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暮想都沒想,自暴自棄地選擇了後者。學習不好沒關係,至少人彆出什麼事。
樓下,司黎不知道從哪弄來一輛摩托車,扔給他一個頭盔。
他坐上後座,摩托車轟鳴地駛過隧道,拐了幾個彎,她選的路越來越荒涼。
江修暮不經意地一瞥,看到了儀表盤上的速度,忍不住在她耳邊勸告,“你要不要騎慢一點?”
司黎戴著頭盔沒聽見一樣,將油門開到最大。
風忽然變猛烈,從耳邊呼嘯而過,周圍沒有任何可防護的東西,這樣的速度,如果摔下去基本是活不成的。
江修暮第一次坐摩托車,對這種感受無所適從,隻能順著力。他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雙臂環上她的腰。
後背有人貼過來,司黎第一反應是僵直。她皺眉,從後視鏡裡看見他緊閉的雙眼,再看看腰上的手。
害怕了?
司黎不禁彎起嘴角,忽然覺得這優等生逗一逗還挺有意思的。
她一路帶他來到荒郊野嶺,一條尚未開通的道路。這裡聚集了一堆遊手好閒的年輕人。十幾輛改造過的摩托車,氣浪聲轟隆隆,不絕於耳。
江修暮這才明白,這大小姐大半夜出門是來飆車的。
看周圍人跟她打招呼的熟稔模樣,沒準兒還是個“常客”。
一想到自己大半夜不睡覺,浪費時間陪她在這鬼混,江修暮太陽穴都嗡嗡直跳。
而司黎把他往路邊一扔,就加入了隊伍。
她一瘋玩,就沒頭了。
江修暮坐在路邊石階上,無聊到開始數著星星背圓周率。
十幾圈下來,司黎終於肯停在路邊喝水。
他趕緊走過去,跟她商量時間太晚了,該回家了。
司黎人靠在車邊,穿著一身黑色騎行服,精瘦的肩膀讓人懷疑她是怎麼開得動這麼重的機車。
她聽後,又跨上摩托車,指甲嗒嗒地敲在儀表盤上,琢磨著再怎麼逗逗他好。
她忽然招手,下巴一指對麵,“我還不想回去,你去找那撥人。給點錢,他們能把你送回去。”
明知她這話可疑,江修暮還是抱著“司黎應該不會大晚上無聊騙他”的心態,朝那幫年紀不大的鬼火少年們走過去。
果不其然,在他說完後,那幫少年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他,毫不客氣地罵:“你他媽腦子有病吧?再不滾小爺揍你了!”
...事實證明,這女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江修暮無語到極點,那一瞬間他真覺得自己有病。
她一個大小姐出了事也有家裡兜底,他操得哪門子心?
然而,回過頭,橘黃色的路燈下,司黎倚靠車身笑得開懷,黑色長發在空中恣意地飛舞,亮晶晶的狐狸眼嬌媚地閃動著,長睫蝶羽似的對著他眨呀眨。她唇色本來就紅,此刻彎起的弧度更顯得唇紅齒白。
她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好像這輩子從未如此開心過。
明明這笑聲的來源是建立在捉弄他的基礎上,江修暮卻完全不感到生氣。仿佛在轉身的刹那,胸腔裡的那點怒氣,就隨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一同被吹散在海風裡了,消失得乾乾淨淨。
跟個孩子一樣幼稚,他那時想。
走過去,江修暮靜靜地等她笑完,無奈道:“開心夠了?能回家了嗎?”
司黎看著他的眼睛,深邃平和,無波無瀾,似乎一點都不生氣。
她斂起眉眼,倏地輕笑了下,將鑰匙插進去,拍拍後座,“上來吧。今晚玩累了,送你回去。”
“是我們一起回去。”
江修暮麵無表情地糾正她,生怕她又出什麼幺蛾子,再跑出來。他真不想一整晚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瘋狂了一夜,第二天的考試,他仍有精力對付。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他半個小時答完題。
剩下的兩個小時,江修暮就看著某人睡覺。
奮筆疾書的沙沙聲中,司黎睡得有滋有味的,一邊臉曬熱了,就換個方向繼續睡,渴了還知道喝水。
還行,知道喝水,沒睡成傻子。
江修暮也放下胳膊,下巴搭在臂彎,側頭注視她。
其實司黎要是不說話、不氣人,還是挺可愛的。她長著一張世俗公認好看的臉,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如果不是性格古怪,這樣的人到哪裡都會受歡迎。
可是在班級裡,她的人緣並不好。
有時候同學課下閒聊,提起司黎,總是會抱怨她考試科科都是零分,故意拉低班級的平均分。
這是事實不假,但江修暮每次聽見,都會莫名不爽。她的分數低,他再拉高不就行了。兩個人加一起再平均,也不會有什麼有影響。
不過,鈴響收卷,江修暮看著她遞過去的一張白紙,還是忍不住歎氣。
趁著司黎清醒的片刻,他走過去,往她桌上放了一根塗卡筆。
“司黎,其實..你無聊的話,可以試著塗幾個方框。”就當玩了,總能蒙對幾個吧,他想。
司黎趴在桌上,睡眼惺忪,抬眼看了他好一會兒,似笑非笑地點了下頭。
接下來的幾科,她果然爬起來了,認認真真地用他給的塗卡筆在卷子上塗抹一氣。
江修暮看著她低頭“用功”的身影還挺欣慰。
直到成績出來,最底下那一串的零,令他瞠目結舌。
他不信,這麼多道選擇題,她怎麼可能一個都蒙不對?全錯的概率也太小了。隨便踩一腳都不可能全錯。
答題卡發下來,江修暮自己的放到一邊,先拿過司黎的看。
看完後,他的嘴角抽搐兩下,僵硬地轉過頭問她:“這是什麼?”
一排方框,她不僅挑著塗,有的還不塗滿,形成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形狀。
司黎像是找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樂津津地想給他演示,抬手就要撕卷子。
江修暮下意識地摁住她的手,後者疑惑不解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