覺得那時候的她可能在極度受到刺激的情況下想起來什麼,所以才讓司恬有那麼一問。

可後來她再也沒遇見什麼危險,司恬也再沒在她麵前提過這事。

所以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如今被係統提起,紀愉不太確定道:“可能是因為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所以就一直也沒有想起來?”

她認真回憶了一下以前看司恬演的電視劇內容,跟著補充了一句:“因為電視劇裡那種很重要的記憶,不是總會被刺激著想起來嗎?我這個幾乎一次都沒浮現過,前十六年就像空白一樣,估計不是很讓我自己接受,所以一直沒想起來吧。”

係統聽得“唔”了一聲,像是在讚同。

然而等紀愉的注意力被身邊人轉移開之後,它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紀愉現在也才二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