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前塵(七)(1 / 2)

《宮牆之內有惡犬》全本免費閱讀

傅薇的身子,時好時壞的調理了兩年多。待到宣明二十五年夏天,終是到了太醫也無力回天的時候了。

這兩年,寧澈除了萬壽、冬至、正旦這三大節慶會回宮小住一段時日,其他時候,大多都是在外麵奉旨巡查。

在西五所,傅薇卻是自己行動都費力了。

可是她骨子裡要強,硬撐著不讓人伺候她的起居便溺。直到她連手都抬不起來的時候,才不得不對夏綾說:“喬喬,你能不能幫姨洗個澡,我身上悶得慌。”

夏綾哎的應了聲,立馬出去準備熱水,又將傅薇洗澡要用的木盆搬進屋裡來。

她扶著傅薇坐起來,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係帶。可就這個解衣服的動作,卻讓傅薇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些身體,她似乎是有些害怕。

“薇姨,是我不小心碰疼你了嗎?”

傅薇搖了搖頭,緩緩鬆開自己緊攥著領口的手。

“沒事的喬喬,怪我。”

夏綾輕輕嗯了一聲:“薇姨,你要是再有哪裡不舒服了,就直接告訴我。”

傅薇閉著眼,雙手搭在床沿上,手指卻不自覺的在緊繃。夏綾將她上衣的係帶都解開,又對她說:“薇姨,你能站得住嗎?我得幫你把褲子也都脫下來。”

傅薇點了下頭。她能扶著牆站一小會,可站起來那一下,還是得夏綾幫她。

夏綾讓傅薇將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彎下身扶住傅薇的腰,讓她借著自己的力道站起來。傅薇扶著牆讓自己保持住平衡,夏綾趁這個時候趕緊去解她的褲帶。

可將傅薇的襯褲和褻褲都褪下來時,夏綾卻悚然一驚。

她的臀並不像自己的那般是光潔圓潤的。自她的後腰一直到大腿根部,全都是縱橫交錯的疤痕,這舊傷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卻仍能看出那刑罰在她身上瘋狂肆虐的痕跡。

傅薇察覺到了夏綾的遲滯,語氣尋常的問了句:“很難看吧。”

可夏綾心頭卻狠狠一澀。

紫禁城中的規矩大於天,為了能嚴苛的約束這些最靠近皇權的奴婢,在給予刑罰時,不止要讓他們在□□上承受沉重的痛苦,更不會留半分體麵。夏綾知道,犯了錯要挨板子時,無論宮女還是內侍,都是要褫去衣冠的,故而所有人都畏懼這項刑罰。

所以,傅薇那時,也曾被人那樣對待,毫無尊嚴的忍受笞杖打在她沒有遮蔽的□□麼?

一想到這,夏綾的雙眼倏然濕了。

“喬喬,沒事的,彆難過。”夏綾眼一紅,傅薇心裡就揪得慌。她伸出枯瘦的手給夏綾把眼淚擦乾淨,“姨也是在宮裡做奴婢的,挨兩下打不是什麼稀奇事。都過去了,已經不疼了。”

夏綾出去拎熱水,站在爐子邊上,卻禁不住把方才忍著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她太害怕了,傅薇這身體如今就宛如秋木之枯葉,不知什麼時候被風一吹,或許就落了。

可回到屋子裡時,夏綾早已把眼淚都擦乾淨,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她將熱水倒進浴盆裡,試好了水溫,扶著傅薇坐進去。

傅薇在溫水中微微蜷著身子,即便是如夏綾這樣熟悉的人,她也沒辦法做到在衣冠儘失時從容的讓彆人看到自己的身體。

夏綾用帕子浸了溫水,慢慢撩到她身上,輕緩的給傅薇擦拭身體。傅薇本就屬於骨相清瘦的那類女子,這些年再被這病一磨,身上幾乎沒什麼肉了,脊背上的骨頭隨著她的喘息一節一節都能看得分明。

傅薇順從的由著夏綾擺弄自己的肢體,忽開口問了她句:“喬喬,你知道皇太子現在到哪了嗎?”

傅薇竟會主動提及到阿澈,這讓夏綾有些意外。她並沒有多想,答她說:“到湖廣了。說是那邊濕熱的很,一直在下雨,衣服洗了幾天都曬不乾。”

傅薇嗯了一聲,沒再說彆的話。

洗過澡後,夏綾替傅薇穿好衣服,將她扶到床上去。傅薇身上清爽了些,沒有立時躺下,而是坐在床邊晾著頭發,看夏綾進進出出的將屋裡頭都收拾乾淨。

這丫頭今年十六了,若是擱在外頭,該是家裡尋摸著給找人家的年歲了。

抽條後,夏綾生的越發清秀明麗,江南女子的柔婉純淨,在她身上顯露無餘。有時連傅薇以一個長輩的眼光看來,都覺得她賞心悅目,絲毫不輸太後那侄孫女。

可是,紀瑤身後有太後和文官清流的家世作為支撐,夏綾她又有什麼?

長得太好看的姑娘家,尤其是沒有家族庇護的女孩子,在這個世道裡,不過是瀾裡浮萍罷了。在她可以成為她自己之前,需要麵對的是那些強大的,富有的,把控著這個王朝運行規則的人,對她美色的覬覦與垂涎。

而對於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而言,那些覬覦或是強迫,或是誘惑。

這是傅薇最害怕的事情。

“喬喬,你過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怎麼了薇姨?”夏綾放下手裡的活,偏著身子坐到床邊。

這樣秀氣的丫頭,卻為了照顧她整日都得乾那些粗活。她連件像樣的新衣服都沒有,身上的舊衣早已漿得褪色了。

傅薇在夏綾手臂上撫了撫:“喬喬,這些年,你同太子一直都有聯係,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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