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天急忙去掀蓋子,被童其駿狠狠一下打掉手。
“手指頭都給你燙掉!”
她噗嗤一下樂了,邊笑邊抓起旁邊的抹布包裹住砂鍋蓋子,頓時一股濃濃的苦藥味兒撲麵而來。
這老家夥腿腳毛病多,前不久剛去看了中醫大夫,說要外敷內調,藥也得定期熬煮定期喝,到現在孫明天閉著眼睛就能背出那一長串藥材名:獨活12克、桑寄生10克、防風10克……早晚服用,一天煎湯用兩次。
“一天兩次,你喝了嗎你?又忘了吧?”孫明天捏著鼻子把藥盛出來,啪一下放在童其駿麵前,“喝酒就記得!喝藥不記得?”
她被一碗手作打鹵麵撫平心緒,紆尊降貴地被童叔從天台上勸下來,沒成想進了屋一看——那擦洗得一塵不染的灶台上赫然擺著一瓶德國黑啤!
老東西平日裡為了五角錢和樓下大嬸吵來吵去,啤酒還喝進口的洋貨!
童其駿咂咂嘴,意猶未儘地回味了一番來自莫倫德堡的精釀啤酒,這才端起那碗澀苦的藥湯咕咚咕咚喝下去。
“你這腿到底怎麼弄的,嚴重成這樣?”孫明天問。
她見過好幾次,童其駿的腿傷平時沒事兒,真疼起來簡直能要人命,牙齒咯吱打顫,渾身發冷,麵部肌肉抽搐著,老半天溢出一聲哀而不絕的慘叫,她看了真不忍心,從那以後每天都會盯著童其駿喝藥。
“年輕時惹得那點事兒,被人盯上了,給打了一頓。”童其駿好似一點都不在意。
“什麼事?”孫明天盤問,“你不會是乾過什麼壞事吧?”
“唉唉唉,查戶口是吧?我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童其駿一臉怨憤地抗議。
孫明天一想也是,童其駿能做出跳江救人這種事,應是本性善良,畢竟世上舍己為人者少,於情於理,總該先考慮自己。
晚間新聞開始了,孫明天調高電視音量。
“今天傍晚,警方在德英街某出租房內發現一名男子死亡,經調查,警方鎖定了一位名叫薛新照的嫌疑人,請各位市民注意,如有發現圖像中此人,請立即撥打報案電話,協助捉拿嫌犯者可懸賞獎金十萬元……”
屏幕上出現了薛新照的照片:絡腮胡子像雜草叢一般堆滿男人的下半張臉,幾道鮮明的皺紋延伸至眼尾,神情凶悍,看麵相就不是好人。
“是薛新照殺了崔韋東?”孫明天想了想,“警察應該是有了確切的證據,不然不會這麼快就發布通緝令。”
一想到警察,她忍不住又去想季尋,腦海中浮現出白天與他重逢時看見的模樣……男人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五官硬朗,似乎連個子都高了許多,皮夾克下的身形瘦削修長,細看卻能感受到他那經過實戰練出來的肌肉線條帶來的性張力,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道傷疤,讓他本來英俊無比的麵龐有了些許殘缺,男人經過歲月的洗禮,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沉下去了,連帶著也拉扯住她越墜越深——
“老薛打來了!”童其駿神色凝重地盯著手機,低吼。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摁下接聽鍵。
手機裡頓時傳出“呼哧——呼哧——”的聲音,薛新照似乎在信號薄弱的荒郊野嶺奔跑,叫喊聲斷斷續續,但凡是個人都能聽出他的驚恐,他咿咿啊啊了好一會兒,忽然大喊一聲:“童爺!救我!我在椿芳街,你快過來……他、他好像來了!”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孫明天愕然道:“發生什麼了?”
“我認識老薛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傻,交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