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輩子她對謝重庚的處置太急,失了揪出幕後之人的時機。
所以這次,她不打算圖一時之快,而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將那些幕後操手,一個不落地揪出來。
屋子裡,謝晚蘇聽著錦蘭的回稟,隻覺事情漸漸清晰起來。
她囑咐錦蘭道:“這些日子,務必盯緊二房,尤其那秦夫人還有謝晚菲,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來稟我。”
“是,小姐。”
錦蘭應聲而去。
錦蘭離去後,錦芳伺候她就寢。
她掀開祥雲紋錦緞軟被,輕輕撫平蠶絲褥麵,扶她上榻,倏而發問:
“小姐可是疑心秦夫人與陸家表少爺暗中勾結?”
謝晚蘇笑問:“錦芳,你難道不是這般覺得?”
錦芳:“錦蘭既聽到了那些話,說明兩人間必然有鬼。”
“哎,當真是看走了眼,本以為那陸家表少爺看著相貌堂堂,定是個光明磊落的公子,卻不料竟是個人麵獸心、醃臢卑鄙的,當真是應了那句知人知麵不知心了。”
謝晚蘇輕笑。
又聽她道:“倒是那表姑娘,平日看著冷清,像是個不好相處的,卻是個堂堂正正、不偏不倚的好人。”
“若得機緣,與她結個善緣,倒是好的。”
錦芳的話句句說的在理,謝晚蘇深以為然,含笑頷首道:“或許這便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罷。”
主仆兩人說笑了一陣,方才熄了燈,各自睡去。
*
夤夜已深,星子寥落,東宮長秋殿卻還是火燭通明。
殿中簾縵低垂,狻猊金銅香爐青煙嫋嫋,晃晃燭火將兩道修長的身影,映在了窗紗之上。
金蟒玉袍加身的蕭珹爍立在燈下,怒容滿麵,憤然甩袖:
“今日那些刺客態勢洶洶,刀刀直逼孤的命門,卻對宣王毫不理會,四弟你覺得,那些人是否太不把孤放在眼中,太明目張膽了些?!”
麵對太子的悲憤,蕭珹安神情依舊淡然,及地長袍上滾著紫金雲紋,燈下如浪翻滾,渾然天成的一股矜貴。
“大哥心如明鏡,又何須旁人再置喙。”
蕭珹爍聽了此言,愈發憤懣,眉宇間恨意凝聚。
“實在是欺人太甚!”
“待孤命喪九泉,那這太子之位,便毋庸置疑落入他手了。”
他啐了一聲,罵道:
“好歹毒的心腸!”
但蕭珹爍的性子終究還是軟的,想著親兄弟全然不顧手足情分,要置自己於死地,憤慨之餘還生哀色。
“四弟,你說孤該怎麼辦是好?”
“皇兄聽我一言。”
蕭珹安徐徐走近,將他扶坐圈椅上,溫言安撫。
“臣弟以為。若是一味退讓,隻會讓對方步步緊逼,最後,恐連退路都無……”
蕭珹爍愕然睜眸,懼色漸漸漫上眼瞳。
“何意?”
蕭珹安漆清的長眸看看盯著他,帶著深意。
“退無可退,唯有進,方得一線生機。”
蕭珹爍聽著他的話,目光閃閃爍爍,逐漸變得狠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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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殿外,清輝彌漫,遍地流白。
蕭珹安緩步走下長階,夜色中,氅衣輕揚,眸色深沉,唇畔卻始終勾著一抹淡淡笑意。
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而這一切,儘在他指掌之間。
十歲那年,他用一場大火葬了整座西烈行宮,便喜歡上了這種掌控一切的滋味。
這些年他隱忍偽裝、算計籌謀,一步步走到了現在,可以說但凡他想要的,便沒有得不到的。
可眼下卻出現了一樁美中不足——
便是那謝家嫡女,謝晚蘇。
她好似……突然轉了性子。
竟讓他也有些捉摸不透。
看來,在她身上,他還需多費些心力才是。