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196章(2 / 2)

石家隨即擺了飯。石詠在飯桌上暗中觀察,果然外出社交的作用是立竿見影,石大娘和王二嬸雖然奔波了一天,但是精神頭都很足,而且王二嬸臉上也難得露出了點兒笑模樣,人似乎也開朗些了。

接下來石詠便犯了難,他該怎麼問起另一個府的女眷?

他放下飯碗,抬眼望望母親。

石大娘錯會了意,立馬又給他將飯碗盛滿,招呼石詠多吃些。

石詠無奈了,要讓他開口打聽一個彆家小姑娘的情形,他無論如何做不到,且又怕教母親錯會了意,覺得他這是看上了彆家的姑娘。

其實石大娘也滿心想提老尚書府上的兩個姐兒。她今兒見到如英如玉兩個閨女,相貌出眾,又識禮數,性子更是好,心裡喜歡得不行,可是一想想旁人家那門第,她連雙胞胎是否在談婚論嫁都不敢問。這會兒她即便向兒子提了,又能如何?

她看見石詠低頭,隻顧大口吃飯,忍不住又有些無奈:自家兒子,這明顯還未開竅,到底怎樣,才能對女孩子上點兒心呢?

因此石詠這一對母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雖然想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可愣是誰也沒說出口。坐在一處吃過一頓平淡的晚飯,石詠趕緊借口還有差事沒完,溜回自己屋裡去了。在自己屋裡他接受了來自紅娘的靈魂拷問:

明天,你去不去?

*

老尚書府,安佳氏亦住在一個單獨的院子裡,院子有一道門戶通向外街。安佳氏完全可以不與任何人打招呼,便自行出府去。

晚間金嬤嬤帶了個婆子進來見安佳氏,說是大戶人家的婆子,可來人卻神神秘秘地,進門的時候一直將外頭大衣裳的兜帽遮得嚴嚴實實。安佳氏一見,便隨意問:“外頭可是下雨了?”

“回夫人的話,是起風了!”回答的聲音尖細,不似尋常女聲。

來人則抬起頭,終於將那兜帽摘了下來。安佳氏見到這副麵孔,忍不住一怔。

待這“婆子”離開,安佳氏麵前的桌案上已經擺了兩千兩銀子。

金嬤嬤過來,笑著說:“小姐可真是本事,一眨眼便多兩千兩銀子。待將來老爺回京做起京堂,怕還時不時要仰仗您的‘夫人’手段呢!”

安佳氏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伸手拿起銀錠子看過,見都是官製銀錠,且不帶什麼徽號標記,便點了頭,命人將這些銀子收入自己的庫房裡。

接著她又打量起來人遞的東西,隻見織金所的禮盒,酸枝木的匣子,表麵打磨得光亮如鏡,匣子左下角則有個小小的燙金標記,那是織金所獨家的標記,據說這上頭還有些訣竅,彆家極難仿冒。

雖說來人暗示過,不希望安佳氏隨意打開看裡麵的東西。安佳氏此刻卻毫不猶豫,伸手便打開匣子。她見過織金所的“九件頭”禮盒,知道裡麵盛著什麼東西,一眼掃過去,果然一件不差。

安佳氏冷笑一聲,眼中全是精明,伸手在盒蓋的夾層裡翻了翻,抽出一張白紙。

安佳氏原本期待那是一張大額銀票,見是白紙,反倒愣了愣,再對光看看這白紙,竟然全無半點痕跡——就是一張白紙。

安佳氏忍不住“嗤”地笑了一聲。

金嬤嬤是一直伴在安佳氏身邊的老人,但近年來她幾乎很難跟上自家小姐的心思,實在是不解了,便問:“小姐,您笑什麼?”

安佳氏冷笑道:“對方說得不儘不實,說是欠十三阿哥一個人情,所以著十三福晉那頭還。其實要我看那,這明擺著就是想叫十三福晉吃癟呢!”

金嬤嬤崇拜地望著安佳氏。

“京裡這麼多人在為西北領兵的事兒奔走,她為了丈夫,難道就沒想過使點兒什麼花招?”

“今兒她提了一句,明兒楚則夫人下午過來清虛觀。楚則是正紅旗副都統,又是宗室,他那一支上頭的大人物又多,十三福晉不就是想通過這個機會,打點打點對方麼?”

“若是將這個送出去,十三福晉原本想打點,便也成白打點了。”安佳氏越想越得意,越想越暢快,旁人送她兩千兩白銀,讓她看十三福晉吃癟?

安佳氏開心得不行。

金嬤嬤想了半日,說:“您怎知十三福晉明日會送這個給楚則夫人?”

安佳氏則說:“你沒聽對方說了麼,已經打聽好了,金魚胡同那邊前兒個買了不少禮盒,就是為了走禮。十三福晉與楚則夫人又是手帕交,楚則夫人長久在盛京,對京裡時興什麼不屬,十三福晉指定是要送這個給她的。”

“再說了,若是十三福晉臨時改了主意,這事兒沒成,也錯不在我——”

安佳氏轉過頭,望著屋內牆麵上掛著的一麵半人高的玻璃鏡,鏡子清晰,將她的麵容五官,甚至嘴角邊略帶陰鷙的細紋,都映得一清二楚。

“明日我隻消將這匣子和十三福晉手上那隻對換一下,就成了。”

安佳氏說著,便起身回屋,一麵走一麵對金嬤嬤說:

“兩個姐兒今兒個被咱們嚇得不成,大約會老實幾日。明兒個你盯著她們點兒,我得忙著十三福晉那頭。得想個什麼辦法,盯著她把這一隻禮匣送出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